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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网最黑暗的区域，是一片充斥着毒品交易、武器買卖、黑客工具、伪造身份证件、恋童癖、恐怖分子、人口贩子的法外之地，也就是“暗网”。

美国前司法部长塞申斯（Jeff Sessions）7月20日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了当前全球最大黑市网站“阿尔法湾”（AlphaBay）的覆灭。7月初，许多用户突然发现无法登录阿尔法湾或者交易无故中止，有的买家以为自己遇到了骗子，有的则忙着搬家到另一个人气旺盛的暗网市场“汉萨”（Hansa）。

他们不知道自己掉进了圈套：荷兰警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秘密控制了汉萨。虽然运行依旧，但大量包含了用户名、密码和来访者信息的数据都被悄无声息地记录在案——当然，其中有不少是来自阿尔法湾的流亡者。就在同一天，汉萨也正式被宣告取缔。

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科学与公共政策教授克里斯汀（Nicolas Christin）近年来持续关注暗网黑市，根据他的计算，阿尔法湾近30万个毒品、被盗的信用卡和其他走私货品条目带来的每日交易额保守估计为60万-80万美元，而自3年前成立以来，在这里做成的买卖已达数十亿美元。

如果以搜索引擎能否搜到作为标准，那么公开的互联网世界就是“明网”，反之则被称为“深网”（deep web），最简单的例子比如各种即时通讯软件的聊天记录和电子邮件。

相比于能够搜索到的数据，深网的信息量深不见底。有人形容，在互联网上，巨量的可以被搜到的表面信息只是显露在信息海洋里的一小部分，然而还有相当大量的部分被隐藏在互联网大海深处。

而在深网最黑暗的区域，是一片充斥着毒品交易、武器买卖、黑客工具、伪造身份证件、恋童癖、恐怖分子、人口贩子的法外之地，也就是“暗网”（dark web）。

这里的通用货币是比特币，你可以把它看作是明网的平行空间，而覆灭前的阿尔法湾就是此处的淘宝网。通过任何一台接入万维网的设备就能进入这个世界，所需的转换接口是一些特殊软件、架构或者接入许可。

如你所料，一个有经验的毒品贩子绝不会用QQ联系买家。他得先安装一个软件或者浏览器，比如Tor（The Onion Router，洋葱路由）、自由网（Freenet）和I2P（Invisible Internet Project），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匿名，且通过加密使得用户无法被追踪定位，无论地理位置还是IP地址。

拿使用最多的洋葱路由来说，它原本是1990年代中期，美国海军研究实验室为了保护在线情报系统而开发。消息经过层层加密包装成被称为“洋葱数据包”的结构，每经过一个节点层会将数据包的最外层解密。因此，任意一个节点都无法同时知晓该消息的初始发送地和最终目的地，达到匿名的效果。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警方是如何破解暗网信息的。据华尔街日报7月13日报道，加拿大警方已经在魁北克锁定了阿尔法湾的服务器。正当美国警方准备将创建人之一卡兹（Alexandre Cazes）引渡回国时，却发现他已经在曼谷的一所监狱里上吊自杀。

卡兹的公诉书显示，他的被捕可能跟几年前的一次疏忽有关。其私人邮箱“Pimp_alex_91@hotmail.com”曾经在2014年莫名出现于新用户的欢迎信息中，这不但暴露了他的Paypal账号，还指向一家名为“EBX Technologies”的皮包公司。7月5日，泰国警方在FBI和美国缉毒局特工的协助下突查了卡兹在曼谷的住宅，并发现了他未上锁的笔记本电脑。

暗网黑市陷入混乱后，一部分转移到“梦想市场”（Dream market）的用户报告说，有人趁着网站不稳定发布钓鱼链接，盗取账户和其中的比特币；还有人哀伤新网站简陋粗糙、卖家一个比一个不靠谱。Reddit上甚至有帖子抱怨说新买到的大麻以次充好，里面夹带了塑料块和玻璃碴。

更多的用户表示感到恐慌，因为如果阿尔法湾和汉萨都出了问题，可能说明洋葱路由的匿名保护已经不再管用。警方暂时没有提出任何指控，但参与行动的欧洲刑警组织（Europol）声称，他们已经收集到了汉萨用户的上万个邮寄地址和海量的站内消息。除此之外，荷兰警方还在利用暗网发布的告示中罗列了“成功引起他们注意”的卖家昵称，其中有15个已经在过去的调查中被捕。

尽管如此，克里斯汀仍然认为，阿尔法湾和汉萨的消失对暗网的影响不会大于“一次短暂的洗牌”。“这就能把他们吓退吗？我对这一点表示怀疑。”暗网资深用户当然还记得2013年的最大黑市网站“丝绸之路”（Silk Road）被查封，那时它的规模还不及阿尔法湾在关闭前的十分之一。还有2014年代号为“署名行动”（Operation Onymous）的黑市突袭，至少六个排名前列的黑市网站从此销声匿迹。

现在回头来看，很难说这些执法行为究竟对黑市造成了怎样的影响。每次行动过后暗网的生意都会出现短暂的下滑，但反弹也非常迅猛。从某个方面来说，对巨头的取缔甚至刺激了黑市更全面的发展。

另一方面，任何形式的曝光对暗网都是好事：波士顿大学社会学家莱德加德（Isak Ladegaard）今年4月发表在《英国犯罪学期刊》上的一项研究表明，即使是有关暗网的负面新闻，也只会为它吸引更多的用户。

既然需求存在，问题只是谁会接棒提供服务。就像Reddit用户的评论那样，“执法机关也许赢了这场战役，但他们永远没法赢得对毒品的战争；只要毒品依然非法，暗网市场就会繁荣下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