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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交融的阿塞拜疆

2017-10-12薛玉凤

世界文化 2017年10期
关键词:土黄色巴库阿塞拜疆

薛玉凤

假期在外高加索小国阿塞拜疆小住,除戈布斯坦一日游外,其他时间都在首都巴库的大街小巷、城内郊区转悠,感触最深的是:水与火这对欢喜冤家,在阿塞拜疆完美融合,而这块土地上孕育的阿塞拜疆人,既热情似火,又柔情似水。

阿塞拜疆面积8.66万平方公里,人口965万,一个与火有着不解之缘的外高加索小国,国名“阿塞拜疆”就意为“火的国家”。但与此同时,阿塞拜疆也不缺水,它东临里海(咸水湖,原为古地中海的一部分),海岸线长800多公里,巴库、戈布斯坦等主要城市就在里海边。巴库国旗广场边的海湾里停泊着无数只采油船,海水上泛着些许油花,在夕阳的映衬下五颜六色,颇有巴库特色。

阿塞拜疆之所以被称为火的国家,是因为它的石油资源极为丰富,有些油层极浅,稍遇火源,地表下的石油就会熊熊燃烧,仿佛燃烧的是焦黄的土地,这种现象被称为“地燃”。巴库周围,一直到西南60多公里外的世界文化遗产所在地戈布斯坦(因60多万件5千至2万年前的岩石雕刻而闻名,刻画史前人类、动物、宗教舞蹈、斗牛、赛艇、骆驼商队、太阳与星星等),远远看去焦黄一片,走近了也只有一些零星的针叶状沙漠植物,默默忍受着骄阳的无情灼烤,暴露在骄阳下的游客也仿佛要被烧焦一般。

阿塞拜疆人对火的崇拜,自古有之。拜火教历史悠久,巴库郊区保存完好的火神庙(Ateshgah Temple,Ateshgah意为“火屋”,现存城堡式建筑建于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就是一证。几百年来,庙里几把长明火日夜不息,熊熊燃烧。直到19世纪,教堂周围的石缝里还不时冒出天然气,引起“地燃”。人们猜测,很可能古时候这里就是拜火的地方。“火焰之城”巴库的新地标——火焰塔三座,仿佛三把巨大的火焰,扶摇直上,直冲云霄,玻璃幕墙上栩栩如生的火焰图像在夜景中更是惊心动魄,引人注目。

巴库传统的老建筑,也与火神崇拜有关,土黄色是其最爱,与沙漠伊斯兰国家埃及、阿曼的建筑异曲同工。无论是几百年前建造的王宫古塔,雄伟壮观的清真寺(阿塞拜疆人大多信奉伊斯兰教),还是街头随处可见的普通民居,大多为土黄色,远看貌不惊人,近看精致典雅。世界文化遗产巴库老城中的两处12世纪建造的著名景观——希尔凡王宫和少女塔,以及几处有名的清真寺,就是这些土黄色建筑的杰出代表,与郊外的黄土地相得益彰。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在阿塞拜疆也充分领教了巴库风城的威力,尤其是去郊区Gala村的考古与种族博物馆那天,风力足有五六级。村内村外不时尘土飞扬,沙尘暴一般刮得人睁不开眼,顺风收不住脚,顶风寸步难行。爬上博物馆旁三层高的城堡塔楼,更是相机端不稳,帽子扶不住,人被刮得直往后退。除了许多古岩石雕刻、墓穴、墓碑、古院落等静物,博物馆里竟然还有个动物园,鸡、鸭、牛、羊、马、驴、骆驼、鹤等一应俱全,那匹“长胡子”盖满整个头颅的矮种棕红马尤其使人过目难忘。若不是正在收拾马圈的老饲养员三次叫住我,指给我看里面更多的动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考古博物馆里还有这么一个生龙活虎的地方。

在世界文化遗产所在地戈布斯坦,除了历史悠久的岩石雕刻,还有300多座著名的小泥火山。顾名思义,“泥火山”并非真正的火山,而是地下油气喷发所致,嘟嘟冒出的泥浆冰凉,对人没有危害,据说反而有益,也确实有人拿着瓶子灌泥浆,大概可用作美容疗养。泥火山周围寸草不生,一片焦黄,东边却是广袤无垠的蔚蓝里海,给人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神奇感受。

“火的国家”孕育的阿塞拜疆人热情似火,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亚裔面孔在巴库极为罕见,因此行走在巴库的大街小巷,时常会有好奇的年轻人热情地与我们打招呼,找我们聊天,不约而同地,他们都对当今中国颇为好奇。有天傍晚散步时,在街心公园遇到一个极为健谈的18岁准巴库国立大学学生,滔滔不绝,问题千奇百怪。为了多方位展示自己对中国的了解,小伙子又唱又跳,甚至给我们表演中国功夫,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成龙和李连杰的忠实粉丝。在戈布斯坦,载我们参观泥火山的当地司机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位看上去60多岁的老司机精瘦干练,极为健谈,虽然他不会英语,但还是不停地与我们说话,不厌其烦地一次次邀我们在那坑坑洼洼的戈壁沙漠上开车。好不容易与他告别后回到我们自己的小巴车上,没几分钟老司机又回到我们车旁,原来是朋友把手机落在了他的车上,他立马专程送还。

尽管巴库的主色调是土黄色,却并非一个单调乏味的城市,反而颇具艺术感。阿塞拜疆人的热情似火与似水柔情,都被那多姿多彩的艺术展现得淋漓尽致。少女塔是阿塞拜疆的艺术源泉,塔中的电子屏与电子书,如《艺术中的少女塔》《少女塔国际艺术節》《少女塔的传说》等,用现代科技手段多方位地介绍这座古塔七八百年来对阿塞拜疆绘画、雕塑、摄影、电影、戏剧、动画、芭蕾、诗歌、音乐等文化艺术的深刻影响,图文并茂,信息丰富,是我们了解阿塞拜疆及其火神崇拜的理想场所。

设计精美、制作精良的地毯,更是阿塞拜疆的国宝与骄傲。阿塞拜疆手工地毯历史悠久,繁复精美,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阿塞拜疆的文化名片。据说在青铜器时代,阿塞拜疆就有了地毯,中世纪达到繁荣,对欧亚艺术产生深远影响,大英博物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冬宫和白宫等许多著名博物馆都有收藏。阿塞拜疆人的生活与地毯密不可分,庆生、婚礼、悼念、祈祷等重要场合都有特别编织的地毯。地毯外形的巴库地毯博物馆里展示品琳琅满目,详细介绍各地、各式地毯的历史、织法与功用,两个织工师傅在现场编织地毯,手法娴熟,令人眼花缭乱。然而看到越来越复杂的工艺,越来越不可思议的人物、动物、花卉、建筑等地毯图案,却突然想到历史上无数累瞎眼睛的刺绣女工。在机器工艺越来越精良的今天,为满足一些人的奢侈享受,一定要以牺牲他人的健康为代价吗?然而转念一想,把一件事做到极致,无论何时何地都体现了一种令人钦佩的专业精神,也必会获得璀璨夺目的成果。endprint

街心花园常见的名人雕塑,老建筑精心的小点缀,也在诉说巴库的艺术品位,而巴库古城最别致的雕塑,当属阿塞拜疆诗人Aliagha Vahid(1895—1965)的半身铜像。铜像下半部好似别致的根雕,头部却有很多其他作家的雕像,姿态各异,惟妙惟肖,其中后脑勺上中部的一位老者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正在高论阔论,可与拉斐尔《雅典学园》中的柏拉图相媲美。后来参观老城边的文学博物馆,边听工作人员解说一个又一个阿塞拜疆诗人,边暗中将其与Aliagha Vahid头像上的雕塑对号入座,不由得感叹那尊诗人铜像,俨然一部阿塞拜疆文学史。无数次经过文学博物馆前的尼扎米公园,都要驻足仰头,细细瞻仰阿塞拜疆诗人尼扎米(114l—1209)的高大雕塑,不由得肃然起敬。

艺术家阿里在一棵古树上创作的女人三副面孔,是巴库老城的又一艺术典范,每天吸引着众多游客。按照吊牌的说明,画作寓意人类文明发展的不同阶段,也意指过去、现在与未来。这些“时间卫士”在护卫“生命之树”,而我们绕着生命之树欣赏画作的同时,也在与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不期而遇。画家还提醒人们想象,如果一棵树上住着三个女人会怎样?“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是我们的自然反应,但从三副面孔的区别上,也许会读出更多不同的寓意:三个女人都有着鲜红的嘴唇,头饰各异,眼睛颜色分别为蓝、黄、黑色,就像每天从世界各地纷至沓来的游客,国家、民族、文化、宗教、肤色各异,但彼此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在Gala村的考古与种族博物馆对面,还巧逢第五届国际“从垃圾到艺术”作品展,上下两层,各种变废为宝的艺术震撼人心。由白色塑料袋组成的一组人物,表情凝重,仿佛在控诉人类毫无节制的白色污染;无数荧光灯构成的巴库绵羊,好似全身洁白的皮毛都打着卷儿,咩咩叫着向我们走来;废铜烂铁粘贴而成的树影四少女头像,与阿里的女人三面孔异曲同工,肤色各异,只是全都张着嘴,一副惊异的模样,全没了古树女人的淡定与优雅。白色污染、空气污染、水污染,资源浪费,人类如果再不对自己的欲望加以节制,总有一天将亲手毁掉自己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从而为自己敲响丧钟。

在巴库参观的三座墓园,则从不同角度反映了阿塞拜疆人对逝者的尊重、怀念与敬仰。位于市中心的名人墓园苍松翠柏,绿树成荫,与闻名世界的巴黎拉雪兹公墓一样,兼具墓园、植物园与雕塑园三重功能,但比拉雪兹公墓更大气、更宽敞。陵墓主人雕塑的颜色、材质、形态有些许不同,但从中能大致猜出墓主人的职业与性格特征,比如文学家、音乐家、政治家等等,有的个性张扬,有的内敛含蓄,无不栩栩如生。他们曾为阿塞拜疆做出过杰出贡献,如今静静地注视着墓园前的车水马龙,见证着石油城巴库的快速發展。里海边的烈士陵园则是纯粹的黑色的世界,黑色大理石墓碑,黑色纪念墓墙,庄严肃穆,只有尽头的纪念塔是典型的土黄色建筑,塔下是熊熊燃烧的长明火。从国旗广场往东,停泊着无数采油船的海湾沿岸边有座颇为壮观的土黄色清真寺,清真寺里却是鲜艳夺目的绿色海洋。大厅中间是一字排开的四具棺椁,用玻璃墙围起,前来朝拜的人们虔诚而静穆。清真寺对面山坡上是一个巨大的穆斯林公墓,依山面海,位置极佳。这个公墓与格鲁吉亚公墓相似,每个墓地都有一个封闭的空间,周围都有围墙,表示家的意思。

每天在朋友的陪伴或推荐下探索阿塞拜疆的名胜古迹,给了我旅游与访友相结合的独特体验,七八天过去,我也仿佛半个巴库人了。那浩瀚的里海,不乏艺术气息的土黄色巴库城,因岩石雕刻与泥火山闻名的戈布斯坦,还有淳朴、热情、好客的巴库人,都将在记忆里珍藏。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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