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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雄州赤脚走进21世纪的最后一个村庄
——大姚县七棵树村的变迁

2017-11-14陆积峰

金沙江文艺 2017年8期
关键词:纯收入金沙江移民

陆积峰

七棵树是一个村子的名字。它的移民变迁,使我产生很多感触,回顾自己在这方水土上的足迹,往事历历在目,恰如昨日回放。

金沙江岸的七棵树,被乌蒙山系的崇山峻岭隔离,外界鲜有人知,很像现实生活中“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这里河谷气候炎热,到处是悬崖峭壁乱石滩,荒山秃岭贫瘠得连泥土都稀罕。草木稀疏,只有七棵老榕树存活着,村子因而得名。我是大山的儿子,我深切地知晓这种贫困,更明白他们世代承受的苦难。他们没有一抷黄土掩埋逝者,生于江边乱石岗上,死葬江边乱石堆中;他们世居在简陋的乱石屋、茅草房中,晒太阳取暖,枕月亮睡觉,烧食石缝中种植的微薄苞谷籽度日,自酿醪糟酒享乐,日子单调,百年饥寒;这群近乎赤裸的山民,没有公路、汽车、电灯、电话、电器等等物质与当代世界结缘;他们没有鞋穿,也穿不惯爱心人士捐赠的鞋。有人感叹:也许,他们是楚雄赤脚走进21世纪的最后一个群体……

大山将伟岸和坚韧带给我们,也用闭塞与贫瘠考验我们。我已走出大山,可他们尚在煎熬。如果力所能及能为七棵树的百姓做一件实事、好事,方才不辜负我的父辈乡邻,也不辜负我为官的初衷,此生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看着滚滚而逝的金沙江水,我暗下决心。

机遇千载难逢,责任无比重大。配合为期八年的观音岩水电站建设,一场波澜壮阔的移民搬迁系统工程拉开序幕。在省、州党委、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全县各级各部门干部职工全体总动员,把移民工作作为最大的“政治”,团结协作。为了动员故土难离的村民,我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辛,一次次被误解,被拒绝。这对他们而言是残酷的,他们捍卫着这片荒芜的土地,坚守着世世代代的家园,任何一种善意都会视为冒犯。为此,我们视移民为比父母亲人还亲的亲人,巴心巴肝地劝导,一心一意地讲解,融入他们单纯的世界,理解他们眷恋的内心,分担他们对未知的恐惧。只要能把生存在恶劣环境中经受苦难的村民一举搬迁到完美规划的、专门为七棵树移民新建的紫丘村,就算千辛万苦也无怨无悔。

这无疑是史无前例的壮举。事实证明,从七棵树到紫丘村,生存环境的彻底改变,出乎意料地使七棵树村民迅速脱胎换骨,在短短三年内实现了翻天覆地的历史变迁。同是一群人,生活两重天。从乱石窝茅草棚,一步跨入花园式的崭新别墅;生活条件地覆天翻:由“从外面抓把土来都是扶贫”,守着金沙江边缺土漏水,牛都转不过身的贫瘠,“帽子田”“簸箕地”,迁居到人均一亩肥沃耕地,而且还有集体生态果园分红的移民新村;生产观念天翻地覆:从蹲在石头窝中晒太阳,吃了上顿无下顿,懒洋洋等待政府救济为生,转变为早出晚归勤劳致富,创业打工融入当代时尚;思想格局地覆天翻,感恩社会感恩党,“搬得出,稳能住,能致富”由党委、政府的决策变成移民的自觉意识……可以说,三年的涅槃新生,七棵树村民原始落后的历史面貌,随着国家重点工程观音岩水电站2014年12月蓄水发电,被彻底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紫丘村移民工作的顺利平稳推进,被誉为当代云南移民史上的“楚雄样板”,为七棵树90户316名移民集中安置,于2013年底专门组建了紫丘村相关组织机构,成为楚雄州移民史上的一大创举。我想用一组数据,足以说明从七棵树到紫丘村的巨大变化:2013年底,七棵树村委会人均纯收入1200元,其中下龙潭村民小组人均纯收入775元、七棵树小组人均纯收入1320元、河门口小组人均纯收入893元、下西里所小组人均纯收入987元、下迷玛拉1178元。2016年,移民搬迁到紫丘村的原七棵树村民,人均收入已经达到6800多元。这不单是物质文明天翻地覆的跨越,更是精神文明跨越千年的对比。他们从抗拒新生活,对新世界的茫然无措,到体味劳动的喜悦、邻里的关怀,逐渐品尝到了生活的快乐,他们终于理解并懂得了幸福的来源,不再是蒙昧的社会边缘人。

移民代表、原七棵树支书李树开,和民族兄弟艰难地搬出来,对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懂得感恩,也懂得回报,立志做维稳和致富的表率,不但要自己争气,不让别人笑话,更要保持淳朴的民族自豪感,带领大家开始全新的生活。

原七棵树村民、今紫丘村勤劳致富带头人杨永祥,是全村青年的最典型的代表,他身上的智慧,传承了先民的血缘,有远见卓识地承包了赵家店镇百余亩土地,让移民父老乡亲在自己的基地上就近就地打工。他做到了县委、县政府不能替代的引导大家自强自立,勤劳致富,大家为之自豪。

我们要十分感恩的是,没有我们强大的祖国,没有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精准扶贫战略和“坚决不让一个少数民族掉队”“通过移民搬迁脱贫一批”具体措施,不通过移民搬迁,在七棵树的恶劣环境里,再投入多少扶持资金,也等于把金子撒进金沙江,对村民的温饱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紫丘移民新村的成功范例,也是省、州党政领导、大唐集团观音岩水电站合力支撑的结果。大姚人民不会忘记,紫丘移民更不会忘记。

有感于紫丘移民后续扶持、产业发展问题,我曾经寻找各种机会给省、州领导反映和建言,得到了亲切圆满的答复。但是,大姚县目前还有28000多建档立卡人口的贫困群众,没有观音岩水电站淹没库区优厚移民资金的支撑,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让我们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我们无法躺在紫丘村的辉煌成就上高枕无忧,紫丘村移民工作的成功更不是我们骄傲的原点,我们会不忘初心迎难而上,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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