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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不故

2017-10-27梁志玲

广西文学 2017年4期
关键词:崇左江北江南

梁志玲/著

江 北

那么多年了崇左的火车站候车厅挂的还是那幅斜塔的装饰画,世界八大斜塔之一,那是崇左唯一可以唠叨的标志性的古迹。火车没来之前的那一段时间是虚空的,于是有旁边的旅客搭话问我去哪里。我淡淡地回答:去南宁出差。问话的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突然说:你是崇左的江北人吧。我很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啊?他说:听口音啊。不止一个人从我的口音里听出我是江北人了。

口音?我从来不知道我有多重的口音。在我童年的九年义务教育里,我一直是在标准的普通话语境下接受教育。而日常生活我听到的我说的是这里的白话。但是在崇左,现在是指江州区,以前指的是崇左县,一条左江把巴掌大的县城分为江南和江北。而居然会有人听得出江南和江北之间的口音差异。

江北是古太平府所在地。古有“丽水四折,环其三面,其形若壶,故名壶城”之说。指三面被左江环绕,为一个右岸的牛轭状河堤。所以崇左我们习惯称之为壶城。秦始皇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秦王朝统一岭南,设立南海、桂林、象郡三郡,崇左属象郡地。2003年撤地设市,成立崇左市,原来的崇左县我们称之为江州区。在这片土地,“千年象郡,神美江州”说的是这片美丽的土地具有厚重的历史感。史料有点枯燥,但是为了说明来龙去脉也得引用几句。

在江北,不断有水泥建筑把青石板街吞噬了。铝合金窗取代了古老的雕花木窗。旧时的城墙被风化,在各种运动中,在居民就地取材中,古城墙渐渐消失。

隔江望向江北的码头

父亲没有把我放进江南厂区的幼儿园的时候,我是在江北长大的。再确切一点是在壶关长大,壶关是指我生活的那条街就处在壶城这个“壶”的开口处。据说是一个军事关卡。

青石板街上,我们住的是很老旧的半砖半土坯的房,老一代的人总是很自豪于土坯墙的结实,说是用蔗糖浆混合石灰筑成的。所以看见土坯墙的虫洞,我总是想起蔗糖浆,好奢侈啊,难怪有那么多虫洞。

童年的记忆是片断似的。屋前一棵是鸡皮果树,另一棵也是鸡皮果树,两块红薯藤地。鸡皮果是崇左地区特有的果树,多长在屋前屋后吸人气长大,果实成熟以后就像白斩鸡的鸡皮。它拥有最通俗的名字。现在已经打造成为这个地区有名的土特产了。

我在鸡皮果树下漱口。看泥墙上不知名的蜂钻进钻出,在好奇中,我堵住它们的洞。昏暗的老房子里家具都是灰乎乎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缺少男丁的老房子里,家里水缸的水是怎么来的。我只知道偶尔附近驻扎的军队的兵会帮挑上一两回吧。崇左地处中越边境,军队的绿是我童年时代最常见的颜色。

老房子的屋后是一个天井,有一棵很高大的番桃果树。我外婆在树下抽烟打盹很少对我有什么亲昵的动作,我默不作声地帮她卷烟卷、点烟,那些白白的烟纸我曾经拿来玩,玩丢了一大堆,结果被揍了一顿,说是我弄丢了值钱的东西。外婆只对她养的两头猪有感情,猪很肥,猪圈非常干净,我外婆一手拿着水瓢,给猪淋身子,一手给猪挠痒痒,或者拿水瓢的人是我,她双手不断地抚摸这头肥大的猪,好像在抚摸能给她带来希望和梦想的储钱罐。我是这样理解的。

外婆的梦想是什么?那时候我不懂。也懒得懂。现在我想懂,但是想不出。偶尔她从猪身上抓出一只虱子,用指甲盖把它摁在青石板上,“吱”一摊血就留在了石板上。她喜欢摁虱子的过程,喜欢听见那声“吱”。大概这样的动作是在摁灭生命中啮人的烦恼吧。

这间房子的人好像都没有哪一个特别喜欢我,她们各有各的忙,各有各的心事。我的两个姨很少出现在老房子,我现在推想起来她们是在忙着谈恋爱吧,二姨那时正在因为恋情和外婆决裂。很遗憾,我两个姨的婚姻都不大如意,都很波折。

屋脚堆着一沓沓的画纸。我拎起来看,记得那是一张寒冬蜡梅的水墨画。蜡梅的颜色特别抢眼,很红,红得傲气,傲立雪中,大概就是这样的意境吧。打开的那一刹,昏暗板结的老房子似乎都被撞开一条缝,光透了进来。就是这个感觉。见我好奇,外婆叹息地说:是你那个小姨画的。她啊,做事情什么时候都是三分钟热度。

今天的我看见五十多岁的小姨穿着水靴,戴着草帽,脸色黧黑,在拔地里的花生,她经历坎坷,从县城嫁到农村,完全像个农妇了。“八十年代她是这个县城最时髦的女子,但是不漂亮。”我一个同学多年后这样告诉我。

现在她数着一大沓脏兮兮的毛票,点数出最脏最烂的几张拿出去买青菜。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会想起几十年前那沓扔在屋角,皱巴巴落满灰尘的水墨画。和梦想有关的水墨画。每一个老去的生命都曾经有过彩虹般的梦想吧。我无意中知道生命里彩虹初始的地方,也无意中看到彩虹寂灭的地方,从开始到结束,其中的过程迫使我思考的东西太多太多。

刚毕业时在南津码头留影

其实我在青石板街上待得也不久,幼年的记忆力处于蒙昧时期,能记住的东西不多。昏暗的马灯下,我害怕鸡皮果的树影,摇曳膨胀的树影,风来,一摇,树就伸长了腰,好像要弯下腰把我掠走。我害怕番桃果的树影,树影变换出不同的姿态,有无限的可能。也许那些树都是在晚上偷偷长大的,偷偷汲取魔鬼般的黑暗的力量,因为未知,我对它们充满恐惧。虽然白天它们是亲切的,甚至落下果子给我啃。

说到害怕,我还害怕青石板街上一个高大的老头子,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那种害怕有何根据。反正我是一看见他就拔腿跑。有一次他来我家借东西。我在里屋听见他的声音,我全身哆嗦,不知道往哪里躲,索性爬到黑乎乎的床底躲起来,躲了好久好久,几乎就是在床底睡着了。直到外婆出门寻找,然后又在屋里上上下下敲着喊着,才把我从梦中唤醒,从床底爬出来。

没有人知道我到底害怕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像今天的我还会莫名其妙害怕陌生的人,害怕熟悉的人,害怕黑夜。其实也知道那些害怕说出来,在我这个年龄有点矫情了。

我想说的是关于梦想害怕之类的东西永远是童年的底色,混沌的,灰色的,中性的,若有若无铺在了人生的初始。

算起来我在江北待的时间没几年,它会如何影响我的口音呢。影响我口音的不是那条青石板街,而是我的外婆和母亲,青石板街的老屋卖掉以后,很多年这两个明显具有江北口音的女人一直生活在我身边。

在饭桌上,我家的语言是多种的,正常情况下,我们都是说崇左白话。我喜欢这样正常的语境。但是,有时候我母亲和外婆会操起越南话。我外婆是越南高平人,我母亲曾经随外婆待在越南好几年,一度不打算回到中国,所以她们都会说越南话。

这个时候我特别敏感、警惕,因为我听不懂,因为我听不懂她们才故意说,大多数是数落我今天做错了什么事情。我在焦灼中吃着饭支起耳朵努力想知道这两个女人到底想说我什么。耳朵努力了那么多年,我依然听不懂半句越南话。我的外婆过世后,我们再也不会在饭桌上听到来自异国他乡的语言了。

偶尔父亲那头的亲戚来,饭桌上,父亲会和他们操起土话,那种来自扶绥乡村的话,我依然听不懂,但我知道不会是数落我的话。

饭桌上我和弟弟会讨论起作业。用的是普通话。

多年后,江北的老街我偶尔会路过,灰尘滚滚,老旧的房子淹没在厚厚的烟尘中,我已经找不到过去的青石板过去的老房子了。鸡皮果树还零星在着,不知道还是不是我童年时代的那一棵。

更多的时候,我在江南的南津码头隔江望向江北,连接江南和江北的浮桥已经消逝了,不远处是二桥,结实矫健承载着一切能使生活步伐加快的车辆。望着望着,我仿佛看见幼时的我,战战兢兢走过飘摇不定的浮桥,木板的缝隙透出江水的幽绿,那缝隙在摇曳中似乎能吞噬我的小脚丫,我在船板上站住,回望江北的码头,来时的路好像很远了,前方的路也还很漫长,我等待大人把我抱过这座桥。

如今的我走过的桥是结实的钢筋水泥大桥,只是那种飘摇的感觉还是在不经意中漫了上来。但是我知道路得自己沉默地走下去,我已经不再年轻。

江 南

江南着实是一个美好的词语。从古至今,歌咏江南的大量文学作品构筑了中国人想象中的“江南”。白居易的《江南好》、 苏东坡的《望江南》等。

崇左的江南也是具有想象中“江南”的韵味的。江南不再具体指代一个地域,只要喜欢,只要对它有情感,只要在江之南,我们就称之为江南。

江南有菜市场、电影院、溜冰场、百货大楼、火车站、政府机构、柏油路。

我来到了江南,还没被送去幼儿园。有一段时间我随母亲辗转在县城的各个国营饮食店。我母亲是饮食店的职工,通俗地说是负责卖粉的。那些职工都穿着白上衣,戴着白帽子,阴士蓝袖套围裙。

我像条看门狗一样待在店的门口,看人。估计那时候的我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吧。无聊的时候点数着手头的票据头,那是卖粉撕票后留下的存根。点数的样子像一个数钱的财迷吧。

饿了,我有粉吃。我童年时代最大的享受是吃粉。我是一个不知道饥饿是什么的人。看上去是一个幸福的小孩了。

农机厂的图书

没多久我就被送进了幼儿园。农机厂幼儿园。幼儿园的老师好像都不太喜欢我,那时候我喜欢闹脾气和老师对着干,干扰老师上课,结果好几次被轰出教室罚我到小树林待着。

小树林在厂房的外面,我自己一个人在树林里听机器的轰鸣声。阔大的树林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毛毛虫从树上垂下长长的丝,一看就是一个上午。那种树叫相思树,其实真正的相思树不是这种开小黄花的树,但是这里的人都这样叫它。这种树最大的用途是在清明的时候,工厂的工人砍下枝叶,做成一个个花圈送往烈士墓。扎花圈是我们小孩子最高兴的时候,那么多那么大那么白的花,真漂亮。而清明扫墓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是春游而已。

在工厂生活的日子其实也是我在江南生活的大部分日子。

农机厂是干什么的,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加工农具吧。父亲是这个工厂的厂长。他整天忙忙碌碌,劳累不堪,一身油垢,回到家对子女,脸都是黑黑的,都是拉得长长的,动不动就训人,连吼带骂,甚至动手。我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心情才是好的。只要他一待在屋里,我就浑身不自在,得找个理由溜出门口。有一次我捧了一摞碗准备布置一家人的饭桌,他从我身后喊了我的名字,不是很大声。我居然吓得一哆嗦,一大摞碗从我手中跌下,全部碎了。我蒙了,等待着更大的吼骂。结果父亲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走开了。估计他想不到我对他会如此恐惧,很不是滋味吧。

好在父亲一直相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在他眼里有字的东西都是好的,他虽然不喜欢文学,只喜欢铁喜欢机械,但是他还是利用职务之便把工厂图书馆的很多书搬回了家。也许也不算是利用职务之便,那些书其实也没有人看,拿去卖废旧有点可惜而已。所以我得以接触一些文学作品。现在的我翻翻我的书柜,还找到一本发黄的《外国短篇小说》,扉页盖有“崇左县农机修造厂图书专用章”,呵,1979年5月第二次印刷,册数三十五万册,定价才一点二元。

在我没上小学之前,晚上父亲开始教我和弟弟识字。我记得,他教我“灯”是怎么写的,他在“灯”的偏旁“火”上部,火苗处,加了一横,并且告诉我们,这个是灯芯,煤油灯都是有灯芯的,这里应该有一横。我上了小学,一直写这个错误的“灯”字,老师给我打了大大的叉,我说:我爸说灯就要有灯芯。老师说:你爸是文盲吧。我说我爸是大学生。老师说:现在的灯都是电灯泡没有灯芯的,火的中间的那一横得去掉。我又花了很长时间改正了这个字。父亲不说什么了,大概知道自己不是万能的也有错的时候。童年时代在煤油灯下挑灯夜读的父亲,对灯芯的印象太深了,成年以后发现灯确实不需要棉条做灯芯了。

农机厂的图书

工厂的工人都很粗糙。牛仔蓝的工作服、泥黄色的劳保鞋、安全帽,手的指甲缝都是黑乎乎的,这些是他们的标志。我到厂区时,喜欢看电焊氧割飞溅的焊花,烟花一样美;我踩上蓬松的温热的刨花一样的钢丝堆,弹跳着;我喜欢寻找螺丝的垫片来做鸡毛毽的底座;我喜欢拿回一两段电线,红的绿的,褪出外面的胶皮,截成一段一段,用线串起来,当成项链挂在脖子上臭美。当然我母亲一般都是给我泼冷水:丑人多作怪。

到工厂拾荒是我的乐趣,但是被保卫人员碰上是要被轰出去的。这时候我只能来到广播室,那里有一个手摇的电话机。我在那里偷听别人打电话。有时候也乱摇电话,摇电话的那个把手摇顺手了,仿佛在水井边上摇轱辘,不小心就摇出一个陌生的声音咬住我的耳朵,吓得我赶紧把话筒扔下。负责广播室也兼做门卫的,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沉默寡言,不爱搭理人。隔壁的小阿姨见我喜欢逗留在广播室门外,多次很着急地告诉我要远离那个男人,没事不要进他的房间。我不理解,几年后我理解了,因为那个寡言的男人一辈子都没有结过婚。

我偷听过一个母亲打电话,她深情地呼唤:你来啊,来看看阿美啊,我家阿美很想你的。我知道她是打电话给那个英姿勃勃的退伍回来做保安的小伙子,他是外地人。我还知道,那个阿美是一个有间歇性精神病的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虽然是工厂的工人但是吃劳保。这个阿美有一个姐姐,是我小学的班主任,所以班主任对我格外地好,也喜欢家访,大概是希望我的父亲能够照顾一下她有病的妹妹吧,让妹妹能够多请病假。

这个用心良苦的母亲简直是代替女儿在谈恋爱。偷听了一段时间。不知就里的保安和阿美还是结婚了。他很快发现女人有精神病,然后很快离婚了。

多年以后,广播室的寡言男人死去了,我父亲负责处理丧葬,父亲说,他的枕头结了厚厚一层污垢,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那个深情呼唤的母亲去世了,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超市的门口,她头发花白挥舞着几条裤头,男人的裤头,不知道在应答谁:我去换内裤,我外孙要的,太小了,我去换。外孙是她患有精神病的女儿的孩子。阿美在母亲安排下又重新嫁人。母爱的伟大是非常具体的,在她有生之年她要把自己的子女安排妥当要有着落。

保安小伙子离婚后又结婚开三轮车看小摊,我在街头看见这个老头眉宇中掩饰不住的疲惫苍老。我一直觉得他们以后会成为我小说中的人物,但是直到今天他们都还没有进入我的小说,我怕写还活着的人,哪怕是在虚虚实实的小说中,因为那是用小说的形式把他们给卖了,卑微的人已经卑微,我不敢轻易去触动他们百孔千疮的生活。何况我也只是一个卑微的写几个字的人,永远写不出什么名堂的人而已。

喜欢吼骂的父亲在上了年龄以后变得慈祥了。这种变化其实是在工厂破落以后发生的。喜欢吼骂的父亲是有生气的父亲,变得慈祥的父亲是颓然的。

在市场冲击下,工厂的机器沉寂了,高音喇叭哑了,露天电影消失了,厂房倒塌了,卡车卖掉了,厂办门前的大榕树砍掉了,负责指挥砍大榕树的副厂长很快就中风了,草陆陆续续蔓延。我见过的一个工人干活一点不惜力,最喜欢在干活的时候说:是共产党员的上啊。我对父亲说:他最像共产党员。我觉得共产党员就应该像他这样朴实实在。只是在工厂破落后,他迅速成为六合彩最积极的拥护者。他不再相信天道酬勤,开始相信不劳而获,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生活区的工人爱上了赌博。陆陆续续听到一些人去世的消息,年轻的老年的,死气沉沉的工厂废墟弥漫发霉腐朽的气息。

厂乱了一段时间。很多人的生计成为问题。包括我家。

这个地处县城中心地带的工厂拥有大片的土地,成为房地产商眼热的地盘。但是搁了差不多十年,一直荒着,没有动静。因为大量的工人的就业无法解决。

但是只要土地在那里,有利益,就有人想方设法去解决,去平衡。

这个国营农机厂21世纪后,在钩机碾压机的作用下,迅速消失。一个叫东城国际的楼盘矗立在原有的地址上。楼盘卖得很好。

我已经找不到厂区的任何痕迹了。我经常穿梭在这片楼盘里,因为那里有一个华联超市。没有人知道我的童年时代曾经在这里。这里曾经有青蒿,有满天星,有苦楝树,有烟花一样美丽的氧割时飞溅的亮光。可是对很多人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它们不是冰淇淋不是肯德基,不能带来最现实的味蕾的享受。可是我知道来自精神的东西永远比进入肠胃的东西更能持久地影响我。

不管怎样,在江南长大的我,希望这片土地像“江南”这个词语一样洋溢着无限的幸福感。

再过十年,“90后”要写故乡之类的文章,或许他们的故乡就在某个楼盘某栋多少单元多少号房里了,或许在某个琳琅满目的超市里,更或许在某个网络游戏里了。

学生时代正在热爱文学的我

和故乡有关的文章这两年我写了不少,比如上万字的散文《我是凡人,需要人间的忧伤》,会有素不相识的人辗转告诉我:你这篇文章看得我眼泪都下来了。我沉默不语,故乡是一个让人悲喜交加的地方,它更多的是给我带来淡淡的忧伤,我只想说:我是凡人,需要故乡给予我的这一份忧伤。作为一个文化工作者,工作需要我撰写文化崇左《江州卷》一书,我梳理着这方水土的人文历史,我看这片土地就像看自己的亲人,水乳交融,血脉相连,它们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我都得面对,这些都浸润在血液里,让人欲罢不能充满感情。

再次写故乡,我没有重复,觉得常忆常新,不断有新的东西翻卷上来。

我知道有童年记忆的地方就是故乡,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但是我的一次次回忆就是一次次重返,当它们以根须的状态扎入我的人生扎入我的文学作品时,它们重新沉淀成为晶体,闪烁着彩虹般的光芒,它们嬗变成为文学,它们是新的思考,在某种意义上,故乡永远不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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