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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书中自有良人

2017-11-09单阿囡

飞言情A 2017年10期
关键词:张建

单阿囡

【故事简介】

苏鸽原本只想安生过日子,却不想某一天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从书里出来的古代猛男,他凶狠、嗜血,并不是什么好人,可苏鸽却慢慢发现,他其实是个一碗面就能温暖的人,也是能让她依靠,带给她勇气的人。

晚上十一点,苏鸽关了理发店回家,然后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满脸血污,昏迷不醒。苏鸽瞅着他束发的玉冠、绛紫色的缎面长袍,以及他手里握着的一柄锃亮的长剑,想了想,没敢把他往医院送。

中二病玩儿角色扮演还离家出走的一般不兴带身份证,眼下送他去医院,万一医生问起她与他是什么关系,她哑口无言,最后惹来警察,让人以为她拐卖人口那就不好了。

她从头到脚把男人捋了一遍,判断了对方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和肋骨完好无损后,正准备洗毛巾来帮他擦下脸,谁料还没来得及直起身,男人的眼睛便猛地睁开了。紧接着,冰冷的剑刃已经迅速贴上了苏鸽的脖子。

“你是谁?”男人目光阴鸷,语气冰冷。

苏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惹了一个大麻烦。不过她很快便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你晕倒在我家门口。”然后强调,“我救了你。”这话显然不顶用,那剑刃又紧了紧,男人的语气似淬了冰:“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苏鸽头皮有些发麻。脖子上的肌肤娇嫩,此刻已经有了淡淡的血痕,她意识到躺在她床上的那个白眼狼没准真的会杀了她,只得道:“苏鸽。”

男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似乎确定了她不存在威胁后,才将剑收回,接着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这是哪儿,阎王殿?”

“什么?”苏鸽没明白他的意思。男人笑起来,笑容里透着冰冷和戾气:“我记得我应该是死了的,被人一箭穿心,最后暴尸荒野。”苏鸽心想这是得多造孽才会死得这么惨,想完了又觉得不对劲儿:如果说他死了,那么如今躺在她闺房里的是……

苏鸽打了个哆嗦,颤巍巍地伸手想捏一捏眼前的男人,看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手指会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只摸到一片虚空。

姑娘家怕的东西总是有些多,一想到眼前的男人没准是阿飘,苏鸽已经吓到完全忘记方才还是她亲手把这男人拖进屋里的。不过,她的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截了下来。

夏日天气燥热,人们是怎么清凉怎么穿。苏鸽现下便穿了一条吊带裙,白皙纤细的胳膊整条露在空气里,配着那只黝黑宽厚的手掌,像是牛奶中融了巧克力,无端地让人心头一悸。

男人掌心里远比艳阳还要炙热的温度灼烧着苏鸽的肌肤,她一个激灵,全然忘了前一刻自己还在担心他是不是阿飘,如今只想着把手抽回来。可那只手掌扣得紧,拉扯间,最后反倒是将苏鸽和他的距离拉近了。

男人眼里是与他掌心温度不符的寒冷。他盯着苏鸽,缓缓开口道:“别打什么坏主意,不然杀了你。”苏鸽咬了咬唇,心里既觉得荒唐,又有些委屈:这都什么事儿?这男人来路不明就算了,她好心救了他,如今他却威胁着要杀了她?

不过这男人身上的气场实在太摄人,苏鸽抬眼看着他,心想自己不能这么被动,于是打算问些消息出来。各种称谓在舌尖滚了一转,最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打哪兒来?”

男人挑了挑眉:“西楚。”

有戏!虽然不知道西楚是个什么地方,不过既然他愿意开口,那么她应该还能问出些别的。

苏鸽有些紧张,瞧着男人浓墨般的眸子,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问:“那公子唤作什么?”

苏鸽浑然不知自己这副模样落到男人眼睛里,便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尤其让人想把她欺负哭。

“韩玺。”

苏鸽对韩玺是毫无办法,单是瞧着那双阴鸷的眼睛,她就心中忐忑,哪里敢开口赶他,于是韩玺就这么住了下来。白日苏鸽去开店,韩玺就窝在家里看电视,晚上苏鸽回来时,他还是她走前的那个姿势,都不带动的。

他周身的气息压抑,一双鹰隼般的利眸紧紧地盯着电视不放。苏鸽想,如果自己这时走过去告诉他现在要关电视了,因为她要休息了,那么她大概会长眠。苏鸽没那个胆,只得默默地进了厨房,下了两碗面。

汤头鲜美,撒上一把葱花,青青白白一碗面看得人食欲大开。不过苏鸽给韩玺端过去的时候,还是被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为什么给我做?”

苏鸽觉得莫名其妙:“一锅煮的啊,顺带嘛。”韩玺听了她的话,眼中的暗色这才慢慢褪去,原本紧绷的身子舒缓下来,眼底似乎有别样的情绪一闪而过。末了,他接过苏鸽的面,开始闷头吃了起来。

苏鸽看着他吃得香,脑袋一蒙,跪坐在茶几边,手托着脑袋看他,问:“是不是没有人给你煮过东西啊?”

韩玺停了筷子,眼中有浮冰未碎,语气仍是冷然:“有。”

苏鸽不由问:“那好吃吗?”

韩玺嗤笑一声,冷峻的脸上浮起讥讽:“加了砒霜的东西,你觉得好吃吗?”

苏鸽一怔,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只是正想开口安慰时,电视机的屏幕画面突然跃动了几下,然后便黑了屏。韩玺皱眉抬眼,问道:“怎么回事?”

苏鸽倒是淡定,走过去在电视机上拍了两下:“没事,可能是运作的时间久了,拍几下就好了。”在女人的认知里,所有电器坏了都只要拍两下就会好。

不过这次电视机不怎么给面子,苏鸽拍了半天,也没拍出画面来。苏鸽正捣鼓着,身侧突然多了一道人影。只见身形挺拔的韩玺挤开她,抬手便往电视机上“咔咔”两下,直接就把显示屏砸出了一个坑。

在苏鸽一脸的目瞪口呆中,韩玺还转头问她:“是这样拍吗?”

苏鸽无语凝噎……

电视机坏了,而且这种程度的坏应该修不了了,只能去买一台新的。只是夏天到了,理发的人多,苏鸽一时也抽不开身,只能让韩玺在家待着。

起初韩玺是听话的,电视他没白看,所以大概也知道这个世界和他从前所处的那个世界不同,只是半个月之后,他待不下去了。他无聊的结果就是苏鸽又被他拿剑抵着脖子威胁了一番。无奈之下,苏鸽只能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店里。

理发店是苏鸽自己开的,招了几个洗剪吹,她自己则负责给人设计发型,一天下来,倒也不怎么忙。不过店里的员工们总是喜欢偷懒,因此苏鸽不得不时时看着。

韩玺一到店里,苏鸽就打发他去看电视了。店里的员工被他一脸阴郁之气吓得够呛,凑过来问她:“老板,那个一脸不善的帅哥是谁啊?”

苏鸽面无表情地道:“我的债主吧。”

中午的时候,苏鸽的芳邻岳弯弯领了个男人来剪头发。男人叫符炎,一头黑缎般的长发尤其扎眼。苏鸽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也是一头长发的某位,忙拉着岳弯弯躲到一边,意味深长地道:“话说我前几天也捡了一个长头发的男人……”

岳弯弯的脸色忽然变了。可还没等苏鸽闹明白,韩玺突然便与那男人缠斗起来。

苏鸽惊叫一声:“韩玺!”韩玺动作顿了顿,苏鸽正想上去拉住他,不料岳弯弯反应比她更快,倏地拉着符炎就跑了。苏鸽看着紧跟着追出去的韩玺,当场石化。

這都叫什么事儿啊!

店里的客人受了惊,苏鸽自然不能也跑了,只能赔着笑一位位安抚着。到最后,走到一位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客人跟前时,她一抬眼,愣住了:“方庭敬,你来干什么?”

岳弯弯给苏鸽打电话的时候,苏鸽刚把方庭敬打发走,一接电话,才知道韩玺受伤了。苏鸽想了想,问了岳弯弯关于符炎的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有关联。

电话那头的岳弯弯迟疑许久,才缓缓道:“其实,韩玺和符炎一样,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挂了电话后,苏鸽很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然后提早关了店,又绕到医院去买了些外用的药。后来路过一家面馆,她想了想,又进去打包了一份面。

苏鸽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对韩玺这么上心,他是那样的来历,而且又凶,照正常人的想法,她应该想尽办法摆脱他。之前苏鸽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只是后来一想起韩玺一脸讥讽地说着有人给他下砒霜的事,她就不忍心了。

或许韩玺自己没察觉,可那个时候,从苏鸽那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瞧见他的那双眸子,仿佛一瞬间沉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苏鸽拎着大包小包回去的时候,韩玺已经回来了,只是他没有钥匙,因此只能等在门外面。走廊的灯年久失修,昏昏暗暗的,照不清人。苏鸽看着一团模糊光晕里那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臂间的人影时,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不属于这个世界又如何,最起码现在他有血有肉。

她走过去,也蹲下来,低声问:“痛不痛呀?”韩玺应该是睡着了,现下抬起头,眼里还有一股子迷糊劲儿,跟平日里的阴鸷大相径庭。

苏鸽心里一软,又问:“饿不饿呀?”

说完,她竟然胆大包天地拍了拍韩玺的脑袋,然后才直起身掏出钥匙开门,一脸温柔地道:“走,回家吃饭。”

她完全无视了身后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灰的韩玺,不过他竟意外地没有反抗。

韩玺伤得不轻,苏鸽给他上药的时候,时不时能听见他闷哼一声。

苏鸽瞧着有些心疼,于是不由得教训起他来:“打不过人家,你就不知道跑吗?”韩玺冷笑,眼中又是无尽的黑暗翻滚着,让人瞧着心惊。

“跑?该跑的是他吧。”说着,眼中的暗色变成了嗜血的兴奋,韩玺勾唇道,“当初那一箭,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鸽心中一紧,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拍下去了:“说什么呢,法治社会,你要是杀了人家,不怕把牢底坐穿?”两人俱是一愣,等回过神时,韩玺已经眯起眼朝她磨了磨牙。苏鸽心里打鼓,忙将外带的面推到韩玺跟前,悻悻道:“你肯定饿了,先吃点儿东西吧。”

俨然是打了个巴掌又给了颗糖,不想韩玺意外地吃这套。他盯着苏鸽瞧了瞧,最后竟是什么都没说,低头默默地吃起面来。

夏夜有蝉鸣,一声声地叫个不停。苏鸽托腮看着韩玺,耳中回荡着蝉叫声,略有些恍惚。到最后,她不自觉道:“如果你的朋友间接害了你,但如今又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他吗?”

韩玺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会杀了他。”

苏鸽无语,所以她是脑子坏了才会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吗?一时间,室内寂静下来,只有穿过黑夜的长风抚动窗帘,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不多时,韩玺吃完了面,这才抬头看向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鸽,缓缓道:“你如果不敢,我替你动手。”

苏鸽一个激灵,忙扑上去摁住他的手:“别冲动,别冲动!”

韩玺垂眸看着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柔软娇小的手,淡淡地道:“之前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时,收到了别人送给你的箱子。我打开看了,里面是死老鼠。”

苏鸽一怔,沉默下来。韩玺状似无意地翻转了手,苏鸽那只温暖的手便落到了他的掌心。他收拢五指,虚虚地将它握住:“如果有人要害你,我会替你杀了他们。”

苏鸽低着头,掩饰了所有情绪,不过没多久,便听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抬头时,她脸上已经攒出了笑来:“别老是想着杀杀杀的,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说罢,她顿了顿,又说,“你要是愿意,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吧。”

“我们?”韩玺低声念了念这两个字,像是被取悦了,蓦地轻笑起来,“我要吃你煮的面。”

韩玺慢吞吞地道:“你带回来的面没你做的好吃。你给我煮面,我就陪你去。”

“……哦。”苏鸽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 ,苏鸽就将韩玺折腾起床了。因为没睡饱,接下来的一路上,韩玺的脸上都是阴沉、冰冷的。于是苏鸽再没勇气去招他了。路上她随手买了份娱乐早报,只是看着头条上加黑标粗的“方庭敬”三个字,她想了想,还是伸手扯了扯韩玺的衣服。

衣服是苏鸽给他买的,简单的半贴身白T恤,随着走动隐约可看见肌肉发达的形状。韩玺回头,挑眉“嗯”了一声,眼底的冰冷在苏鸽的手碰到他手背那一刻悉数褪去。

苏鸽却没有察觉,只举着报纸送到韩玺跟前,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韩玺瞟了一眼,念出来:“方庭敬主演的××大型古装剧于今日开机。”念完之后,他淡淡地道,“他是谁?”

苏鸽都快无语了:“你不是天天看电视吗?”如今方庭敬都火遍大江南北了,基本打开电视,屏幕上的就是他。

韩玺抽走报纸,顺手就塞到了垃圾桶里,语气变得有些冷然:“没注意。”

“……好吧。你只要记住待会儿看见他千万不能动手就可以了。”想了想,苏鸽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千万不能动手!”

韩玺的语气彻底冰冷了下来,他抱臂嘲讽地看着苏鸽,冷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带我来是为何?”

苏鸽怔然:对啊,自己带着他来干吗?他明明就是一个炸弹,一旦处理不好就会爆炸,自己为什么要带着他?可是不带着他,她有勇气去见方庭敬吗?

每个人都会有心理阴影,对于苏鸽来说,方庭敬就是她的阴影。只要见到他,她就会想起他那些疯狂的粉丝寄到家里的血淋淋的死老鼠,还有那些因为被狗仔故意拍得比较暧昧的照片,而用极为恶毒的语言针对她写的恐吓信。她惧怕这些,惧怕到从此看见方庭敬就会感到不适应。

那些都快让苏鸽形成一种生理反应了。她忍受不了,最后从方庭敬的团队离开。而在那之前,她是方庭敬的御用发型师。不过真的只是这样吗?苏鸽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如是问: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韩玺的陪伴?

风吹得苏鸽指尖冰凉。触碰到韩玺的手时,那炙热的体温让她微微地颤了一下。

她垂眸低声道:“你陪我去,以后我天天给你煮面好不好?”

话音一落,她的手便被狠狠抓住。韩玺像是要把她捏碎,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瞧着苏鸽张了张嘴,像是准备说什么。

只是苏鸽等了半天,韩玺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苏鸽纳闷,问:“你想说什么?”

韩玺盯了她半晌,眼神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耳根悄无声息地蔓延上一抹緋红,末了,转过头咕哝着:“以后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做出这种模样!”

说完这话,他又转回脑袋,将苏鸽的手一把扯过攥在掌心,加重语气补了一句:“尤其是方庭敬!”

苏鸽看着他们突然就牵到一起的手,一脸呆愣:什么情况?

方庭敬找苏鸽是希望她能回到团队。主要是由于随着方庭敬的爆红,他的发型也在苏鸽离开之后饱受诟病,因为新人不如苏鸽心细和了解方庭敬。不过苏鸽并不想回去。打从被人恐吓、威胁,而方庭敬的团队却为了维护他的粉丝数量并不作为之后,苏鸽就希望他们都能滚出她的世界。

只是昨天方庭敬言辞恳切,说即便她无法回去,也希望她能去指导一下新人发型师。苏鸽想着这老东家当初给她的待遇确实是好,一时也推拒不了,这才答应了下来。

不过等到了片场,苏鸽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她看着方庭敬的经纪人张建摆在桌上的两份合同,挑眉问:“你这什么意思?”

张建撇嘴道:“就这个意思啊,如果你愿意回来就签左边的合同,如果你不愿意就签右边的保密协议。”

苏鸽讥笑道:“保什么密?被方庭敬的脑残粉恐吓了,我还得保密是吗?”

张建满脸的不耐烦:“你死了吗?没死就得保密。”话音刚落,苏鸽还来不及回应,原本站在她身侧的韩玺倏地冲了过去。只见他握着笔抵在张建的脖子上,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凝着寒冰。他低声缓缓道:“她若是死了,你觉得你有几分活路?”

张建显然也是被这逼人的气势吓到了,怔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摄影棚里有束光正巧打在韩玺脸颊上,他一头长长的墨发倾泻,配着此刻嗜血般的笑,妖异得让苏鸽胆战心惊。

她忙拉住他:“你忘了刚刚我跟你说什么了?”

韩玺神色冷了冷:“他可是方庭敬?”他声音一顿,温度俨然又降了几分,“还是说,只要是他的人,都不能动?”说罢,竟是扔了笔,赌气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鸽没反应过来:怎么就生气了?难道不让他打架,所以他不高兴了?可她不过是怕他被抓进局子里而已啊……

韩玺腿长,走得又快,苏鸽根本追不上,几个拐弯就被甩掉了。因为是在片场附近,平时总是有奇装异服的演员们走动,附近的行人都表示习以为常。苏鸽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有注意到一个长头发、高高大大的男人。

方庭敬拍完一条戏后来找苏鸽,同她解释说他对张建过分的行为事先并不知情,可眼下苏鸽哪里有心情理会他。韩玺的不知所踪,使苏鸽的焦急已经压过了她对方庭敬下意识的惧怕。

方庭敬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没事儿的,这么大个人,不会丢的。”

闻言,苏鸽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

方庭敬不清楚韩玺的来历,苏鸽却已经清楚了。韩玺不属于这个世界,可他也不属于以前或者未来,他只是岳弯弯写的小说里的一个人物而已。她的芳邻岳弯弯是个言情写手,不久前,岳弯弯发现自己新写的小说里两位重要的主人公都从书里跑出来了。

一位是符炎,目前住在岳弯弯家里,另一位则是韩玺,现在负气出走,不知所踪。

她之所以焦急,就是因为她怕。韩玺出现得突然,她怕他走得也突然。主动权从来不在她手里。

苏鸽回到家里后,摁亮了所有房间的灯,然后靠着门,抱着膝盖缓缓地蹲下身子。

夏末,连蝉鸣声都没有了,整个世界都仿佛随着韩玺的离开而寂静下来。夜里,时针指向两点,苏鸽揉着发涩的眼,嘟嘟囔囔地掩饰着心中的失落:“要走也得告个别嘛,好歹相处了这么久。”只是某一刻,迷糊中福至心灵,苏鸽猛地起身打开门,然后,与门外的男人四目相对。

这时,时针正指向凌晨三点。

苏鸽心中一瞬间的兴奋很快被委屈所取代,她瞅着一脸冷然的韩玺,倏地红了眼眶,一边哭一边骂道:“我不就是怕你伤了人被抓才拉住你吗?你生什么气!生气就生气吧,走那么快干吗?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到最后,她犹不解气,手攥成拳敲在韩玺坚实的胸膛上:“让你跑!让你害我担心!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跟你那个世界不同,你要是跑丢了我去哪儿找你!”

只是没敲几下,苏鸽的手便给韩玺捉住了。

韩玺眸色深沉,看着苏鸽,像是猛兽盯上了觊觎已久的猎物。他冷冷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知道我从前杀了多少人?知道有多少人恨我?”说着,他俯身凑近苏鸽,滚烫的鼻息喷在她的肌肤上,再开口,语气低沉,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苏鸽,那一切你可都知道?”

他问了一长串,语气冰冷,眼神却炙热。

苏鸽莫名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许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我知道的。”

他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和岳弯弯通过电话。她知道他的“人设”是个大反派,知道他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知道他害了许多人……

可是,她也知道他是个一碗葱花面就能满足的人,知道他虽时刻戒备着,可只要真心对他好,就能得他一腔赤忱。岳弯弯用文字塑造出来的那个他太冰冷、太过于虚无缥缈,只有如今站在她眼前的韩玺才是温暖的、真实的!

“你说的话,我会当真。”韩玺哑声道。他收拢手指,苏鸽纤细的手腕被他紧紧地握在掌心里,那份真实的触感让他渴求更多,“苏鸽,我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你既然招惹我了,从今往后,就别想让我放手。”

说罢,他抬起苏鸽的下巴,以全然占有的姿态狠狠地吻了上去。他的亲吻似狂风骤雨,苏鸽心跳犹如擂鼓,只得软软地偎在他怀里。最后趁着间隙,她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瞪了他一眼,撅起艳红的唇道:“那你以后还用不用你的剑威胁我了?”

这模样勾得韩玺的眸光又沉了几分,他低头黏上苏鸽的唇,语句从纠缠的唇舌间挤出来:“那你以后不能去见方庭敬……”

时针“滴滴答答”地又走了一段,天擦亮的时候,苏鸽被微博不停的消息提示音吵醒。她架开缠在胸前的手,撑起身子拿手机,结果刚一点开微博,便愣住了。

身后的男人不满怀中少了温香软玉,手一伸,又将苏鸽扯了回来。

苏鸽顺势倒进韩玺的怀里,仰头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怔怔地道:“韩玺,你要火了。”

原来之前摄影棚里除了他们和张建,另有工作人员在。那工作人员在韩玺拿笔抵着张建的脖子时,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照片里一束光斜照在韩玺的侧脸上,半明半晦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顺畅又硬朗的线条,他眼中流露着杀气,紧抿着唇,宛如生杀予夺的大魔头。

然后,完爆少女心。

现在苏鸽微博收到的私信都是各大娱乐公司发来的意向函,一些还在观望,一些则是直接说想签下韩玺。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苏鸽想着,如果韩玺能签约,便代表着他有了工作,可以正式在这个世界立足了。只是张建却不放过他们,竟朝苏鸽家里寄了律师函,说要告韩玺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苏鸽在收到律师函的时候,险些没气得背过气去。张建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肯定不会因为韩玺拿着笔威胁了他而把韩玺如何,他会针对韩玺,完全就是因为韩玺的爆红。

说白了,娱乐圈的资源就那么多,多个人来分肯定没人乐意。张建要做的,就是直接把韩玺扼杀在摇篮里,与此同时还得搞臭他的名声,以绝后患。

苏鸽这边正气得后牙槽都快磨平了,韩玺却跟没事人一样,溜溜达达地走到苏鸽身边,取过律师函就想撕了:“生气就别看了。”

苏鸽忙将律师函抢回来,瞪他道:“还不是因为你!都说了这是——”

“法治社会。”韩玺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抢过话头,“可那个人轻贱你,惹你生气,就是该死。我饶他一命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什么精神损失,且让他扯去吧。”

从片场离开的那段时间,韩玺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他沿着纵横交错的街道走了很久,看了许多人,慢慢地也了解了苏鸽所在的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他没有伤到张建,所以对方再怎么上蹿下跳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至于苏鸽说的什么“会影响形象”,他完全没考虑。别人怎么想,关他什么事。

张建那边走了相关程序后,很快便有警察找上了苏鸽家。

苏鸽看着一脸冷淡的韩玺,叮嘱他道:“千万、千万不能打人,知道吗?”

韩玺睨了她一眼,有些不高兴,问:“你不陪我去?”

“我……我店里有事。”苏鸽咬了咬唇,低头说道。

韩玺顿了顿,声音有些冷:“总之,你别去见方庭敬就好了。”

苏鸽没敢接话,因为她的打算就是去见方庭敬。或许韩玺不在乎所谓的前程,可苏鸽不得不为他打算。就算将来韩玺做不了明星,可这次的爆红已经为他打响了知名度,一旦后续爆出丑闻,那势必会影响到他以后的生活。

苏鸽是体会过网络暴力的人,她知道有些人仗着网络的虚拟,可以无法无天、随便伤害任何人。

方庭敬和她约在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咖啡馆,不过因为要找理由打发韩玺,苏鸽迟到了一会儿。方庭敬却不在意,看着苏鸽直接道:“当作从前对你的补偿,我会让张建收手。”

苏鸽愣了愣,许久,笑着回道:“好,算我们两清了。”

方庭敬捏着小勺搅动浓郁的咖啡,低声笑了笑:“其实,像网友们分析的那样,我曾经是喜欢过你。”

方庭敬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右手边还坐着一个女人。这话一说出来,苏鸽立马就把视线投在了那女人身上。不过那女人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就直愣愣地坐在那儿,像个木桩子。

方庭敬知道她的想法,有些苦涩地道:“你放心,她不会说出去的。只是没想到我的喜欢会让你这么害怕,实在抱歉。”

苏鸽叹了一口气,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吧。你肯帮韩玺,我很感激。”

方庭敬笑道:“看來你很喜欢他。”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会消失的男人,自己偏偏就喜欢上了,可那又能怎么办?苏鸽想,反正自己就是喜欢他呀。

方庭敬办事效率高,苏鸽回家没多久,韩玺便回来了。只是他的神色似冰冻,周身气压又低又冷。

苏鸽瞅着他,觉得一时应该也哄不好,于是进厨房煮了碗面,又煎了个荷包蛋,上面用番茄酱写着三个字:我错了!

然后她双手捧着面碗送到了韩玺面前。

“错哪儿了?”冰山消融了一半。

“我不该去找方庭敬。”眼见那座冰山又要开始封冻,苏鸽忙一口气接着道,“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冰山解冻,万物复苏。苏鸽松了一口气,不过立马又被提溜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韩玺箍着她,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道:“还有,把你房间里他的照片扔了!”

苏鸽抗议:“那是和很多人的合照啊!”抗议无效,以吻封缄。

最后,唇齿交缠间,他含糊地说:“我会在这个世界变得强大,然后亲自保护你……”

陆陆续续有几家公司都发来了合同,苏鸽甄别出几家待遇好的,递给韩玺让他看。只是才看到其中某一条,他便直接撕了合同。

“不能交女朋友?”韩玺眯眼瞧着地上的一堆碎纸,神情冰冷,似乎恨不得再用他那柄剑捅上几剑。

没过一会儿,觉得出不了气,他一把扯过苏鸽摁在怀里啃了一通,语气颇为不善地道:“你没看到那一条?你都怎么选的,还是说你故意的?”

感觉到周遭的气温似乎越来越低,苏鸽忙解释道:“我的重点放在了薪酬待遇上,真的没注意到这件小事儿。”

“小事儿?”韩玺冷哼一声,眼中又浮起许久未见的阴鸷,“你管它叫小事儿?”

所以说男人钻起牛角尖来也是很可怕的。苏鸽捧着他的脸亲了亲,直亲到他眼中的阴鸷褪去,被别的东西所取代,才笑着哄道:“那我们去告诉他们,把不能交女朋友这一条删掉,不删就让他们滚蛋。”

不过那些娱乐公司也不是省油的灯,退掉了一两家,剩下的纷纷表示,交女朋友可以,但必须保密,不能对外公开。苏鸽毕竟也算是混过娱乐圈的,理解女友粉在艺人的职业发展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只是韩玺哪会管那么多,寒气四溢的眼睛往苏鸽那儿一瞪,便阴森森地道:“不能公开,那我交女朋友来干吗?不能想亲就亲,想抱就抱,还有什么意义?”

苏鸽听着虽心里甜滋滋的,不过还是正义凛然地反驳他:“但在你的那个世界,姑娘们不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你倘使喜欢上一个,也不能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啊。”

韩玺摸了摸反射着凛冽寒光的剑,睨着苏鸽缓缓道:“你再说一遍?”

苏鸽秒回:“对不起,我错了。”

于是这一拨签约最终还是没有一家能谈下来,日子又恢复成了韩玺跟着苏鸽混吃混喝的状态,不过因为韩玺之前的那次走红,苏鸽的理发店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成天忙到打转,都忘了身边这个男人原本的身份。

直到有一天男人的创世主——岳弯弯同学哭哭啼啼地跑到了苏鸽店里,告诉她:符炎消失了!因为和岳弯弯闹了矛盾,所以他走了。这事儿无论是对岳弯弯还是对苏鸽,影响都是巨大的,单就苏鸽来说,一整天下来,她都心神不宁。

她一直就担心韩玺随时会回到那个世界,但又鸵鸟似的安慰自己韩玺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那么肯定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可如今符炎的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她再一次意识到,韩玺是可以随时离开的,只要他腻了,就可以走……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主动权从来不在苏鸽手里。

韩玺察觉到了苏鸽情绪低落,见她独自窝在沙发上,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怎么不开心?谁惹你了,嗯?”

苏鸽哀怨地回头,说:“你惹我了。”

韩玺不置可否,挑了挑眉,道:“那你打我,出出气?”

苏鸽瞪他,高高地扬起了手,只是瞧着韩玺不闪不避的模样,咬了咬唇,又放下手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闷声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走?”

“我几时说要走的?”

苏鸽唉声叹气地道:“你看符炎就走了。”

韩玺讥道:“只有他那种男人才会选择逃避,你觉得我会学他?”

苏鸽仰头,眼里蹦出璀璨的光,雀跃道:“不会!”

韩玺垂眸看她,眸光一暗,正想低头吻上去,苏鸽的手机突然“叮”了一声。嘴边的吻飞了,韩玺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苏鸽没有发觉眼前的男人闹起了别扭,看到消息,立马兴奋地拉住他道:“韩玺,你看,有公司答应让你谈恋爱并且可以公开,说是想走痴情男人人设!”

韩玺挑眉冷笑:“不簽。”

苏鸽有些急:“为什么呀?韩玺,你不能这样的,你得有工作。”

男人还在闹别扭:“有工作之后,你就能把我赶出去了,不是吗?”

苏鸽无语了,这男人的内心戏比她还多。她原本只是想着他有了工作,就等于跟这个世界的羁绊加深了,到时肯定不能说走就走了。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说:“是这样的,你有工作就能养我了呀,难道你不想养我?”

于是这回换韩玺没话说了。果然是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距正式签约没几天,韩玺被苏鸽拉着在家里补各种电视剧、综艺节目。韩玺兴致缺缺,他其实不大爱看电视,之前会热衷不过是因为想通过这个渠道更快地认识、了解这个世界。不过苏鸽兴致很高,一会儿说说这个流量小生没有韩玺长得好看,一会儿说说那个综艺节目不自然,很尴尬。

韩玺就挑眉看着眉飞色舞的苏鸽,眼底藏笑。

曾经他身边有许多阴谋算计,一颗心交付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背叛。那时的韩玺从来不敢与任何人交付真心,也不屑交付真心,他觉得那既矫情又没什么用,如今看来,那大抵是一种吃不到葡萄所以说葡萄酸的心理。把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一个人,不必担心它不会被人珍惜,这种感觉他如今才知道是无与伦比的好。

秋风盈盈,掀动窗帘,从半开的窗户涌进来,吹起了苏鸽的几缕发丝。韩玺伸手将它抚平,随口问:“红了有什么用?”

正好电视上播到某圈钱小花演的尬剧,苏鸽想也不想便道:“可以有很多钱赚啊!”

韩玺挑了挑眉,问:“还有呢?”

“还会有许多小姑娘喜欢你啊。”话一出口,原本温情脉脉的氛围霎时破灭。

韩玺冷冷道:“然后你就可以不喜欢了?”苏鸽瞠目结舌,韩玺干脆沉了脸,丢下三个字,“不签了。”苏鸽无奈了,当初第一次见到韩玺,她以为他是个离家出走的中二病,如今看来,前半句没对,后半句倒是没差,他真的就是一个别扭的中二病啊!

“干吗不去,好不容易有份工作,你又没有断手断脚,莫非想让我养你一辈子?”苏鸽激他。

闻言,韩玺眯眼问:“我腿断了你就会养我?”

苏鸽没好气地道:“等你断了再说吧!”

原本以为韩玺是在胡说,结果后来她的芳邻岳弯弯不知用什么方法将符炎哄回来了,然后在两个人即将举行婚礼时,韩玺竟然真的闹了起来,然后……被符炎打断了腿。恐怕这是韩玺有生之年第一次被符炎揍,还面带笑容吧。

苏鸽在厨房给他煮粥,煮到一半,叹了口气:算了,不签就不签,省得到时候一群小姑娘嚷嚷着韩玺是她们的老公,她只能干瞪眼、吃飞醋。

仲秋已至,小区里有果树结了果子,成熟果子的香甜气味被风吹进来,苏鸽嗅着,一瞬间鬼迷心窍似的,探头冲着卧室喊道:“韩玺,我爱你。”

许久,随风传来男人冷冷的回应:“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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