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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扇

2017-11-22猎衣扬

今古传奇·故事版 2017年20期
关键词:小胡桃花扇

猎衣扬

已死之人竟会报案?查,竟查出惊天秘密!

1.来信

什么?江晚楼死了!”陈松七大吃一惊。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老一少两名邮递员。老的约有50岁,穿着邮递员的工作服,佝偻着身子,坏了一只眼睛。年轻的是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文质彬彬,叫熊伟。

三天前,正在值班的陈松七收到了一封署名为江晚楼的信,信中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这昆山市外的青石镇上,将发生连续的命案。

尽管在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然而陈松七却不这样认为,首先,这封信的邮戳、邮编所注的地址清晰详实,确实是从这青石镇的邮局发出的,不会有假;其次,这信上的字并不是手写出来的,而是从报纸上剪裁下来的铅字,粘贴拼成的,可见这个叫江晚楼的报案人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与笔迹。

可是,当陈松七带着小胡到青石镇的邮局,在一番询问之下,却被告知,江晚楼早就死了!

“那是十二年前的中秋,青石镇昆曲名伶江晚楼从昆山回来,出资在镇里建了一座昆曲学校,收养了镇里许多孤儿,在小学落成庆典的当晚,江晚楼盛装打扮,扮上了戏装,登台献艺,唱了一曲代表曲目——折子戏《桃花扇》。

“怎知就在当晚,江晚楼回到家中,便骤然疯了一样,用斧子砍死了妻儿父母,放了一把大火,再次扮上了李香君的妆容,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曲《桃花扇》直到房子被烧成一片焦土,他自己也被活活烧死在了屋里,从那以后,这《桃花扇》便再也没有人敢唱了……”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陈松七皱起了眉头。

突然,窗外一盏橘红色的烛火飘过,陈松七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这是……”

熊伟见状,连忙接口说道:“这个是惜云绣的老班主柳含烟的灵棚,就设在后门外不远。”

“惜云绣?”

“不错,那可是昆山周边最大的戏班了,连镇上的小学都是惜云绣名下的产业,这柳含烟是惜云绣的班主,也是惜云绣昆曲文化传播公司的董事长,这白事的场面定然小不了。”熊伟缓缓说道。

思索了片刻,陈松七一把抓起了身旁的大衣,披在身上,沉声说道:“走!去灵堂看看。”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熊伟见状也穿上了大衣,取过了一支手电筒,走在前面引路。

2.诡戏

穿过一条泥泞的土道,陈松七来到了灵堂的前面,给死者上了一炷香,然后开始打量着灵堂里的人。守在棺材旁边的是一个高挑的女子,面容姣好,完全不似40出头,据熊伟介绍说,这个女子名叫李静江,是昆曲花旦的名家。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俊朗男子,也是40上下,名叫卓鸣雁,也是昆曲的名角,都是青石镇人。

唯有那个在门口迎宾的男子,他叫于磊,不是梨园中人,但却是一个很有建树的企业家,这几年里没少给镇里的戏曲小学投钱。与惜云绣的上任董事长很是要好,柳含烟一死,毋庸置疑,下任董事长一定会从这三个人中间产生。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陈松七一把抓过旁边已经哈欠连天的小胡,出了灵堂,和熊伟告了个别,围着灵堂四周转了一圈,刚要离开,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传来,唱歌的应是一个女子,声音婉转柔和,细腻婉约,正柔声唱道:“装不完的欢笑,卖不完的唱,烟花生涯断人肠,怕只怕催花信紧风雨急……”

“这唱的什么啊?”小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道。

“李香君,《桃花扇》。”一种莫名的恐惧传遍了陈松七的毛孔。

“不好!回灵堂!”陈松七一字一顿。与此同时,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远远传来,待到陈松七赶到的时候,灵堂后面的接待室里已经聚满了人,熊伟正在维持秩序,保护着现场。

一部老式的录音机挂在窗前,正放着那曲《桃花扇》!

死者是卓鸣雁,一把三尺余长的钢筋贯穿了卓鸣雁的咽喉,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地板上,一只眼睛被人以利器剜了出去,更诡异的是,在卓鸣雁的脸上竟被画上了半面的戏妆,那是一个女子的妆容,粉黛柳眉,看着窗外微微冷笑。

陈松七走了过去,抬手握住了钉在卓鸣雁咽喉上的那支钢筋,猛地拔了出来,一声皮肉撕裂的闷响,卓鸣雁的尸首一颤,从袖口里掉出了一把精致细小的折扇。陈松七捡了起来,“哗啦”一声打开,只见那雪白的扇面之上,被人用鲜血勾勒出了一树怒放的桃花,旁边还题着一首唱词。

“李静江!是不是你干的!想不到为了争惜云绣董事长的位子,你竟然杀人!”于磊一把抓住了李静江的手腕,双目圆睁。

“你不要血口喷人!惜云绣的人谁不知道,你与卓鸣雁素来不和,你也有杀人的嫌疑。”李静江的脸涨得通红,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我一直在前厅,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从没有离开过!而你却有十几分钟离开了灵堂,一定是你做的。”

“我只是去抽一斗烟,没有杀人!”于磊吼道。

“谁可以为你作证呢?”小胡问道。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争执,陈松七收起折扇,让小胡去前厅取了一杯热水,要了一方手帕,将卓鸣雁的尸身扶起,将手帕垫在了卓鸣雁的口鼻之下,接过热水,缓缓地从卓鸣雁空洞的眼眶灌了进去。过不多时,汩汩的血水便从卓鸣雁的口鼻和两耳流了出来,陈松七將垫在卓鸣雁口鼻之下的手帕取了下来,果然,经手帕一滤,细密的纱布上留下了许多细小的泥沙。

“这是怎么回事?”小胡问了一句。

“这卓鸣雁并不是死于钢筋穿喉,你看他的领口、袖口处都沾有水渍,且呼吸道内残余大量的泥沙,可见他是溺死,这尸身周围没有血迹,而且铁钉拔出后也无鲜血涌出,可见这根铁钉是在死者已死、血液已经凝固之后,才插进去的。”陈松七点燃了一支烟,闭上了眼睛。

“附近哪里有水塘,或是池水?”小胡问道。

“就在这屋子的后面。”熊伟说完,一把推开了紧闭的后窗,一方水塘顿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陈松七走了过去,先是量了一下后窗的高度,这窗子极大,几乎落地,窗框多处有水渍和磨痕,水塘边上尚有挣扎的痕迹,以及混乱不堪的脚印,看来卓鸣雁定是从这里被人按在水塘里溺死的。endprint

在休息室里转了一圈,陈松七发现地上有一只哑铃,拎起来摆弄了一阵后,熊伟把陈松七和小胡送出了大门,眼见熊伟一脸的惊魂未定,陈松七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你这件西装不错。”

说完,他也不理会一脸苦笑的熊伟,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出了灵堂,陈松七在路边截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镇子西北的昆曲小学驶去。明天就是阴历的八月十五了,难道真有连环命案发生?

很快,昆曲小学到了,路旁的街角一拐,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幅巨大的壁画正画在学校正门的墙外,那是一个宫装罗绮戏曲装扮的女子,一颦一笑之间,满是妖娆,正是《桃花扇》里李香君的装扮,画的右下角还有一行题字——纪念昆曲学校创始人惜云绣班主江晚楼先生。

小胡喊了一句停车,推开车门,走了过去:“陈哥,你看这位江晚楼先生手里的扇子眼不眼熟?”

听见小胡的话,陈松七仔细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刚才卓鸣雁手里握着的……”

小胡眼前一亮,道:“我现在回到灵棚那里,把方才挂在窗口的那部老式录音机里的磁带偷出来,看看会不会是前面留了几分钟的空白,借此给凶手混淆作案的时间!”

陈松七闻言,点了一下头。小胡离去了,陈松七则轻轻推开学校已然锈迹斑斑的铁门。很快,一个短褂中衣的老妪持着一支破旧的手电,缓缓走出来,糟烂的头发披在脸上,看不清面容,她哑着嗓子,问道:“你找谁?”

陈松七一时间有点语塞,接口说道:“大妈,我向你打听个人。”

“谁啊?”

“江晚楼!”

那老妪听见江晚楼三个字,失声一叫,手里的手电猛地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阵缥缈的歌声正从教学楼的方向徐徐飘来……

“血痕一缕在眉梢,胭脂红让娇,孤影怯,弱魂飘,春丝命一条 ,满楼霜月夜迢迢,天明恨不消……”

“又是《桃花扇》!不好!”顾不得那老妪,陈松七一脚踹开了半开的铁门,奔着歌声飘来的方向一阵狂奔,终于,陈松七找到了那间屋子,抬腿一脚,踹开了门板,冲进了屋里……

3.浓云

李静江死了。依旧是半面彩妆,不同的是,她被挂在了吊扇上,一支钢丝的琵琶弦勒在她脖颈上……

突然,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熊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门卫李美娟,签收一下快递。”

陈松七叹了口气,向身后的值班大妈一摆手:“先过来搭把手,把尸体放下来。”

李静江的死因很简单,全身的重量吊在一根琵琶线上,那钢线很自然地便切断了她的咽喉,而且,在李静江的身上也发现了一柄一模一样的、题着唱词的“桃花扇”。

此刻,天边已隐隐泛出了日光,新的一天来到了,今天,便是江晚楼约定的那天——八月十五。

陈松七缓缓闭上了双眼,开始思考这两起命案的线索,所有一切的交集只有两点:一是惜云绣,所有的死者都是惜云绣戏班的人;二是所有的死者身上都带着一柄桃花折扇,这一切到底是有什么关联呢?

想到这里,陈松七站起身来,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青石镇民政局的档案处,找到了负责人,调出了江晚楼的档案。

陈松七仔细地看了一个上午,这档案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便是在江晚楼死后的遗物清单中发现了一柄折扇。很快,陈松七便找到了这柄折扇,放在日光下,一阵细细端详,果然被陈松七发现了一丝端倪。

原来这折扇比一般的折扇要厚,因而合上之后,这纸扇分外的鼓胀,陈松七思索了片刻,找来了一把裁纸刀,沿着扇面轻轻地刮了几下,剖开了扇面。果然!在两层扇面的中间夹着一张宣纸!打开来,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足有二十几个之多。陈松七喘了口气,掏出手机,将纸上的名字一一拍了下来,传回给了市里,让那边的同事上网查一查。

今天是八月十五,凶手如果继续杀人的话,那么下一个目标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于磊了,其实他本身也有嫌疑,因为柳含烟、卓鸣雁和李静江一死,下任的董事长无疑就是于磊,为此,他有作案的动机。

想到这里,陈松七摸出手机拨打了小胡的电话,半天的忙音之后,小胡的电话终于接通了,然而那边却没有人答话,只有茫茫的一片风音,嘈杂的声音背后是一个细婉的女音,正在唱着“桃花扇”!

“不好!小胡出事了!”陈松七一声惊呼,那边已挂了电话。

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陈松七接了起来,正是市里的同事打来的电话。

“我们在几家医院查到,你发过来的姓名全是十几年前,全国各地一些被通缉的人体藏毒嫌疑人的名字,年龄大约都在15到20岁之间。”

“好!多谢!”陈松七深呼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4.足迹

眼看到了灵堂,可就在此时,一条泥泞的土道上,一片散乱的足迹吸引了陈松七的注意力。

打开手机的辅助光,陈松七蹲下身来,细细地打量这一片杂乱无章的脚印。

这一组杂乱的足印,一共有两组,陈松七选取了一组最清晰的足迹,伸出手掌丈量了一下,发现这脚印的鞋约有四十一码,一般来讲,身高与脚长的比例约为一比七,由此可见,这人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零之间;其次,此足迹较长偏宽,压痕深浅不均多偏外压,应该是男性。适才在这里出现的是两个男子。一人穿软底皮鞋,一人穿的是方头的皮靴。

在道边的灌木上,陈松七还发现了不少细碎的烟灰,陈松七知道,这种烟草叫拉他吉亚,是很贵的东方烟草,陈松七曾经有幸在一次烟草公司的年会上见过一次。

这不禁让陈松七想到了于磊,只有他这种企业家才有能力抽这么名贵的烟草,而且身高条件也很符合。查看了四周烟灰的痕迹,再配合于磊的足迹,可以看出,他在四处乱走,漫无目地绕着圈子抽烟!可见,他在这里等人!

那么那個穿方头皮靴的人是谁呢?随着足迹的延伸,陈松七缓缓地跟了上去,跟到一片树林里,陈松七发现一片泥土有新翻过的痕迹。陈松七蹲下挖了一阵,渐渐触摸到了一块柔软的东西,似是人的皮肉。endprint

陈松七折了树枝,用手轻轻地拨开了土层,果然,那是一个人的脑袋,还在微微颤动,正是于磊!他被凶手埋在了地下,马上就要窒息了,陈松七连忙开始动手挖土,一边挖土,一边打了电话,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突然,陈松七看到前方邮局的窗口依旧泛着昏暗的灯光,陈松七仿佛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身旁昏迷不醒的于磊,陈松七站起身来,向邮局走去,进了值班室,并不见熊伟,只有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

陈松七从怀里摸出了一份文件,摆在桌上,轻声说道:“老同志,我明天就要回去了,这是一份调查问卷,还有劳您帮忙填一下,证明我来镇里过,我回去也好申请一份出差补助。”

那老头儿笑了笑,接过纸笔,在证明的后面签下了“李有福”三个字,而后便将调查问卷递还给了陈松七。

陈松七接了过来,借着灯光瞟了一眼,朗声笑道:“老同志,你这名字签错了,应该是‘江晚楼才对!”

话一出口,那老头儿浑身一颤,突然,陈松七反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根磨尖了的角铁,顶在了那老头儿的咽喉上,微微一笑。

“别装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开始怀疑你,你太不像一个邮递员了,我注意过你的手,细嫩、平滑,并没有干活儿留下的老茧,而且你的额头上也没有长期戴帽子留下的色差和暗痕,所以我断定,你不是一名邮递员。今天上午,我在档案处取到了你当年的字迹,所以我才找你签字,我就是想对比一下笔迹,果然,是同一个人。”陈松七点燃了一支香烟。

“不错,我就是所有案件的凶手,你抓我归案吧?”老头儿一改刚才的惊恐,一脸的阴冷。

“虽然我不知道熊伟在哪里,但是扣下你,他也跑不了!”

“你……”

“很简单,杀卓鸣雁、李静江的是熊伟,而刚刚活埋于磊的人是你!就在发现卓鸣雁尸体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那就是为什么凶手在溺死卓鸣雁之后,还要将他的尸体,通过落地窗费力地搬进休息室呢?对此,我排除了李静江的嫌疑,因为一个女子,是没有足够的力气拖动卓鸣雁的尸体走一百多米的距离。而后,我在熊伟的身上发现了古怪!”

“是什么?”

“衣服,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熊伟穿的是一件双排扣的西装——西装对他而言大了,且是国际知名品牌,所以我推定这西装不是他的,他穿别人的衣服也许是为了遮住身上的什么东西,比如说淤泥,或是水渍,那么从池塘边移尸也就有了理由!

“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现场,发现一只哑铃不见了,一般这种器械都应该是两只在一起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在离开昆曲学校后,偷偷回到了池塘,果然在池塘的下面,我捞出了一件亚麻的夹克,上面的泥渍还没有泡掉。而熊伟所谓的不在场证明无非是在《桃花扇》的播放磁带前加了几分钟的空白,为他混淆时间概念而已。”

眼见老头儿一脸的狰狞,陈松七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刚刚我追踪于磊的足迹的时候发现,除了于磊之外的另一个人,他的足迹总是前脚尖略深于后脚跟,这很不正常,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人一定驼背!身体才会前倾,脚尖着力较大!因此,我就想到了你!

“想到了你坏掉的一只眼睛,如果你是当年的江晚楼,大难不死,报仇的时候,挑瞎仇人的一只眼睛,应该就在情理之中了吧!还有,除了熊伟和你,你们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因为在李静江被杀的时候,我冲进屋里,除了我、值班大妈和熊伟的脚印外,我发现了第三个男子的脚印!”

“啪啪啪”,老邮递员连连拍手,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涩声说道:“陈警官,好眼力,不错!我就是江晚楼,信就是我寄给你的。”

“既然你要杀人,又为什么要寄信给我?当年你的妻儿真的是被你亲手用斧头砍死后焚尸的吗?”

听了这话,江晚楼的脸上越发狰狞,泛出一层血红的戾气,狠声说道:“杀我妻儿的是柳含烟、李静江、卓鸣雁这三个畜生!至于说我为什么找你来,其实是想让你去查另一件事,却想不到被你破了我杀人的案子!”

“另一件事?”陈松七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是卓鸣雁与柳含烟等人借着开办昆曲学校,收留孤儿学生,借着四处演出的机会,运毒贩毒?难怪你在每一个现场都留下一柄折扇,就是为了提醒我去找你被封存在档案馆的那把折扇,从而找到你当年藏在扇子里的卓鸣雁等人的罪证。”陈松七猛地明白过来。

“不错,当年我作为惜云绣的班主,耗尽我半生的积蓄,打算办一所学校,怎奈资金有限,这个时候,于磊找到了我,说是为了慈善出资,我当时竟然相信了他,哪知道他却是一个毒贩,暗中勾结柳含烟和李静江,将学校里收留的学生,当作运毒的工具。

“被我发现后,他竟劝我入伙,我自然不肯,为了杀我灭口,于磊暗中买通了欠下大笔赌债的卓鸣雁,用斧头砍死了我的家人,在我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将我打昏,反锁在房间里,放了一把大火,想将我活活烧死。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尽管被熏瞎了一只眼睛,我却在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这十二年来,我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那熊伟是怎么回事?”

“他是从昆曲学校里逃出来的孤儿,亲眼看见了他妹妹因为体内的毒品破裂而猝死。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我本想潜进学校里,杀死李静江,却误打误撞,将他和他弟弟一起救了出来。这件事,我整整谋划了十二年,前不久,我查出了胃癌,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抓紧时间,所以制定了这个计划。却没想到……”

“小胡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不错,我只为了复仇,与别人无关,他只是被关了起来,我并没有伤害他。”

陈松七缓缓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放心,贩毒的事我会查,但你们也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陈松七一个箭步贴了上去,一肘砸在了江晚楼的后颈上,将他砸晕了过去,拿起桌子上的胶带,将江晚楼捆住,顺手关掉了屋子里的灯光,闪身躲在了门后的一片阴影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值班室的门开了,一個身影走了进来,“呜呜”地叫。陈松七觉得蹊跷,将另一只手里的手电咬在嘴里,向那身影的脸上晃去,竟是小胡!他双手双脚被绑着,站在门口,嘴里堵着一块破旧的毛巾。陈松七连忙伸手拽出了小胡嘴里的毛巾。endprint

“当心!”随着小胡一声惊呼,一道身影猛地出现在了陈松七的侧面,一肘砸在了陈松七的后脑上,陈松七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待到陈松七幽幽转醒的时候,窗外的月光柔柔地洒了进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正清晰地从隔壁房间传了过来……

“我们必须杀了他们!这两个人不能留!”熊伟的声音冷到极点。

“不!我们不能滥杀无辜,这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江晚楼隐隐有些怒气。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传了过来……

“老东西,你这样迟早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留不得你,你放心地去吧。”

5.第三个人

不好,熊伟已然杀人灭口!陈松七知道,下一个一定就是自己和小胡!

想到这里,陈松七一阵挣扎,弓着身子,将两腿努力地向前弯曲,直到自己的嘴边,用牙咬住衣角,用力地甩动,很快,一个袖珍打火机掉了出来,一个翻滚,陈松七反绑在后面的双手摸索着将打火机抓在手里,打火,一股明灭不定的火焰烧着了陈松七腕上的麻绳,一股皮肉焦灼的气味也慢慢地弥散了开来。

与此同时,陈松七的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计算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能:绳子燒断,我将鞋子放在门后,故意露出一角,我则躲在窗帘后,待他发现,向门后转身,我就从窗帘后扑出,锁住他的颈部!

不过数个呼吸的光景,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眼见原本捆在地上的陈松七只剩一堆麻绳,那身影猛地一瞥,正看到门后露出了一角皮鞋,正要向前,这时,突然从窗帘后扑出一道人影,猛地勒住了熊伟的颈部……

“告诉我,第三个人到底是谁?”陈松七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永远……都不……不会知道……”熊伟挣扎着说道。

眼看熊伟的脸已经涨得血红,慢慢地开始失去意识,突然,一丝古怪的气味渐渐弥散开来,陈松七轻轻一嗅……

“不好,是煤气!”

陈松七一把推开早已窒息休克的熊伟,手忙脚乱地跑到隔壁,正看到小胡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于是连忙将他拖出了值班室,打电话给急救中心。陈松七将小胡送上了停在门外的救护车上,和车上同样昏迷不醒的于磊躺在了一起,很快就要送去市里急救,陈松七松了一口气。

正要折返的时候,一阵冲天的大火夹杂几声爆炸的声响冲天而起,火海之中,二楼的一扇窗口之前,一个佝偻的老翁正瞪着一只混白的眼球,蘸着胸口的鲜血,颤抖着双手在脸上勾抹起来,徐徐唱起《桃花扇》的最后一折《哀江南》……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陈松七的大脑。

为什么明明于磊还没有死,江晚楼就唱了最后一折?如果要杀掉躺在救护车里的于磊,要怎么才能接近他呢?李静江被杀的那个晚上,除了自己、值班大妈、熊伟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接近过小学——是小胡!

一向迟钝的小胡为什么能在自己一筹莫展的时候,提醒自己去发现折扇的秘密,又主动提出去帮自己拿磁带呢?其实他也许根本没有去拿磁带,那个时间,足够作案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瞬间全部通顺了,整个局从自己收到信的那一刻就已经布好了,江晚楼、熊伟和小胡三个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一边杀人报仇,一边引导着自己追查出了柳含烟等人当年的罪案。在杀害于磊未遂的情况之下,江晚楼和熊伟又给自己演了一场戏,不惜付出生命代价,借着陈松七的手,将小胡送到了救护车上,接近了于磊。

就在陈松七疯狂地奔向救护车的同时,救护车内,于磊的胸口处正插着一柄雪亮的匕首,淌着汩汩的鲜血,一柄老旧的折扇被小胡从怀里摸了出来,“哗啦”一声展开来,一树怒放的桃花,迎风开得正好,鲜红的花瓣之下,似乎还挂着一层晚秋的露水……

(责编:霍怡 jgbanxia@163.com)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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