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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鉨:有趣的灵魂,卑微的人

2017-11-03赵浩宇

城市地理 2017年2期
关键词:杜月笙洛丽塔服务型

赵浩宇

见到杨鉨的时候,距离第一次约定的时间已过去整整20个小时,中间消失的一天,是由于他在之前一次聚会当中大醉,这导致次日他一直都被父母家的床铺所束缚,无法抽身。或许,这样的大醉与杨鲸规律的生活习惯有关。每天上午,是属于杨鲸自己的时间,通常他会选择健身和读书,而下午,他则把自己留给了工作。至入夜,他必须履行的职责是陪伴妻儿,生活虽看似完满,但杨鉨却坦言,自己并不喜欢这样太过规律的日子。

从“留学生”到父亲

在2010年的南非世界杯八分之一决赛上,传统劲旅英格兰与德国战车相遇,对于两队的球迷来说,此役无疑难以忘怀。而在遥远的东方,同样有两个年轻人正在争执不下,男孩极尽克制后对女孩说,哪一队胜利,两人便去哪一个国家。历史的指针最终停留在了1:4的大比分差距,并为两人划定了方向,然而造化弄人,最终远赴德国的路途,只剩男孩一人走完。

回头看,那一次的偶然正是杨鉨处女作《留学生》的起点,而契机,则来自于一个身处异国的少年的虚荣心。时至今日再看前作,杨鉨谦逊地认为旧作属文学金字塔中的“最末流”,但对于出版的原始动机,他却并未否定。杨鉨认为,适度的虚荣和拜金并非是负面的属性,利己本身正是人性当中的一部分,欲望同样给人以向上的力量。“当然,只是从个体角度来说。”

杨鉨说,一岁多的儿子并不那么喜欢自己。在他看来,每一个儿子都很难与父亲好好相处。有一天,杨鲸对妻子说,只希望等年老之时,儿子还愿意背一背自己,妻子反问他,如今的他可曾背过自己的父亲,一时间杨鉨竟无言以对。

“儿子找爸爸—般只有两件事,一个是问我妈去哪儿了,还有一个就是要钱。”在被自己的话逗得前仰后合之后,杨鉨点起了一支烟。“我现在特别能理解我爸,你说当爹的造不造孽?”

人性与洞见

杨鉨喜欢纳博科夫的名作《洛丽塔》,当被问及原因,他说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想要个女儿。在杨鉨的眼里,洛丽塔并非是魔鬼,她身上有着少女最原始的单纯和可爱,而亨伯特先生的回忆若非一场迷乱的梦境,洛丽塔的所谓引诱,便只是出于孩子好奇的天性。除此之外,这部作品之所以能得到杨鲸的青睐,也是因为洛丽塔与亨伯特先生之间从未有任何实质性的发展。无论亨伯特之于幼女洛丽塔是否关乎爱情,在杨鉨看来,他们至少称得上是干净美好,正如年少时的他曾将那些姑娘送回家门,最后却只是转身离去。

“我经常说一句话,不要去考验人性,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或许对于杨鲸来说,纳博科夫的善良之处,正是在于他虽时常折磨可怜的亨伯特先生,如同将其悬挂在壁炉上炙烤,但却从未真正给予过亨伯特机会来考验自己的人性,不去毁灭美好的人,值得尊敬。

杨鉨落座的椅背上有一幅奇怪的肖像——在酷似流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的发型下,是一张马的脸,眼神极富侵略性,像是要看穿人的心底。而这幅画面前的杨鉨则是一幅截然不同的面貌——眼角时刻都挂着温和的笑意,礼貌而谦逊,习惯自我嘲解,甚至不介意用人们惯于讽刺“矮矬穷”的那个词语来称呼自己。但他也坦言,自己其实有着某种像是“强迫症”一样的“癖好”,他喜欢观察身边人,并随之将那个模糊的影像,套入大脑里的一个个模板。

被一再追问下,杨鉨只好无奈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在某种意义上,你和我一样都是服务型的人,比如你刚才拿我的烟,打火机就在旁边,但你的手却还是返回去拿自己的打火机,你想把给别人制造麻烦的可能降到最低,尽管那多半并不会为别人造成困扰。”当我对杨鉨的结论表示肯定时,他连忙摆摆手说这其实很不礼貌,自己是下意识进行了这一切。

服务型人格

当然,这场谈话里,眼睛并不只有杨鉨的那一双。在他给出的结论里,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也早有例证。午饭时间,每当询问的声音出现,他总会放下手中的餐具,从埋首的食物中抬起头,微笑又耐心地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此前,杨鉨说自己目前考虑更多的是赚钱,因为他要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条件,当然,想要达到理想的生活状态,同样需要大量的金钱。所以,他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在抓娃娃机前捕获一个又一个娃娃,因为这个爱好不必花费太多的时间。

杨鉨说,之前让每一位受访者填写的普鲁斯特问卷曾让他大感恼火,那些问题对于他都太过严肃。但有一题却是很好回答,他最喜欢的历史人物是杜月笙,那位当年叱咤上海滩的青帮大佬。在刚刚下线的影片《罗曼蒂克消亡史》中,葛优所扮演的陆先生被许多人认为是脱胎于杜月笙。影片里,陆先生在上海的十里洋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是在不动声色间便平衡各方关系。可在权谋之外,即便只是一次家宴,他都会将所有人都照顾得颇为妥帖,正如豪门大族中的一家之主,甚至对于上门求助者,也来者不拒。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即便抛开浮沉的身世,这样的人生也多半不会令人向往,因为这看起来实在是太累了。

杨鉨不然,此前他说,如果拥有了足够的金钱,自己最想去环球旅行,可如果在选项里加一条成为杜月笙一样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杨鉨认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应该城府深沉,应该不动声色地照顾好周围所有人。他所倾慕的,并非是杜月笙的权谋,和纯粹的强大,而是他帮助别人的能力。对于杨鉨来说,满足身边的人不仅是一种成就,更是海妖塞壬的歌声。

杨鉨并不否认,自己向来都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而无论是所谓的“服务型人格”还是缺失的安全感,最终都引向了一种来源莫名的自卑。或许,杨鉨眼中的“虚荣”与“拜金”,正是这种自卑的填补。

杨鉨正准备出版的第二部作品的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构之处,那里住满了眼盲者,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开始可以视物。起初他不敢声张,因为这样的不平等,多会招来杀身之祸,之后逐渐有人复明,大家也都一样伪装着,一个个桥段也因此展開。这一次,杨鉨在审度那个白视卑微的自己之外,也要开始拷问人性。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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