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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蓝:不沉默的“战士”

2017-11-23陈莉莉

南风窗 2017年24期
关键词:柯蓝战士

陈莉莉

有人问柯蓝的感情状态,她微抬下巴,稍斜着头反问对方:谁会喜欢一个“战士”呢?

这是一个柯蓝式的表情:倔强、坦率。它在柯蓝真实的生活里,也被她带入大众视野。

有200多万粉丝的微博账号,是她的“战场”之一。她关注社会热点,热心公益,发声去质疑,也会去点赞。好朋友杨澜说她“太真实,太爱仪义直言”。

她还有一个“战场”,就是拍戏。用她的话说,每一个角色都是她通往人性角落的途径。她“通过每一个角色解决自己的问题”,就像她喜欢的演员吕中说的那样。

作家阿城偶有人生颓丧感时,“就到热闹处张望女子”。他曾感慨说:“女子在世俗中特别韧,韧到有侠气,这种侠气亦是妩媚,是世俗间第一等的妩媚。”关注柯蓝5年之久的一位男性粉丝深有同感。他对《南风窗》说,他经常去逛柯蓝的微博,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得到她把生活过得风生水起、活色生香的能力”。“她有一股英武之气。热气腾腾的。”

人们形成这种印象:喜欢她的人特喜欢,不喜欢她的人可能也是特不喜欢。

柯藍承认个人经历让她有一种能力,她用它们来处理人生中各个“战壕”之间的关系。“我的人生谁都没靠。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要什么,这很重要。”

拍纪录片,穷

人没进来,声音已经到了。走路生风,柯蓝推门而入。

她是来参加杨澜“阳光未来艺术教育基金会”(以下称:阳光未来)在北京朝阳区一家酒店的活动。“阳光未来”是杨澜自2014年以来做的基金会,每次办活动,柯蓝都来。

两人20多年前相识于凤凰卫视,当时柯蓝根本就不敢想能与杨澜成为同事。“小时候看《正大综艺》,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阳光未来”关注艺术教育,覆盖打工子弟,而柯蓝也认同“懂得美的孩子不会太坏”,双方不谋而合。

“社会有时候对打工子弟是非常残忍的。有些农民工进地铁,自己都会垫报纸坐在地上。”柯蓝问,“你别忘了今天的房子是谁造的,装修是谁做的?而他们的孩子谁在关心?谁来管?”

曾有一个拿着口琴的小女孩让她触动,那个女孩说,“我通过这一年学会了音乐,老师说我比原来爱说话,爱笑了,我就要回老家了,去读中学,我就会成为……你们口中的留守儿童了……”她吹了一下口琴说,“但是我有口琴,我不高兴的时候,我可以吹口琴……”

柯蓝当时就感触良深。后来,她找到好友,包括女性独立话剧导演杨婷,以及从英国读书回来的纪录片导演张天艾,“记录身边的事情、身边的人”。

2016年,柯蓝拍的纪录片《Biang Biang De》在网络平台播放。该片记录的是一个戏剧社的打工子弟暑假里的成长故事。柯蓝将它在自己的微博上置顶,这一条置顶微博也成了各路人马的活跃之地。那些好听、不好听的评论,柯蓝都将它们留着。她觉得那也是人性的一个方面,是社会复杂性的体现。

柯蓝手头在拍另外一个纪录片,关于乡村教师。朋友们对她说:“最近你穷啊,悠着点。”柯蓝不接受任何赞助,她说:“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我不为任何人发声,不被任何人裹挟,我愿意做这样的任性,我大不了只给我身边的孩子们看。”

杨澜说她身有侠气,豪爽,笑傲江湖,能路见不平伸手抽刀以武犯禁,也能相逢一笑了却恩仇仗义疏财。

表演上跟自己较劲

妈妈是跳舞的。

小时候,柯蓝就老在后台看着妈妈演出,有时还自己假装舞台监督,在心里打着拍子,一二三一二三,一推旁边的演员,“该你上了”……那时候柯蓝就觉得,自己迟早是要演戏。

在去上海之前,柯蓝一直跟随爷爷奶奶在北京的部队大院里生活。爷爷是开国上将钟期光。说到家庭,很多人更关注柯蓝的“强大背景”,她认为说这些毫无意义,“还是说公益、关注社会公共领域更有意义”。

大约七八岁的时候吧,学舞蹈的柯蓝总是受伤。疼的时候,她咬着牙不说。半年后不能动,到处去看医生,才知是“先天病型性脊柱炎”。

有医生打过一个比喻,说得了这种病相当于“100块钱已经用了60块,剩下的你就省着点用吧”。柯蓝说很难形容那种疼痛,“因为你不知道什么叫作不疼”。

上小学时,柯蓝离开了部队大院,跟随母亲到了上海。“我原来从没自己拿过钱,到了上海以后,你必须知道公共汽车怎么坐,酱油怎么打。”

在学校里,因为不会说上海话,经常会受排挤。后座男孩是班里的调皮大王,推课桌怼她,带头起哄围着柯蓝“外地人乡下人”地叫。有一天,她忍无可忍,踮着脚发狠力,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从此柯蓝恶名在外,但也不再受气。

14岁时,她独自前往加拿大读书。半工半读,她做了兼职的模特,上过很多杂志的封面。“其实靠的不是身材,而是特点。我把头发剃得比男孩子还短,加上我又是东方面孔,得到了很多机会。”

1994年,22岁的她加入卫视音乐台,成为第一代亚洲音乐频道主持人。两年后,她进入凤凰卫视中文台,担任《音乐无限》节目主持。

32岁那年,她正式告别主持工作,演员成为她的职业。那是2005年,小鬏鬏俏丽地扎在脑后,柯蓝出现在电视剧《靠近你,温暖我》里,与耿乐演一对情侣。

那时的她有一种脆生生的感觉,无论说话还是表情。那一年她还打起了官司,她认为自己参与的电影《惊情神农架》剧组不环保。那场官司让她一年多没有工作,“见到了各种复杂与丑陋”。

再后来,她的职业生涯里有了“瞿霞”、“陆亦可”等等,现实生活中与很多被认为很有腔调的人成为了朋友,成为“戏骨”吕中口中的“好孩子”,成了自己的“将军”。

2017年,除了拍摄影视剧以外,她随好友杨婷尝试舞台剧,也跨界进行了综艺喜剧的表演。如此,需要演技的同时,更需要好奇心等综合在一起的人生态度。

柯蓝的名字是舅舅给起的,南柯一梦的意思,让她知道这个行业的名利不过一场梦,得失心别太重。“可做什么(职业)不是南柯一梦?人生本就如梦。”

从主持人到演员,如果说代价,那就是钱。“一开始,我是以很低的新人的价钱在接戏。一部戏要拍3个月或者6个月,是原来当主持人时一个晚上的收入。”

做主持人她偶尔会觉得人生很虚幻,不真实,做演员虽然像是拿着别人的身份证体验了别样的人生,但是很真实,而且这里有高手。“比如雪健老师。你就看他对每一场戏的处理,看他每一句台词怎么说,哪里是停顿。如果他觉得剧本有问题,他不改你的任何台词,他只是改自己的语气、语感,就会让整场戏逆转。他们不伤害到别人的戏,他跟自己较劲。吕中老师,只看过一遍的剧本她是不会演的。他们都是高手。”

虽然被认为仪义直言,但是柯蓝认为自己从不煽情,只讲道理。“我看到,我要知道,我下次再演绎悲痛的时候,我不會用别人的方法,我会用一个没有学过表演的人的角度、感受力、感知力去表演。”

一段时间里,“小鲜肉”成了众矢之的。柯蓝一贯的态度是不批判小鲜肉。“我们都是从小鲜肉一天一天长大的,我在做年轻人的时候,会有老师指导我们;我做得不对的时候,会有人告诉我说‘不对。现在可能没有那么好的环境。”

问她怎么看待《人民的名义》里的祁同伟。她反问:“那是不是大家都同情贪官污吏?就因为他死了,就占理了吗?就因为他弱,他就有理了吗?就因为他穷,他就可以去欺骗吗?”她认为,不符合她的价值观。

“当然,处于金字塔尖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但是我,我不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人总是希望拥有更多的选择权,但是我拥有了选择权以后,我选择做什么样的人,做所谓对的事,这个更重要。”

她认为今天的进步,是公众可以看到个人意志。“发声质疑反抗,哪怕没有结果,那都是满腔热血有情有义!

偶尔,她也拿自己的价值观跟主流人群的价值观相比。“主流的价值观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我反对所有一窝蜂的主流,我只想做清醒的少数派。”

穆旦在长诗《隐现》里写过这样一句话:我们站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我们是二十世纪的众生骚动在它的黑暗里—我们有机器和制度却没有文明—我们有复杂的感情却无处归依—我们有很多声音却没有真理—我们来自一个良心却各自藏起。

柯蓝很喜欢,她将它摘录在微博里。

柔软时光

除了从熟悉的老戏骨身上学习表演之外,柯蓝也会看《法治进行时》,观察人物的真实反应和状态,看了很长一段时间。“那都是真的,没有套路,人生哪来的套路?真正打动你的是普通人。”

柯蓝说,她也去坐地铁,去菜市场,但是很少讨价还价,因为大家都不容易。“这是我柔软的地方,这种柔软也许纵容了别人,但我享受我的这种柔软。”

微博上的柯蓝也不乏柔软时光,比如和闺蜜、家人在一起,比如分享美景美食等各种美好事物时。

柯蓝说,她是在奶奶旧式教育的框架下长大的。各种规矩,比如见到长辈是要直角鞠躬;家里来了客人,要唱歌背诗。柯蓝的逆反是在家里老人都走了以后开始的,“因为我知道我不需要讨好谁了,不需要再讨好任何人”。

2016年,柯蓝成为“生前预嘱”推广大使。没能陪奶奶走完生命最后一程是她的遗憾。而奶奶最后遭受的惊心动魄的抢救,让她想起来时就心如刀绞。她希望更多的人能了解:生而为人,来到这个世界,未必是你我的选择,但离开可以拥有“尊严”。

最近一次旅行,柯蓝去了东京,她对那边的美术馆很感兴趣。“整个城市总是在发生很多新鲜的事情,有点像纽约,充满活力,让人应接不暇。”

柯蓝拍戏时喜欢嗑瓜子。“一开工,想到自己有钱挣了,坐在现场不嗑点瓜子,不像拍电视剧。”除以此外,喝酒烫头发染指甲,都能给她瞬间带来好心情。

她现在尽量保持早睡早起的习惯,她形容说是“老太太的作息”。起床后,看书,听书,擦地,铲猫屎。家里养了两只猫,一个叫Sugar,一个叫Yuda。

公共语境里的Yuda一词来源于梵语,有“战士”之意。电影《星球大战》系列里有一位“Yuda大师”,他德高望重,隐居在行星达戈巴的沼泽中。

对话柯蓝—我发声,是为我自己

Q& A

N-南风窗K-柯蓝

你的表达就是你的审美

N:最近热播剧《急诊科医生》《猎场》里都有你,人们慢慢在说“柯蓝正在成为一个戏骨”。中国影视业的蛋糕看起来越来越大,想听一听作为个体在这个过程中的具体参与故事,比如说如何进行角色选择。

K:我没有这么多的选择权,我不是那种流量明星。那些流量明星可能有很多的选择权,反而像我们这样的中年女演员并没太多的选择权。找一找起码跟你价值观相通的,你自己觉得有趣的角色,也就这样了。也有综艺节目什么真人秀找我,我不适合,我张嘴就得罪人。

N:最近接戏有什么样的小发现,由此对演艺行业有什么样的感想?

K:最新接一部都市剧,编剧是宋方金,导演是王小列。进组之前导演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很详细的“导演阐述”,这在今天看来是一个很老派的做法,很多导演都不这么干了。多累啊,大家都忙着挣钱,反正你稀里糊涂,我也稀里糊涂。

他告诉我们说:“我不要‘飙戏。”他认为“飙”这个字非常不专业,他说他要的是每个人自然地流露。我觉得这个就是品位,他更加去警醒所有的演员:你们的表达就是你们的审美,你们对这个人物的理解,也是你们的审美。而我一直认为,什么造成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是审美。导演就像是一支队伍的将军,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N:你的人生有很多转折的地方,当初从亚洲最火的主持人之一到新的演艺行业,有人评价说是在走下坡路,如果人生可以倒回去,你还会进行这样的选择吗?

K:不倒。世界上也没有如果,而且我很感激我的幸运。你说这些任性的结果,我有没有付出代价?我有付出代价,但我还是很感谢。每一次任性之后,那些结果我还都承受得住,还没有被打趴下。

走这条路,我遇到好多老师,像吕中老师、雪健老师,这些前辈让你知道你选这条路是对的,而且他们会潜移默化做给你看,他们是怎么走的,你就往他们那个方向走。什么叫专业?这个太重要了。我一上来就是跟行业顶尖在合作,他们给我指明了哪里是灯,哪里是光亮,告诉我“你的审美在那里,你不能做低于这个审美的事情”。所以有的时候说“开口奶”的重要性,所谓“我开口奶喝得很正”。

N:是否有过错失的角色?

K:错失的就不该是我的,不该是我的就一点都不遗憾。很多都已经过去了,我都不在乎了,而且我这个人记性不好,我对所有不感兴趣的事不记。人的脑容量和人的精气神是有限的,我不浪费在无效上。我只记对自己有营养的东西。我尝试过各种角色,我也不拒绝任何角色。

N:演戏是一个创作过程,有过纠结以及甚至演不下去的时候吗?

K:我没有纠结的时候,演员主要是靠感悟力和表达力。感悟力,我感悟到了;表达,我表达出来了。

我一开始做演员的时候,我的表达力不够,那个时候曾经苦恼过,我苦于自己的能力不能表达出我感知到的东西。现在随着我越来越熟悉,我就不会再有这样的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你面对的没有那么多高手了,都是低手,怎么办?就是训练自己吧。当你有了一定的能力之后,不过是十八般武艺,剑不行了就刀,刀不行了就拳,还是自己修行吧。

所有的角色中,演《人间正道是沧桑》的瞿霞时,我遇到过表达与感悟不匹配的困惑。其实连黎叔(导演张黎)都说,他认可我的感悟能力,这个是跟文化,跟各种经历有非常大的关系的。但是我什么都能够感悟到,可没有办法表达更复杂的情感的时候,就会有困惑。

每个人演每一个角色,如果是影视作品,只有一次机会,任何人演都会不一样,但是没有任何人还有这个机会,除非你再翻拍,所有的角色属于演员的机会一生就只有一次。

这个职业给我莫大的乐趣,每一个人物,她都是让我来发现我自己。我愿意东西南北中地去闯每一个角落。好的,坏的,善的,恶的,或者是各种负面的,阴暗的,都不为自己所知。别人平时一直装腔作势要回避的,我不回避。

就像我永远都不会搭理网络水军,跟他们对骂一样。你爱骂是你的事,你留下了你所有的屎。就像外面那些养狗的人,带着自己的宠物,留下屎不去收拾一样,就搁在那,让它回归大自然,谁捡起了它,谁还真是有了屎。而且我也不屏蔽,这就是世界,这就是人性。我就是要看到所谓的正义,所谓的恶。但是,到底能够产生什么样的效益?你发现什么都没有。

也有人问我怎么不删?我不删,我看着也不难受,我觉得好得很。(它们)证明很多人的审美程度不同。每个人对每一个角色都会有自己的认知,你不能因为别人有不一样的想法就不让他发声。而且我们做这行的,人家都认为你名利来得快,会有一些不平衡心理。如果我能让对社会不满意、对生活不满意的人觉得,我今天上网骂了柯蓝了,骂了公众人物了,能够消除一下他自己的暴戾之气,不会马上冲出马路变成车匪路霸,这是我的造化,也是我的功德,我觉得挺好的。

N:这也是接触到的网络暴力吧?!

K:这跟网络暴力没有关系,你没有办法去要求别人做更多人家不熟悉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去要求别人,只是做好自己就行。人就是活给懂的人看的,其他人跟你没关系。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原来没有网络,那就不存在暴力吗?一样存在,网络只是撕开了一个宣泄的口子。我觉得是有必要的,让大众的一些不满、情绪,有一个释放的空间不好吗?对于心理学来说,我认为是好的。

N:从中看到人性中恶的一面?

K:人性恶,我早就知道了,我今年已经45岁了,我出道这么多年,我看过这么多书,我怎么不知道人性之恶呢?那又怎樣?

人所有的情绪是应该发散出来。我可以真实地做我自己,因为我努力地读书精进;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真实地做自己的,而且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真实地面对自己的。你就让人家发散出来吧,没关系,任何东西只要在阳光下,我都觉得可以接受。

少小离家又年少成名

N:少小离家,读书、求学、工作,又在年少时成名,这段经历给你的人生最重的印记是什么?

K:当时就是走这条路而已,很多路你走了也就走了,安排好了你就去了。但是你的确在过程当中找到了很多缺失,为什么我对心理学有兴趣?开始学心理学,就是要解决自己的问题。包括到现在,我侧重看的书籍也是心理学方面的。

阅读会养成一个习惯,让你拥有一把钥匙,有了这把钥匙你可以开其他的门。我的阅读是东南西北中,左派、右派,所有的东西都要知道,才有资格去评判。我信仰自然和哲学。

N:你在很多社会公共事件上发出自己的声音,这在公众人物尤其是演艺领域,不多见。

K:他们不食人间烟火,我是一个劳动妇女,我烟火气重。

我发声,不是为了任何人,我是为了自己,所有事情的发生,你不瘆得慌吗?你以为你结完婚,生完孩子,三口一家的,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太平盛世了吗?不是这样的,你出了门要交通,在家要饮食,你住的房子,任何事情都是瞬间就可以没有的。

我们应该关心我们所处的社会,如果每一个人首先做好自己,然后对所有的不公能够发出声音的话,世界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些事情,我觉得一定要有人说的,可能那个人出来说了就会被打死,但也是死得其所。

N:在感受到恶意的同时,生活中是不是也会被一些小而美的事情感动?

K:当然,每天都会有很多这样的事情。每天我都要去我家附近的一个超市里买咖啡。那个小伙子认识我,他说,姐你可以多打一杯,我说那不好,万一人家发现你干的。他说没事,我们老板特喜欢你。你看,这是做这行的好处吧?所以,有很多这样的便利,那就不要抱怨什么了。我想到人家每天都可以多给我一杯咖啡,我觉得很好。

N:也会有一些负面情绪吧?

K:情绪最不好的时候,我是不见人的,我把所有负面心情都写下来。这是我原来在工作时的一个习惯,也是学心理学时的一个习惯。写下来之后,一遍一遍地读,然后梳理自己的情绪。很多时候女性之间的情绪抱怨毫无意义,我更多偏男性思维的,有事发生解决问题,解决完问题再说。而且情绪是物质—这是所有我学到的知识告诉我的一个事实—这种物质可以扔掉。就是把自己写下来,自己阅读自己,自己认清自己。

我偏理性,我认为一个受过教育的人都应该知道理性的重要性。每个人可能天生都是感性的,但是解决问题的是理智,而不是情感。

N:是否也会自己感到骄傲?

K:我不让别人为我骄傲,也不让自己骄傲,自由自在,理直气壮就行。所有的修炼当中,骄傲心非常糟糕,需要自己去抑制它、面对它、疏导它。尽量不要骄傲。我很对得起自己,活得非常任性。

比如有一次我在迷路的时候,有两个小孩跑过来说,我好喜欢你,我能不能跟你签个名,拍张照片。我说我忙着呢,对不起,扭脸我就走了,这是真实的我。或者我直接说,不要打扰我,我现在正在忙,那怎么了?我不是服务型行业,我是一个人,我不是24小时都属于观众。对不起,我只有工作的时候属于角色,其他时候我都是属于自己。

我会很轻松自在地做自己,该看书看书,该铲屎铲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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