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玲

编者按：为促进家庭学习，鼓励和支持政策制定者解决弱势家庭或社区所面临的扫盲和其他教育问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终身学习研究所（UNESCO Institute for Lifelong Learning，UIL）近期发布了一份题为《让家庭参与扫盲和学习》（Engaging Families in Literacy Learning）的政策简报。该简报以学习型家庭的视角切入，介绍了家庭学习项目的实施原因和构成，阐述了代际学习法的相关依据，并对政府实施家庭扫盲和学习项目提出了相关政策建议。

《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制定了一系列雄心勃勃的目标，该目标只有通过对弱势、不平等和排斥等持续存在的挑战采取一系列的综合方法才能实现。在过去几十年间所出现的创新策略中，家庭学习（family learning）作为一种在代际和机构之间运作的变革性方法，打破了家庭、学校和社区之间的藩篱。相关研究表明，一个“整体家庭”（whole family）能够解决那些弱势家庭和社区所面临的读写和其他教育挑战。由此，创建能鼓励读写的良好环境、促进机构之间的有效合作以及为弱势家庭提供读写和学习服务，能够促进代际学习方法获得成功。

一、学习型家庭的力量

以家庭为单位一起学习，是一项植根于世界各地的文化传统。虽然家庭的学习活动通常侧重于更广泛的生活技能，但其中往往还包括读写、计算和语言技能的习得与发展。每个孩子都应该有权成为家庭学习共同体中的一员，并且他们有权拥有受过教育的父母、祖父母以及照顾者。本项政策的目的是帮助家庭打破低教育程度和低读写能力的代际循环，并在防止失学和辍学现象上为教师和家长提供支持。

创造支持进步的、计划周详的、目标明确的学习机会必须成为家庭学习政策的一个关键方面。当为所有年龄段的人创造包容、便利的学习机会时，才能够促进“学习型家庭”的发展。

“学习型家庭”的概念描述了这样一类家庭：它们将“为学习做准备”作为家庭的重心，并有兴趣去发展知识和技能，将家庭成员的生活和家庭塑造成一个整体的、更广泛的社区。学习型家庭中的每位成员都是终身学习者。然而，相比于其他的学习方法，代际方法（intergenerational approach）的附加价值就是要确保家庭成员参与到彼此的学习活动中。该方法营造了一种相互鼓舞和激励的学习环境，从而对学习文化、学习习惯、学习动机、学习态度、学习模式等产生长期的积极影响。家庭学习也为成年人和儿童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以让他们成为独立的、积极主动的终身学习者。

二、家庭学习项目的实施原因

“学习应该是终身的”这一原则，以及“读写能力、算术能力和语言技能的发展是一项与年龄无关的活动”这一事实，都是代际学习和扫盲方法的依據。开展读写学习永远不会太早或太晚。缺乏高读写技能水平的弱势父母需要获得有针对性的支持以便将他们寄托在孩子身上的厚望转化为现实。在多语言和多元文化环境中，他们也可能在学习学校语言（the language of the school）上需要帮助。提供扫盲和一般育儿支持的项目通常强调“整体家庭”的扫盲和学习方法——因为在其中，父母可以与他们的孩子一起发现或重新发现读写能力。

早期干预对于为孩子做入学准备以及防止他们辍学至关重要，对于说服青少年继续接受教育、培训或就业也会产生长远影响。但若仅仅将学校作为唯一的解决途径，是非常不现实的：家庭和社区需要成为一个更全面的策略的综合要素。在社区和机构之间建立纽带， 有助于鼓励人们对非正式成人学习和社区学习的价值有更好的认识，并促进终身学习文化的建设。

代际学习如何促进“可持续发展目标4”（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 4，SDG 4）的实现？

《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的“可持续发展目标4”要求各国“确保包容和公平的优质教育，让全民享有终身学习机会”。家庭学习项目在支持这一总目标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也有助于实现以下可持续发展目标4的子目标：

* 确保所有女童和男童完成免费、公平和优质的初等、中等教育，获得相关而有效的学习成果（SDG 4.1）。

* 确保所有女童和男童都能获得优质的儿童早期发展、护理和学前教育，以便他们准备好接受初等教育（SDG 4.2）。

* 消除教育中的性别差异，确保包括残障人士、土著和弱势儿童在内的弱势群体平等地接受各级教育和职业培训（SDG 4.5）。

* 确保所有的青年和绝大部分的成年人，无论男女，均能获得读写和算术技能（SDG 4.6）。

此外，家庭学习项目也有助于其他可持续发展目标4子目标的达成，有助于可持续发展目标对贫困、营养、健康和福祉、性别平等、水和卫生、体面的劳动、可持续社区等问题的解决。

三、家庭学习项目的构成

不同的背景、目标群体、学习需求、机构设置和容量催生了不同类型的家庭学习项目。但这些项目均具有的一个共同的模式，该模式包含三个组成部分：成人班（adults sessions）、儿童班（childrens sessions）以及成人与儿童共同开展活动的联合班；项目通常在当地的学前教育机构、小学、社区和宗教机构、社区组织和成人教育提供者中运作。

促进上述机构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可以加强学校、家庭和社区之间的相互联系。以家庭现有扫盲实践和优势为基础，成功的家庭扫盲项目最终可以提升社会凝聚力并促进社区发展（见图1）。

四、代际学习方法的依据

支持儿童的早期认知、语言和读写能力的发展对缺乏读写能力的家长和照顾者来说是一个挑战。研究表明，父母的受教育水平与他们子女的读写水平之间有很强的联系。因此，相关研究强调了代际学习方法对扫盲学习的重要性。通常，想要帮助孩子进行入学准备和学习的愿望激励父母参与或重新参与学习。endprint

对家庭扫盲项目成果的研究表明，家庭扫盲项目对儿童和成年人都有直接的好处，也有长期的影响。对于儿童来说，此类项目可以对其产生直至成年的、长远的有益影响；对于父母来说，此类项目可以为其提供最强烈的参与动机，如改善孩子的生活等。也有证据表明，这些项目吸引了那些不愿参与教育的成年人。这些项目也是创造更丰富的文化环境的一种高成本效益（highly cost-effective）的方式。

然而，家庭扫盲项目的好处并不局限于教育成果。优质的家庭扫盲项目帮助照顾者成为成功的父母和雇员，加强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联系，加强家庭、学校和其他机构之间的联系，并使社区网络恢复活力，从而使社区更强大。相关证据还表明，对参与家庭扫盲项目的儿童来说，这些项目不仅提高了他们的阅读能力和考试成绩，而且大大降低了他们辍学的可能性。

项目对成年人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参与家庭扫盲项目的父母比那些参加成人教育项目的父母更有可能完成课程，因此前者更有机会通过获得学术和工作技能来改善其家庭和个人生活水平。

家庭扫盲和家庭学习

家庭扫盲是指发展儿童和成人的读写、计算和语言能力。它使自身教育水平因各种原因而受到限制的照顾者能够通过代际互动和代际关系来帮助他们的孩子进行学习。家庭扫盲项目解决的是整个家庭的学习需求，而非孤立的个体。家庭扫盲应该是所有代际学习的核心要素。

家庭学习是指更广泛的学习活动，其包括但不限于扫盲。它包括任何涉及儿童和成人家庭成员的学习活动，这些活动的学习成果适用于两者，并有助于发展家庭中积极的学习文化。家庭学习认可父母、祖父母和其他照顾者在儿童教育中发挥的重要作用；重视并支持家庭和社区中各种形式的学习活动，并试图打破在正式、非正式和非正规的场合中学习的人为障碍。

更广泛的社区在代际间分享非正式技能和专业知识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它能够帮助那些在学习中有过消极经历或被排除在正规教育之外的家庭。

五、政策建议

在全面的可持续发展目标范围内，家庭学习在支持一系列重要目标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不幸的是，家庭学习的潜力常常被决策者忽略，从而导致一个有效的社会变革机会被浪费。基于对成功的家庭学习项目的分析，本文提出以下5项建议。

（一）运用“整体家庭”方法应对扫盲挑战

扫盲政策和策略应涉及生活的各个阶段，涉及一系列相关的个人和组织。它们不应该只关注儿童的发展， 也不应该只关注成人教育，而应该鼓励父母和照顾者与他们的孩子一起开始探索或重新开始探索读写和算术的旅程。

（二）重视读写环境的创建

有限的或匮乏的读写环境是一个主要的挑战，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和多语言环境中。家庭扫盲项目应该营造一种渗入家庭日常生活的阅读文化，这可以通过帮助父母和照顾者提高他们的技能和信心，从而吸引和激励儿童发展自己的语言和发现阅读乐趣来实现。营造丰富的读写环境意味着不仅仅需要有易于阅读、有吸引力的书籍、可获得的信息通信技术工具和媒体资源，还鼓励家庭把握每一个机会来运用和发展他们所获得的新技能。在家庭扫盲项目中，为弱势家庭提供资源、支持和阅读志愿者的公共活动可以帮助实现这一目标。

（三）运用灵活的资金流和报告方式促进合作

不同部门、机构及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使成功的家庭扫盲和学习项目得以实现。然而，由于政府机构、部门、供应商之间的任务、责任和运作方式的不同，这种合作和相关资金的提供有时无法实现。更灵活的资金流和报告方式有助于克服机构之间进行合作的可能障碍，并鼓励其可持续伙伴关系的建立。此外，在这种协调良好的家庭扫盲和学习倡议中，也应当有一个机构来负责家庭扫盲政策的制定。

（四）为弱势家庭提供连接读写和学习的其他服务

激励弱势家庭持续参与家庭扫盲和学习项目是具有挑战性的，特别是在家庭极端贫困或有消极学习经历的情况下。因此，对参与家庭的需求和利益作出回应，展示文化和语言的敏感性，并在社区和目标群体中培养一种归属感，对这方面是有益的。寻求社区领导者和委员会、非政府组织、政府推广项目（如生计和粮食支持项目）以及家庭支持服务（如健康和咨询服务）之间的合作已被证明更有利于促进弱势家庭的参与。因此，在社区中负责家庭支持服务的人员应该接受培训，以帮助弱势家庭参与识字学习。同样，读写、算术和语言能力的发展也可以嵌入到其他的家庭支持项目中。

（五）运用家庭扫盲和学习来打破低教育水平的代际循环

尤其是在弱势家庭和社区中，家庭学习方法更有可能打破低教育水平和读写技能水平的代际循环，并营造一种学习文化，而非其他一些零散、孤立的措施。然而，這种方法要想获得成功，就必须开展持续的教师培训，发展机构、教师和父母之间的合作，并通过长期的政策支持确保资金的可持续投入，并将其作为教育2030的一部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