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幼华

想象中的妈妈

吹灭6岁生日蜡烛时，儿子闭上眼许了个心愿。

儿子到底许了什么心愿？我很好奇。晚上哄他睡觉时，我诱导他：“你的心愿是什么？妈妈帮你祈祷，说不定一觉醒来就能实现呢！”

儿子翻身下床，从书柜里找出一幅自己的画，说：“你看！”

简单的线条、圈圈组成的涂鸦作品，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披着长长的波浪卷发，戴一副大耳环，穿红裙子。“这是谁呢？”我问。

儿子翻到纸的背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长大了xi ng（想）zu （做）妈妈。

儿子长大想做女人？我有些惶恐。

我问他：“多多，你为什么想做女人呢？”

儿子一愣：“没有啊。”

“你画的那幅画，还有背面的那些字……”

“我是说，长大想做妈妈。”

“那么，为什么想做妈妈呢？小男孩长大了只能做爸爸哦，不能改变性别的。”我循循善诱。

儿子不吱声。

关键时刻，老公救场。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画说：“还是一个微笑的妈妈。”

我细看，还真是，女郎的嘴角用一根向上扬的弧线表示，显出盈盈笑意。

“是我们家妈妈吗？”老公问。

“不是。”儿子回答得很坚定，“妈妈从来不烫发，不化妆。妈妈老是板着脸皱眉，从来不笑。”

我羞惭得无地自容。

一位在幼儿园工作的朋友，曾对我说过：“你不知道吧，那些小鬼头们经常在一起比妈妈，谁的妈妈漂亮，谁的妈妈笑起来好看，谁的妈妈声音像小鸟。”原以为每天照顾好儿子的吃穿就够了，不曾想，他抗议了。

漂亮和微笑，想必不仅仅是为了和同学的妈妈比一比吧，那更多的是对一个温柔、可爱妈妈的渴望。

可儿子为什么自己也想做妈妈呢？这个问题的结，还没有打开。我有几次试图撬开他的嘴，他都以沉默相应。

为什么没人教训大人

一天，儿子和邻居家的叮当在家里玩，我無意中听到了两个小家伙的对话。

叮当：我最不喜欢上幼儿园，妈妈老骗我，说是去游乐场，走着走着，却到了幼儿园门口。

儿子：大人最喜欢骗人了。

叮当：做大人真好，不许我们说谎，自己却老说谎；不许我们骂人，自己还骂人。

儿子：大人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吼小孩就吼小孩，不高兴了就摔小孩的玩具。

叮当：你说，为什么没人教训他们呢？

儿子：因为他们是大人啊，大人是专门管小孩的。

叮当：我什么时候能成大人呢？

儿子：等你有了小孩，你就成了大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

我愣住了，突然也有些明白，儿子为什么想做妈妈——因为，妈妈有太多的特权！

我似乎看到，在我的哄骗、怒吼、斥责中，儿子委屈而又倔强的神情；在我因为工作和家务而焦虑烦躁发脾气时，儿子缩在角落的无助；在我“再不听话就不要你了”的恐吓中，儿子怯怯的眼神；在“我是大人，你必须听我的”命令中，儿子撅着嘴，噙着泪，却又不得不服从的无奈。

对妈妈的不满，儿子怎敢说？因为妈妈这个大人太强势，只好寄希望于“翻身为主”。

原来，长大想做妈妈的心愿，全是对妈妈的抗议。那颗小小的心，生出那样的心愿，忍受了多少委屈啊。

你的期望，妈妈一定做到

痛定思痛，我决定帮儿子打开那个心结。

睡前，我将儿子搂在怀里，说：“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这里有10个小纸团，都是对妈妈的期望，你随便挑3个，妈妈保证，一定会做到。”

儿子挑了第一个，小心打开，是个“笑”字。我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好，妈妈每天都要笑。”

第二个纸团是“不h u（吼）小孩”。“好，从现在开始，妈妈就是一个温柔的羊羔妈妈，每天‘咩咩唤宝宝起床、吃饭。”

第三个纸团是“说话su n（算）sh （数）”。“好，咱们拉钩，妈妈说过的话，100年不许变！”

儿子试探着问：“妈妈，如果我挑的是‘妈妈要变成一个小孩子，你能做到吗？”“当然了！”我大笑。

傻孩子，你挑不到那个纸团的，剩下的纸团分别是“不许骗人”“慢慢说话”“穿得漂亮些”“承认错误”“别和爸爸吵架”“不许摔玩具”“不能打小孩”。

任何一项，都是妈妈需要努力的，这是妈妈和你的约定。妈妈一定会加油！希望有一天，你的生日心愿是：“永远做妈妈的小孩！”那我会多么欣慰和自豪。

编辑 朱璐 zhulu83@126.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