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的外文书店

王府井北口路西，有一个外文书店，那可是有年头的老书店了。五十多年前，一个少年几乎每星期都到那个书店逛逛。安然的环境书香悠悠，那么多装帧精良的外文图书在书架上整齐排列。少年在这个书架翻翻，又到那个书架看看，其实什么也看不懂，只是过过眼瘾。有一次少年反反复复翻看一本书，觉着有些单词是英文可又不像，这是哪国文字？少年显出一副混沌未开的模样。女店员走过来轻轻和少年说：“小同学，你看的是法文，英文版在那边。”不好意思，太露怯了。因为常去，不能总是空着手出来呀，少年花了三毛多钱买了两本小册子。一本是《为人民服务》，另一本是《纪念白求恩》。当少年走出书店的时候，那种惬意的心情油然而生。过了很长时间之后，少年又买了一本精装的英文版“毛主席诗词”。这个少年就是我。

我在那时读了许多长篇小说，读了书就想知道作者是什么样子。在外文书店中国文学的书架前，我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著作。柳青的《创业史》、杨沫的《青春之歌》、周立波的《暴风骤雨》、高云览的《小城春秋》、老舍的《骆驼祥子》、孙犁的《风云初记》、赵树理的《三里湾》、叶圣陶的《倪焕之》……这些英文版的书拿在手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摩挲着书，看到心仪已久的作者像，那种满足的心情是崇拜、是仰慕。在这些著作中，让我不胜欣喜的还有精美的插图。看到这些有生命的画作，看到一幅幅插图和人物关系，我欣赏、我品味、我陶醉。《红旗谱》插图黄胄，《上海的早晨》插图华三川，《子夜》插图叶浅予，《红日》插图刘勃舒、《红岩》插图是数位木刻家。这些插图本身就是不类凡俗的艺术杰作，澄澈迥异的人物形象呼之欲出。插图加深了读者对作品的理解，留给读者的是绵绵长久的感叹。

白驹过隙几十载物换时移，如今我已垂垂老矣，外文书店仍然是难忘的记忆。前几年，针对文学作品插图的荒芜和粗俗，我写了一篇小评论发表在北京晚报，题目就是《精美插图何处寻》。

泰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