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景峰

（1．华侨大学旅游学院，福建泉州 362021；2．中国旅游研究院旅游安全研究基地，福建泉州 362021）

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研究

罗景峰1，2

（1．华侨大学旅游学院，福建泉州 362021；2．中国旅游研究院旅游安全研究基地，福建泉州 362021）

如何有效治理旅游不文明行为、实现文明旅游已成为目前我国旅游研究的热点和焦点问题。辨识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影响因素，分析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有助于从源头上根治旅游不文明行为的发生。为此，在分析相关文献及案例的基础上，根据危险源理论，从人、物、环境及管理等四个维度出发，提炼出导致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的影响因素，并借鉴物理学中触发器工作原理，分析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过程，建立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模型。结果表明：所建立风险形成机理模型可以客观反映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过程及其相互作用路径，可为旅游不文明行为治理提供参考依据和破解途径。

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模型

0 引言

2015—2017年旅游工作“515战略”中5大目标（第1目标：文明）、10大行动（第2大行动：整治旅游不文明行为）、52项举措（第6、7、8项举措：重点整治出境旅游不文明行为、分级建立游客旅游不文明档案、动员全社会营造文明旅游大环境），充分体现了国家层面对旅游不文明行为的重视和关切程度。通过百度以关键词“旅游＋不文明”进行搜素，获得551万条相关结果（截至2016年8月19日），表明旅游不文明现象已经成为大众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相对而言，学界对于旅游不文明行为的研究相对滞后，已有研究多集中在旅游不文明行为的归因归类分析、对策措施探讨等［1－14］方面，而针对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等本源问题尚无相关阐述，这不足以支撑我国旅游不文明行为治理的现实需求。为此，本文尝试从风险致因的视角出发，在分析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影响因素的基础上，借鉴物理学中触发器的工作原理，建立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模型，并据此得出一些有益结论、提炼一些政策建议，以期为从根本上治理旅游不文明行为提供参考借鉴。

1 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影响因素分析

参考相关文献［1－16］，根据危险源理论［17］，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影响因素可划分为四个维度，即人的因素、物的因素、环境因素及管理因素，如表1所示。

人的因素主要是指游客因自身素质原因导致旅游不文明行为产生的诱因，具体包括道德弱化、主奴意识、争抢意识、文明意识、环境态度、占有意识、故意破坏、习惯养成、从众心理以及消费异化等10个风险因子。道德弱化即道德水平降低，是游客在旅游活动中具有随意、懒散、放任、无约束倾向的，且对旅游系统中资源、环境、社区居民、游客产生不良影响的行为，如成渝动车上男子脱鞋熏坏四邻等。主奴意识是“主性”（统治人奴役人的心理）和“奴性”（自轻自贱的草民心态）两种不同心态在旅游活动中不合理行为的具体表现，“大爷我花了钱想干啥就干啥”是对其真实的写照。争抢行为在旅游活动中更是屡见不鲜，用餐争抢、景点拍照争抢、坐车争抢，有甚者还因争抢发生肢体冲突等，如游客在洛杉矶羚羊谷因抢拍摄景点而打架等。治理旅游不文明行为，根本点在于旅游活动中人的文明意识的提升，在于文明旅游内化于心，低下的文明意识，就很难实现旅游文明，更谈不上和谐旅游。环境态度是环保意识与生态道德素质的集中表现，环保意识不强、生态道德素质低极易在不经意间产生旅游不文明行为，如北京草莓音乐节“垃圾狼藉”便是一例。占有意识在旅游活动中表现为对物质的摄取行为，如埃及卢克索神庙浮雕“到此一游”、驴友天山盗挖雪莲等。故意破坏是指游客对设施、资源的恶意损坏行为，如北京故宫铜缸刻字、卢浮宫名画被游客画911标记等。习惯养成也是旅游不文明行为产生的一个诱发因子，因惯习在旅游目的地的迁移或延伸导致的旅游不文明行为比比皆是，如杭州七格观潮景点与广州火车站旅客“跨栏”等。从众心理属于一种个体普遍存在的心理现象，表现为“依从－认同－内化”的循序渐进过程［14］，这意味着在旅游活动中只要有人带头产生不文明行为，其他人就有可能跟着产生不文明行为，如30多名中国游客欲顺走新加坡航班刀叉等。根据消费异化含义［15］，旅游活动中的消费异化，可以理解为游客为获得物品的使用价值和实际功能以外的某种目的而消费的一种文化现象，其实质是文化误导的结果，正如美国旅游协会主席Roger Dow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所称，“中国游客是‘会走路的钱包’”，折射的正是中国游客的消费异化现象。

表1 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影响因素Tab．1 Influence factors of uncivilized tourism behavior risk

物的因素主要是指旅游活动过程中支撑其顺利进行的基础设施设备等的统称，具体包括基础设施不完善、设施布局不合理等2个风险因子。除游客自身因素外，许多不文明行为的发生是由景区配套设施不完善、布局不合理等原因造成的，如许多乡村旅游地厕所供给能力不足造成节假日旅游高峰期时经常出现游客随地大小便情况、有些景区垃圾桶设置缺乏优化设计导致的游客乱仍垃圾现象等。

环境因素主要是指旅游活动中引发不文明行为的游客所处的社会环境，具体包括客观环境、社会公德缺失、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发展失衡、环境包容性等4个风险因子。景区客观环境在很大程度上也会导致旅游不文明行为的产生，如许多乡村旅游景区包括卫生、治安等总体环境较差，极易引发游客的不文明行为发生等。社会公德的缺失，导致公共空间意识淡薄、群体利他价值取向受到漠视、对社会公德敬畏意识弱化，如中国乘客大闹亚航航班事件、中国游客泰国用盘铲虾事件、法国卢浮宫外水池“泡脚”等。我国的精神文明建设相对于迅速提升的物质文明水平仍显滞后，呈现出二者发展的不平衡性，导致公民旅游文明行为的培育不能与物质文明步伐匹配的现实。环境包容性是指社会文明程度较低，公众对于旅游活动中的不文明现象司空见惯，表现出既无舆论谴责也无行为规范的约束机制等，于是国内环境的包容性伴随出境游迁移至国外，导致不文明行为的产生。

管理因素主要是指对游客、设施设备及环境进行管控以防止不文明行为产生的规章制度措施、法律法规等约束条件，具体包括公德教育缺位、法律约束机制不健全、处罚力度轻、管理不规范（旅行社、景区）、宣传提示不够（旅行社、景区）、对游客培训引导不力（旅行社、景区）、旅行社对导游要求不高、景区对从业人员管理培训不到位等8个风险因子。社会公德大面积缺失已是一个不争的实事，弘扬“公德”、最小化“私德”、培育社会公德意识势在必行，这必将是一个长期艰巨的内化过程，它不同于法律、规章制度等的刚性约束性，它属于内化的旅游文明素质提升范畴。《旅游法》第十三条对旅游者遵守旅游文明行为进行了规定，《中国公民国内旅游文明行为公约》、《中国公民出境旅游文明行为指南》、《关于进一步加强文明旅游工作的意见》对中国公民旅游文明行为提出了具体要求和指导意见，《游客不文明行为记录管理暂行办法》明确了游客不文明行为所需支付的道德成本，旅游不文明行为管理工作得到了及时跟进和具体落实。处罚力度过轻也是引致旅游不文明行为产生的一个重要诱因，2500名不文明游客列入故宫“黑名单”仍不能阻止游客不文明行为的频现，2015年国庆长假以事实证明了这一点。景区、旅行社的管理不规范、宣传提示不够、对游客培训引导不力、旅行社对导游要求不高、景区对从业人员管理培训不到位等原因，加剧了旅游不文明行为发生的概率，同时也显现出旅游相关企业管理机制不健全的弊端。

2 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

清晰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有助于厘清各风险因素及所属风险因子对旅游不文明行为的作用关系、影响路径，同时，对于切断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产生、实现文明旅游具有很好的现实意义。为此，借鉴触发器工作原理，参考相关文献研究成果［18－19］，并令P0（t）、P1（t）、A（t）、B（t）、C（t）、D（t）分别表示t时刻的风险脉冲、新风险脉冲、人的因素风险管控阈值、物的因素风险管控阈值、环境因素风险管控阈值、管理因素风险管控阈值，建立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模型Fig．1 Formation mechanism model of uncivilized tourism behavior risk

由图 1 可知：当P0（t）⩽min｛A（t），B（t），C（t），D（t）｝时，风险脉冲不能通过阀门，表明对应风险因素及其所属风险因子系统具有良好的风险管控能力，可以避免形成不文明行为风险；当P0（t） ＞min｛A（t），B（t），C（t），D（t）｝时，风险脉冲通过阀门，经过风险滤波器过滤形成新的风险脉冲，新风险脉冲再经振荡器耦合作用后，形成不文明行为风险。不文明行为风险的形成和存在是旅游不文明行为产生的前提和条件。根据不文明行为风险因素及其所属风险因子通过风险振荡器的作用情况及耦合程度，不文明行为风险可以划分为非耦合风险和耦合风险。其中，非耦合风险亦即零耦合风险，是指不文明行为风险因素及其所属风险因子通过风险振荡器后，风险保持不变；耦合风险是指不文明行为风险因素及其所属风险因子通过风险振荡器后，风险发生变化，耦合风险的产生，加大了游客不文明行为风险防控的难度。耦合风险根据风险发生变化的程度分为弱耦合风险、强耦合风险等两种类型，如图1所示；也可根据风险相互作用关系分为单因素耦合风险、双因素耦合风险、三因素耦合风险及全因素耦合风险等四种类型，如图2所示。

弱耦合风险是指风险通过耦合振荡器之后，风险减小或降低。强耦合风险是指风险通过耦合振荡器之后，风险增大或产生了新的不可预知风险。为此，按照系统安全的观点［18］，既然风险是绝对的，则防控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就应该做到“避免强耦合、追求零耦合或弱耦合，将旅游不文明行为所造成的后果损失降到最低程度”。

单因素耦合风险是指引致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的人、物、环境及管理各风险因素自身所包含的风险因子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所引致的风险，包括人因耦合风险、物因耦合风险、环境因素耦合风险以及管理因素耦合风险。例如，杭州七格观潮景点与广州火车站旅客“跨栏”不文明行为的发生即为游客的习惯养成与从众心理相互作用的结果，这是一起典型的人－人风险因素产生的耦合风险。

双因素耦合风险是指引致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的人、物、环境及管理风险因素两两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所引致的风险，包括人－物耦合风险、人－环耦合风险、人－管耦合风险、物－环耦合风险、物－管耦合风险和环－管耦合风险。例如，中国乘客大闹亚航航班事件就是一起典型的人（主奴意识、故意破坏等）－环境（社会公德缺失等）耦合风险引发的旅游不文明行为事件。

三因素耦合风险是指引致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的人、物、环境及管理风险因素三三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所引致的风险，包括人－物－环耦合风险、人－物－管耦合风险、人－环－管耦合风险和物－环－管耦合风险。例如，埃及卢克索神庙浮雕“到此一游”就是一起典型的人（占有意识、文明素质等）－环境（环境包容性等）－管理（社会公德教育缺失等）耦合风险引发的旅游不文明行为事件。

全因素耦合风险是指引致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的人、物、环境及管理风险因素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所引致的风险，即人－物－环－管耦合风险。例如，北京香山峭壁垃圾散落就是一起典型的人（环境态度等）－物（基础设施不完善等）－环境（环境包容性等）－管理（处罚力度轻等）耦合风险引发的旅游不文明行为事件。

3 结论与建议

（1）旅游不文明行为的治理本质上属于风险管控范畴，其风险影响因素包括人、物、环境及管理等4个维度、道德弱化等24个风险因子，其风险产生是各风险因素及其所属风险因子管控失败或缺失的结果，而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的存在是旅游不文明行为发生的必要条件和前提基础。因此，为有效治理旅游不文明行为，必须科学辨识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根据风险因素及所属风险因子特点对其实施有效管控，将其风险消除或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从而实现文明旅游。

（2）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包括非耦合风险和耦合风险，且多为耦合风险。耦合风险根据风险发生变化的程度分为弱耦合风险、强耦合风险等两种类型；耦合风险根据风险相互作用关系分为单因素耦合风险、双因素耦合风险、三因素耦合风险及全因素耦合风险等四种类型。

（3）根据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及其相互作用过程，管控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的首要任务是严格管控其风险影响因素及其所属风险因子，防止发生风险溢出进而形成风险，而对于风险管控失效所形成的风险也要尽力做到“避免强耦合、追求零耦合或弱耦合，将游客不文明行为所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程度”。

（4）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机理模型为构建文明旅游保障体系、实现文明旅游提供了全新思路，如何根据旅游不文明行为风险形成路径建立具有多层防护功能的文明旅游保障体系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

（5）杜绝旅游不文明行为，既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也是责任，需要标本兼治。其中，完善基础设施、合理布局设施、改善客观环境、健全法律约束机制、加大处罚力度、规范化管理、加强宣传提示、强化对游客培训引导、旅行社严格要求导游、景区切实做好对从业人员的管理培训工作等具体措施和做法是刚性外力约束机制，属于“治标”范畴；提升道德水平、弱化主奴意识、提倡礼让意识、增强文明素质、加强环保意识、提高生态道德素质、摒弃占有意识、爱护旅游客体、养成良好文明习惯、不盲目从众跟风、理性消费、增强社会公德意识、加大力度推进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平衡发展、去环境包容性、及时补位公德教育等具体体措施和做法是内化文明素质提升机制，属于“治本”范畴。全球性大旅游时代已经开启，旅游业已经成为我国服务业中极具活力的增长点，只有做到标本兼治，才能有效应对频现不止的旅游不文明现象、树立新时期我国公民文明旅游新形象、保持我国旅游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的态势，才能使越来越多的国民承担起中国优秀文化传播者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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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Risk Formation Mechanism of Uncivilized Tourism Behavior

Luo Jingfeng1，2
（1．College of Tourism，Huaqiao University，Quanzhou362021，China；2．Center for Tourism Safety＆Security Research of China Tourism Academy，Quanzhou362021，China）

It has become a hot topic and a focus in researches on tourism to effectively regulate uncivilized tourism behaviors for realizing civilized tourism．And it is conducive to eliminating such behaviors to identify the risk factors and analyze risk formation mechanism．Therefore，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related documents and cases， the factors causing the uncivilized tourism behavior risk were extracted from the four dimensions of man， machine， environment，and management in the light of the hazard source theory．Further， by adopting the trigger principle， the formation mechanism model of uncivilized tourism behavior risk was established through analyzing the risk formation process．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established model of risk formation mechanism can reflect the risk formation process objectively and serve as a reference and a solution to the handling of uncivilized tourism behaviors．

tourism； uncivilized behavior； risk； formation mechanism； model

X913.4； 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8047（2017）03－0081 －06

2017－07－18

福建省社科规划项目（FJ2015B217）．

罗景峰（1975—），男，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旅游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