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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籍无名的重要人物

2017-11-14李伟长

上海文化(新批评) 2017年6期
关键词:沃尔夫福克纳海明威

李伟长

籍籍无名的重要人物

李伟长

孤独。

这是一位孤独者的形象。

他总是戴着帽子,一顶七号大的灰色浅顶软呢帽,哪怕在办公室一个人看稿时也戴着。因为听力不好,他常把帽沿压低耳朵,据说这样可以听得更加清楚。

他与作家经纪人谈判,常常先开出能给到的最好条件,然后默不作声,一边听着对方说,一边自顾自地画着速写,那是一幅拿破仑头像,他画过很多遍,熟练得很。速写画完,他就会起身说,按我的条件,签不签?这常令对方举手无措。

他对作家朋友有求必应,菲茨杰拉德一次次预支稿费,借钱维持奢侈生活,他二话没说总是照办。沃尔夫、海明威都在作品中题词献给他,视他为黑暗中的灯。沃尔夫和菲兹杰拉德更是把他看作精神上的父亲,他知道这一点。为了让他们写出杰作,他没有后退。

他总是准点登上火车回家,在火车上读稿子,以至于有乘客怀疑,是不是珀金斯先生不到,火车就不打算开了。为了弥补没能上战场的缺憾,他很想生养一个儿子,但他连续养了五个女儿。

他有一个女性知己。初次见面,他承认她“亮明了女神的身份”。两人彼此通了很多年的信,珀金斯写的那些信深情款款、词章斐然,极富文学才华和洞见。与旁人难以言及的痛苦和忧伤,统统告诉给了她。不过,他们难得见面,一生也没见过几次。爱慕她,却不存期待,不求回应,像极了传说中的保险朋友。

他的名字叫做麦克斯·珀金斯,一位文学编辑,一生成就斐然,被誉为美国编辑中的元老,出没于《天才的编辑》一书。

1

这些描述中,我没有提到珀金斯的编辑成就,比如他怎么发现的托马斯·沃尔夫,如何与他彻夜鏖战改出好作品。也没有提到珀金斯如何想方设法让海明威删掉小说中的“操”、“屎”等词,以及楚楚可怜的菲兹杰拉德,怎样不断向珀金斯边打包票边拖稿,然后继续预支稿费。与这些雅俗共享的内容相比,工作之外的珀金斯,编辑之外的珀金斯,作为五个女儿父亲的珀金斯,孤独的珀金斯更让我着迷。

我是以读小说的心态,进入这本以珀金斯为原型的人物传记的。普利策奖得主、本书作者司各特·伯格,用了很多注释和引文,以证明他所言不虚,言之有据。时过境迁之后,那又怎么样呢?虚构之神已潜伏于他的笔下,犹如当年太史公写高祖本纪,有一节写刘邦闯入吕公宴席,大声吹牛说随份子一万钱,成功引起注意,被吕公相为异人,把女儿嫁给了他,就是吕后。今日读高祖本纪,这些情节(细节)是实有其事还是捕风捉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读起来,它们是否依然足够有趣,换言之,细节是否依然足够具有文学性(想象的真实性)。

根据大量书信、采访和别人的回忆(同样是一种选择性的描述),伯格塑造了引人入胜的珀金斯,也即虚构了珀金斯,此人置于历史时间中,一个以编辑为职业的确有其人的文学人物。这个编辑发现了很多作家,最有代表性的三人:菲兹杰拉德、沃尔夫和海明威。如果读者恰好不知道这三个名字,没有读过他们的作品,那将会是完美的虚构旅程,是再理想不过的阅读体验,就是一部小说。

珀金斯大概不会想到,会有人在他去世三十年后的1978年,给他写了一部厚厚的传记,由彭伦翻译的中文译本,厚达五百七十八页,足足有四十多万字。要知道,珀金斯生前极力主张编辑应该无名,作者才是中心,为此连采访他都不太愿意接受。又过了三十八年,电影《Genius》,中文译作《天才捕手》,2016年在英国首映了。2017年3月,电影登陆中国银幕。珀金斯被虚构成了一个电影人物。何为虚构?虚构是赋予某种东西以形状。如果说最初的珀金斯是一个卓越的文学编辑,在经历人物特稿、文学传记和电影的虚构塑造之后,珀金斯成了文学伯乐的代名词,成了君子之交的理想符号,成了一种男性气质的代表,成了一种象征。从菲兹杰拉德的《人间天堂》出版的1920年算起,到电影《天才捕手》上映,足足过去了九十六年。与其说这是历史人物的魅力,不如说人们在珀金斯身上发现了虚构的热点,关于写作,天才以及天才的被发现,关于友情和异性知己,甚至关于如何职业、名望和穷途末路。

“编辑要力争当无名氏”,这是珀金斯拒绝邀请谈论编辑心得的统一回复。对编辑麦克斯·珀金斯来说,编辑就是站在作者背后的人。终其一生,珀金斯都在避免站在聚光灯下,从不轻易地公开谈论发掘出托马斯·沃尔夫、海明威和菲兹杰拉德等名家的光辉过程。严于律己到苛刻的地步,他不洋洋自得,也不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尽管他对自己能够发现这些文坛大人物,并编辑出版他们的书,打心眼里感到自豪。只不过这份自豪,独享比较合适,他并不愿意分享给公众。这不是说,编辑不重要,恰恰相反,珀金斯认为一个好编辑非常重要,但是重要归重要,只是应该籍籍无名。籍籍无名的重要人物,这一隐者身份,显然让珀金斯颇为自得。那些藏起来的厉害角色,看不见的操控者,幕后的人,等等类似的角色,与珀金斯有着某种相近的气质。这自然是我的想象,但我以为珀金斯毕竟不是圣人。他完全知道自己很出色,要是没有他就肯定没有沃尔夫,就没有《天使望故乡》。他藏起来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躲藏起来让他感觉更好。

与电影《天才捕手》不同,原著《天才的编辑》更为宏阔,像小说般富有戏剧性,像诗歌般讲究语言,又有人物传记的详实。这是一部让人不忍释卷的富有虚构特色的非虚构作品。电影主要写了麦克斯·珀金斯与托马斯·沃尔夫的交往,海明威和菲茨杰拉德是配角。在这本人物传记中,麦克斯·珀金斯作为编辑的一生更为完整,性格也更为丰满,一个既出版了许多纯文学作品的编辑,也出版了大量畅销书的编辑。他不是迂腐的、为文学不管不顾的殉道者,他有做生意的天赋。即使是出版,即使事关文学,赔钱的买卖珀金斯也不干。在珀金斯看来,出版了十七本书但销售像淤泥一样的福克纳已经完了,但这并不影响他认为福克纳是天才。从出版社的角度,珀金斯更看重作者的未来能写什么。既然没有在最恰当也最好的时间相遇,那就不要在不堪的时候再发生牵连。

生意是一方面,担心海明威吃醋是另一个原因。福克纳与海明威的恩怨,珀金斯相当清楚,二人决裂且彼此瞧不上。海明威说福克纳写是写得好,就是不知道如何结束一部小说,常常刹不住车。福克纳曾直言,海明威的无畏和男子汉气概是伪装的,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出版福克纳的作品,海明威会怎么想?肯定会不开心,甚至会惹恼了他,一赌气就会离开珀金斯。这个棘手的问题,被珀金斯以主动错过福克纳的方式解决了。后来的故事,我们都耳熟能详了。1949年福克纳击败了海明威,还有帕斯捷尔纳克和斯坦贝克,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五年后的1954年,海明威也获得了诺奖,获奖作品是《老人与海》。珀金斯无缘担任该作品的编辑,他已经去世七年了。如果珀金斯还在世,他会开心成什么样,肯定又会多喝几杯。

2

珀金斯是古典编辑家的代表,严格地遵守编辑的职业道德和他个人对编辑职业的理解。珀金斯甚至重新定义了一个理想编辑,应该是什么样。这样的古典编辑早已变得稀有和罕见。有人问珀金斯,你完全可以写得比很多作家更好,你为什么不写?珀金斯回答,因为我是一个编辑。这不是一句多么深刻的话,只是道出了编辑这一行当的初衷而已。编辑的使命之一,就是让作家变得更好,哪怕无偿地贡献个人的才智、见识和经验,无论它们多么珍贵,都是应当的。

如今是什么样子呢?很多编辑不甘寂寞,一边做编辑,一边当作家,写编合体,都不耽误,一方面发现别人,一方面等着被人发现。久而久之,发现和被发现就默契起来,互通有无,这在文学期刊可不少见。写得好不是好编辑的必备条件。编得好也不是好作家的保护伞。两者都干得好,就是天才。天才是有的,总有人认为自己就是。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这个行业的未来令人担忧。珀金斯式的编辑正在消失。新的编辑也许正在产生,写编相合,雌雄同体,新物种总是会产生的。不过,珀金斯大概也懒得理会这些,向来不喜欢争辩和谈论主张的他,对于自己在编辑历史上的地位也并不在乎。

在写给知己莱蒙女士的信中,珀金斯直言不讳:“我讨厌被人写……我渴望无名,我认为编辑应该是无名的,作者才是他生命中的重要人物。”是的,这就是珀金斯对编辑的认识,最根本的是为了作者。全心全意为作者服务,是珀金斯一生的座右铭。尽管如此坚持不接受采访,但珀金斯还是破了例,接受了《纽约客》的邀请,由评论家马尔科姆·考利先生执笔采写。珀金斯接受采访的理由,不免天真,认为与其不断收到采访要求,不如接受一篇,如果某个杂志刊登了关于他的特写,其他杂志就不会再来麻烦他了吧!

匿名也是名,而不是真的无名,更不是无人在意,无人知晓,这是一种名利观。有名与无名的边界,取决于此人的人生成就,以及如何看待成就。没有成就,名根本无从谈起。在出版和写作者的圈子里,人们都知道珀金斯的卓越。公众视野里的名声不是珀金斯汲汲以求的,同行和作家的认可对珀金斯更有吸引力。考利是一位文坛要人,据说也是富有魅力的人,这大概也是珀金斯接受专访的部分原因。从珀金斯打交道的圈子来看,他对交往对象的要求可不低。在考利看来,在美国当代文学领域,珀金斯就像一个伟人,身边充满了传奇故事。在与珀金斯正式接触前,考利做了足够的功课,花了几个月进行调查,多方收集资料,包括与珀金斯朋友、作者、同事的通信,挖出了大量的细节,那些富有传奇色彩和神秘气息的细节。一个富有洞察力的评论家,以人物特稿的方式,写一个同样富有洞察力的编辑家,这是再完美不过的合作。

这篇文章注定了会抵达预想的深度,这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因为相互能够理解,而不是简单的一问一答,更不是仰望式的听训。访谈,有访有谈才是访谈。采访起来容易,可以多准备问题,即便被几个字的回答,噎个半死也没关系,大不了接着问别的。谈得起来更考验人,与知识、见识和阅历甚至性格都有关。好的人物访谈可遇不可求,新闻水准的采访倒不少见。在我的阅读视野里,《巴黎评论》的访谈,算是优秀的了,但那也只是访谈对象的单口相声。福克纳在访谈中,巧舌如簧,张口就是金句。记者问他,一个作家最好的环境是什么?福克纳先是义正词严,说艺术也与环境无关,艺术并不在乎自己置身何处。这样的回答简直是满分。福克纳顺嘴又补充道,如果你要问我,那么最好的工作安排就是请我当一家妓院的老板。这是艺术家进行工作的最完美无缺的环境。它给他完全的经济自由,他没有恐惧和饥饿,他有房屋御寒,除了简单记记账,每月到当地警察局交一次款,什么事情也没有。福克纳的说法狡猾又聪慧。事后你所能想起的都是福克纳的俏皮话,和完全正确的废话,以及废话里面卓尔不群的见识。那个和他交谈的人,只是根据采访提纲,适时地抛出了问题,然后仰慕地听着福克纳随心所欲地胡扯,还讲了一个漫长的黑色故事。

1944年4月,《纽约客》刊登了这篇特稿文章,而且是以罕见的连载方式,分两期发表了这篇标题为《矢志不渝的朋友》的人物特写。标题来自托马斯·沃尔夫的献词。不出考利所料,文章一发布,就火了,赞誉就随之而来。珀金斯有点傻眼,事与愿违,他本以为这次专访只不过做个了结,不会掀起多大风浪,但他自己低估了作家以及许多准备成为作家的青年人的热情。意外的暴得大名,在珀金斯看来是“臭名远扬”。在这篇文章中,珀金斯被塑造成了一个独具慧眼的出版人,具有火眼金睛一般的眼力和洞察力,并且极其具有预判力,能轻易决定一个写作者的命运。

麻烦随之而来,似乎美国每一个想当作家的青年人,都知道了珀金斯是对作者忠诚、无比投入、善于发现怀才不遇的天才,于是潮水般的书稿涌到了出版社。充满梦想的陌生人的来电络绎不绝,许多写作者更是登门拜访,苦求一见。据说有个年轻人,来到了珀金斯的办公室门前,不敢进门,拿把椅子站高往里偷看。美国出版界的一个神话就开始了。人们普遍的心态就是渴望遇见伯乐,怀才不遇是百分之八十写作者的心理认识。这一刻,珀金斯就是天使,如此仁慈,还不收门票,甚至倒贴。这样的编辑,谁不渴望来一打?

3

珀金斯还是“意外”地出名了,以不符合他想象的方式和速度。这不是他渴望的名望,也不是他求索的名誉。在出版生涯末期,被出名,为大众知晓,对珀金斯形成了困扰,严重打扰了他的生活。有一个充满抱负的女作者,持续不断地给珀金斯写信,并不断地寄来作品,被退稿后大发雷霆,怒斥珀金斯徒有虚名,根本不识货,狂热地咒骂珀金斯不出版她的作品,就是剥夺了她表达自己观念的机会。珀金斯依旧礼貌地给她回信,但毫无用处,这个女人根本听不进去,一直以貌似正义的方式“指责”着珀金斯。

那是一个出版的美好时代,写作者对出版渴望,充满梦想的写作者有很多。珀金斯给了许多默默无名的写作新人信心,以为只要找到珀金斯,他们的才华就会被看见,作品就会被出版,珀金斯一度被当作了怀才不遇的写作者的救世主。从写作者的角度来说,那是需要权威判断的时代。许多的写作者根本没有空间去表现自己。如果没有编辑看中,即使他有才华也会被埋没。自信是天才,只是缺少机会,这是大多数作家的通识。显然,这害了不少人。

珀金斯寻找的不只是那些“保险”的作家——风格中规中矩,内容波澜不惊,而是能用全新的语言道出战后世界新价值观的人。不断发现新作者,培养激发他们的才华,出版他们的作品,既赢得口碑又畅销,是珀金斯一生矢志不渝的工作。卖得出去,还有高赞,是珀金斯的标准。关于卖,自然是商品属性,也有好书卖不太出去的,比如福克纳的小说,版税远不如他在好莱坞写剧本赚得多。1938年,他买下了一座三百二十亩的 “绿野农场”,钱就来自写剧本所获。可见,写剧本比小说赚得多,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情。谢天谢地,幸亏福克纳对写脚本不算太胜任,写电影脚本没有毁掉福克纳,也许只是因为他是天才,像福克纳自己接受《巴黎评论》说的,“如果一个人是位一流作家,那就什么也不能伤害他的写作。”并非所有的作家都像福克纳这么幸运,写了多部卖不太动的纯粹的杰作,却靠电影脚本挣了不少钱,只不过这些钱福克纳是不会贴给出版社弥补损失的。卖(sell)作品对西方作家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词汇,把作品卖给了杂志社、报纸和出版社,获得稿费和版税。在我们这儿,卖字换成了另一个词语——发表。这是一个神奇的词汇,具有改头换面的功能,轻易地将作品的商品属性遮蔽了起来,凸显的是难以货币化的精神价值。现在尤其如此,众多被抚养起来的逃离市场检验的文学刊物,以发表粉饰了市场交易属性。作家也只是说发表了作品,卖掉了影视版权,言下之意发表所得的钱不值一提。珀金斯可不这么看,能不能卖掉,他可不会忽略不计。就算论销量,珀金斯负责编辑的小说,有不少上百万册,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出版一年就卖过了五十万册。

当托马斯·沃尔夫近千页的字迹潦草的书稿,几经转折送到珀金斯的书桌上。珀金斯拿起几页,立刻就被开篇吸引住了。读完一部分稿子后,他判定遇见了一个天才(这样的天才,珀金斯认为一生当中遇见不会超过五个),遇见了一部充满才华的作品,尽管结构凌乱,但他还是被打动了,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也要出版这部作品。可惜我没能在传记中找到了珀金斯最初的感受,只能猜想是什么东西让珀金斯如此迅速就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并成功地挖掘出了一位天才作家。别无其他,源于他作为职业编辑的与众不同的两种品质,能透出一部书的缺点,看到它的不凡之处,哪怕缺点多么令人失望;任凭遇到多少挫折,也会不屈不挠地坚持工作,挖掘这本书和这个作家的潜力。

《天才的编辑》这本书,最让我动心的,是关于珀金斯内心的刻画和想象。他发掘天才的事迹我知道,但是珀金斯的内心世界,我不知道,才充满好奇。作为一部人物传记,作者通过各种信件的文字背后,想象书写着珀金斯的性格。随着不少好朋友的去世,珀金斯更孤僻了,退居自己的天地成了他的爱好。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他的原本性格。从一开始,珀金斯就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也不是一个外在热烈的人,即使与海明威一起出海钓鱼,钓起一只几百斤的大鱼,珀金斯依旧显得有些沉默。珀金斯的内心世界,肯定澎湃过,激动过,但他就像一个早慧的人,似乎很早就悟透了人世命运。编辑,默默无闻的工作,再合适不过他了。珀金斯完全可以沉浸在独自的世界里,做出判断,提出修改意见,甚至全身心投入到作品修改中去,比如与托马斯·沃尔夫一起修改《时间与河流》。我以为这便是虚构的魅力,这是一个孤独的形象。

珀金斯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对写作者的意义,在于暗示伯乐始终存在。他是一个传奇,无法复制的传奇。他识别文学天才的眼光,唯一可能被我们总结和学习的,就在于天才作家总是完完全全地写出自己,独特的,唯一的,别人写不了的。个人经验的表达,在珀金斯那里就意味着文学天赋,沃尔夫如此,海明威同样如此,菲茨杰拉德也一样。编辑家的故事很好看,天才的被发现,天才作品的被推出,荣誉的到来,犹如捡到装备打怪升级的愉悦。编辑不要试图把编辑个人的观点强加于作者的书中,更不要把他的风格变得不像他自己。让作者变得更好,如果他写的内容有价值的话,而不是写编辑认为更好的。

我读到的是,一个叫做珀金斯的人,他的工作是编辑,如此而已。而不是反过来。唯有如此,才能领略到珀金斯最后的孤独,珀金斯过去常说,他不在乎死。面对死亡的慢慢到来,珀金斯平静地接待了他,就像接待那些文学天才一样平静,因为他知道,他出现了。

编辑/木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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