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夫

以往，只知道延庆的百里画廊秋色撩人，行走其间就如同走进五彩斑斓的彩色画卷里，却没想到怀柔的渤海镇栗花沟也是这样一处迷人的地方。它虽然远比延庆百里画廊短，仅8.1公里，秋韵的魅力却毫不逊色，而且颇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尤其那峡谷中的湿地画卷，刻骨铭心。

栗花沟是我和同伴无意中间入的。我们到这边来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到九渡河看红灯笼，那儿制作的灯笼有名；一个是到渤海所寻古。渤海所的大名是我在游览慕田峪长城时听到的。慕田峪长城的开放段以秀色著称，遍山花果树，植被率高，其中尤以栗树为多，到深秋栗叶变黄变红，将山化为霞海，烘托着蜿蜒青城。它的险虽然不比司马台逊色，但箭扣、鹰飞倒仰城段都不在开放区内，只好任由秀色喧宾夺主。人疑慕田峪长城是长城尽头，因有三道长城汇聚一处，却不知是长城修错方向，其中的一道只是秃尾巴边，是一段无用的废城。站在城楼上，长城两侧都望得深远，山丘沟壑良田村落历历在目，导游员便乘兴讲起城下之古，告诉你珍珠泉、渤海所是怎么回事儿。渤海所是一座古城，先民当来自唐代的渤海国，为靺鞨族人，战乱使他们流落至此拓荒求生。现今的居民是否为靺鞨人之后，已很难求证，但他们的语音确实与众不同，有点东北味儿，“说话有弯儿，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拉长音，给人余音绕梁的感觉。”我总想见识一下这座古城，那墙体全部由石头垒成，城墙全长1467米，高达6.8米，城阔120.96平方米，四门皆有匾额，西外门匾额为“拱护陵京”，南内门匾额为“渤海城”；一条宽达18米的十字大街贯通东西南北，街道正中铺石条，两侧栽古槐，城内外大小庙宇16座，除人们熟知的娘娘庙、龙王庙、观音庙、山神庙之外还有天地庙、庄户庙、相公庙、老母庙的古城一定是很有味道的，但苦苦寻觅之后才知它早已“只是一个传说”，上世纪50年代就已被拆除了，何况又经历了文化大革命！如今它只是镇属下的一个大村，古迹全无，秋景却赏心悦目。渤海镇主产业是栗子经济，栗树让村处处成景。

在北京，在目前的气候条件下，你会有一个感觉，与以往同样深度的秋天，走进山区，你未必有山区秋天的感觉，平原地区更是如此，都快进11月份或已进11月了，路边的柳树、杨树还是绿的，田里也还是绿的，而且绿得很浓，大多碧色深凝，有叶变得黄了，也是微黄浅黄。天暖，初秋变得长了，中秋也变得长了，你不在深秋里，深秋离你还很遥远似的。我们驱车钻进了怀柔的山区，车在怀沙路上行驶。怀沙路在沟谷里，纳着绿的华彩，收着绿的风韵。路边有不少农家院，依山而筑，大都有独立的小院，院里种瓜种菜，二层小楼，有屋开辟成客栈、餐厅。这是这一带的山区特色。同伴中，有一位来自香港的摄影家，他对农家院感兴趣，我们陪着他时不时地下车看，顺带讨些摄影技术，取光用光技巧。尤其看到对面山梁上雾岚中出现敌楼的时候。我们是在长城脚下，还看到了一段完整的长城，就蜿蜒在身旁的山坡上，保存得十分完整，想攀爬肯定能攀上去。距离不远处是它的断切面，它在村边被切断了，让人疑心是修路才把它切断的，它可能曾经跨谷而过，当然更可能是临谷而止，就像大水峪的那段长城一样。大水峪长城盘踞在缓坡上，临水而止，对面是耸天的直壁高崖。这里也有水，只不过用坝拦着，从小坝上泻下的水如瀑布。这段长城和左近的敌楼是否是慕田峪长城段的一部分呢？抑或就是那段连接着慕田峪长城从慕田峪长城正关楼延伸出来的那段修错了的秃尾巴边的边尾？从位置和距离上看它和慕田峪长城脱不了关系。它在渤海镇的区域内。长城断切面正在大修，有脚手架。我们不是来爬长城的，没有足够的时间爬上长城去满足好奇心。看看近在眼前的略有斑斓的长城秋色就挺好的。时间还有，且停且走。当车顺道拐过一道岩崖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一阵惊呼，让车找地儿停了下来，开车门拎相机就往外跑。就在拐弯的那一刹那，我们跌进了深秋。崖上鲜红鲜红的红叶照亮了我们的眼睛。

北京秋天的红叶有很多种，枫叶、黄栌、火炬树都是，它们的叶子红了的时候就表示时已进入深秋了。枫树、黄栌都是乔木，火炬应属于灌木，我常看到的比荆条还矮，而且不是丛状。但眼下看到的这种红叶既不是乔木也不是灌木，而是一种类似于爬山虎的藤蔓类植物，在岩崖上吊着趴着漫铺着，叶儿比爬山虎大得多，叶儿顶在茎上，成丛地展开，葉叶大都有巴掌大。它们铺得密簇了就像岩崖上流淌的铁水、飞泻的红瀑。红叶红得热烈、奔放，而且是非常成熟的韵味，感知上就觉得它们是深秋的主色调、主旋律，没了它们就没有深秋似的。莫名的兴奋因这些红叶而来，爱美的灵魂是在深秋里游荡了。其实深秋的秋色不只是大红，黄也是秋的主旋律，还有紫红和雪白以及褐色等等。五彩斑斓是深秋的一大特征，进入山区，在山水画廊里游走，就是在多彩的画卷里游走，在延庆的白河谷，在房山的大石河谷，密云的密云水库沿岸都是这样。就是不知为什么这条怀柔境内的怀沙河谷，深秋时节斑斓不易，赤丹的红叶竟叫人意外叫人惊喜。

紧随着红叶，是一个更大的惊喜。在公路拐弯处有一道河湾，车行驶在怀沙公路上，如果车是向渤海镇政府方向开，坐在车的左手边，你未必能看到那条河湾，若是坐在右手边，开始也未必在意，当视野随着弯道展开，空间宽阔起来，视线投向右侧，路下的河谷不被什么遮掩时，你若是个有心的旅游者，你是绝不会甘心让车继续往前开的，呈现在眼底的山水画面，其壮美和神异绝对的让你心潮澎湃。我们是车开出了一段又紧急刹车把车倒回来的。没有谁肯让自己与此景失之交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