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闻

北宋大文豪苏东坡，生性豪爽，洒脱率真，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他的散文和诗歌也是独步天下，堪称北宋文学界第一大V。提起苏东坡，除了他的诗文以外，很多人都会想起一道美食“东坡肉”，看来苏东坡在当时还是一枚吃货。可你知道苏东坡还是一名高能段子手吗？

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到黄州做团练副使，游山玩水时，在龙丘偶遇了当地土豪陈季常。因为两人脾性相投，相谈甚欢，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一日，陈季常把苏东坡请到家中做客。两人分宾主落座后，家丁端上酒菜。不一会儿，陈季常响指一打，进来了一群歌伎，為两人载歌载舞。正在两人把酒言欢之际，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咚咚咚”捶打墙壁的声音，还夹杂着声高气粗的骂声，且一声比一声急迫。陈季常顿时变了脸色，显得异常尴尬，不停地跟苏东坡解释，那是性情暴躁的妻子柳氏吃醋了，拿着木杖在捶打墙壁。苏东坡听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口占一绝道：“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这首七绝把陈季常滔滔不绝的兴奋和听闻妻子捶墙后茫然失措的尴尬，刻画得淋漓尽致，既解了陈季常的尴尬，又不至于使欢歌燕舞扫兴。如果说苏东坡碰巧写过这么一次搞笑的诗歌，那是纯属偶然，可像这样的事情，在他身上屡屡发生。

宋哲宗绍圣二年（公元1095年），苏东坡去广东惠州任职，时任广州知府的章质夫因为久闻苏东坡的大名，就派了一名官吏带着自己写给苏东坡的书信去送酒。没想到，送酒的官吏不小心在途中摔倒了，六壶好酒洒了个精光，只把那封信交给了苏东坡。苏东坡觉得好笑，当时就作诗一首，让官吏带给章质夫。章质夫拆开一看，看到苏东坡的诗《章质夫送酒六壶书至而酒不达，戏作小诗问之》：“白衣送酒舞渊明，急扫风轩洗破觥。岂意青州六从事，化为乌有一先生。”读来令人忍俊不禁。

北宋史学家刘攽，出身诗书世家，与司马光同修《资治通鉴》，为人称颂。但他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又爱取笑同僚，虽然曾有人提出过抗议，他却不愿听从，依然故我。不幸的是，他晚年得了风疾，须眉脱落，鼻梁塌陷。一天，苏东坡和一群朋友去拜访刘攽。见他这个样子，苏东坡欣然调笑道：“大风起兮眉飞扬，安得猛士兮守鼻梁？”朋友们听后，个个捧腹大笑，只有刘攽闷闷不乐。

苏东坡不只喜欢把别人当成段子里的主人公，有时也喜欢让自己成为段子中的主角儿，自黑起来绝不手软。一次，苏东坡下朝回家，忽然心血来潮，指着自己的肚子问身旁的几个婢女：“你们谁知道我这里面有什么？”婢女们有的回答“文章”，有的回答“见识”。苏东坡听后一个劲儿地摇头。这时，最小的婢女王朝云捂着嘴笑道：“大人，您肚子里装的都是不合时宜。”苏东坡一听就笑了，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然也，然也。知我者，唯朝云也。”可见，苏东坡就是想让婢女们说出自己满肚子的不合时宜。所以，当王朝云把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时，才会笑得那么开心。

正因为苏东坡生性豁达、乐观，所以时时处处不忘黑人与自黑，把不尽如人意的官场生活和平淡无奇的家居生活过成了段子，让自己的周围充满了快乐和欢笑。这既体现了他的机智与幽默，又体现了他旷达博大的气度和胸襟。

（摘自《知识窗》2017年0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