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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年的工艺密码香格里拉尼西黑陶

2017-10-10李雨霖

云南画报 2017年9期
关键词:制陶黑陶洛桑

李雨霖

尼西汤堆一带的制陶传统可上溯到公元前850年左右。随历史发展,工艺日趋成熟、完善,并形成相对稳定的制作流程,沿用至今。

10多年前,曾经去过一次“土陶之乡”香格里拉尼西乡汤堆村,拜访过民间工艺大师孙诺七林。那时,柳树环绕着一幢藏式小楼,院墙外,溪流淙淙,桃花开得正好。孙诺七林老人盘腿坐地,微弱的光线穿过小窗勾勒出老人的脸,极富神韵,像是一幅传神的油画。土胚在自制的木转台上旋转,从孙诺老人手中瞬间变成了一个婀娜的身姿……我一心想着收藏一件孙诺七林的作品,可来到储藏室,空空如也!刚出窑的陶器早让人订走了。

这件事一直挂在心上,一晃就是10多年,才再次来到汤堆村。村里村外栽种了许多向日葵,正在盛放,大片的黄色让阴郁的天增加了许多明媚。村里的路刚刚经过雨水的滋润有些许的潮湿,质朴的屋舍乡野,宁静里偶尔几声鸡鸣狗吠,土得很纯粹,这与陶的自然芳香本是同源。我似乎更肯定了艺术是心灵的体现。

一如昨昔的制陶工艺

走进小村,除了犬吠声,一片宁静。我们的目的地是孙诺七林的家,但那座传统的藏式碉房却已不见了,眼前是贴着瓷砖的水泥房,如果不是墙上的“陶艺大师孙诺七林工作坊”,几乎怀疑走错了地方。一个中年男子正盘腿坐在窗下塑泥。没有水盘、没有电动马达,在三块叠在一起的锥形木盘子之上,转着转着,就捏出一个圆圆的瓶口,然后再用木片把壶口处的泥巴拍平。他在做一个小巧精致的酒壶。有外人造访,却头也不抬一下,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便是孙诺七林的大儿子洛桑恩主。从13岁起,他便跟随父亲学习制作黑陶,现在已可以带徒,像这件小酒壶每天能做出四件。

问起孙诺老人,洛桑恩主说:“我父亲已经去世两年了。”一代大师就已去了,我却未能收藏到他的作品。恍惚间,面前的人一样的坐姿、一样的工具。只是一束从窗外射进的阳光和手边未完成的陶器,让他在专心之外更显得沉静。

旁边放着洛桑恩主的名片,上面只写着“孙诺七林之子洛桑恩主”。眼前的中年人确实对得起大师之子这一称号,人如其陶,初见也许不会有震撼之感,但使人觉得凝重内敛,因为黑陶的风格不是精巧,而是古拙,它的造型朴素、手工粗粝。长期与黑陶做伴,人也熏染了这种气质。

顺其自然的传承之道

与许多曾经辉煌而后凋敝的民间手艺相比,尼西土陶十分幸运,经历数千年仍能完好保存下来,其中既有客观的因素,也有主观的影响。

尼西黑陶至今还沿用史前工艺,手工塑胚,尚未发展到转盘拉胚。这就决定了他的器形比较小,胎壁较厚,造型至今原始朴拙厚重。中原从五六千年前的仰韶文化时期,制陶就已发展到了窑烧,从质地松脆的低温陶进化成了坚硬质密的高温陶。而尼西黑陶至今仍采用露天堆烧的方式,将陶艺史前最原始的技法如活标本一般保存至今。

汤堆身处偏僻之地,制陶所需的泥土只在此处才有,加之低温烧制的成品黑陶在重量和强度上的不利因素,限制了其向外扩展和流通的规模。这些年来,外来的金属,塑料等轻便廉价材质的日用品逐渐取代了当地人对土陶制品的需求。土陶的基本功能已转化为装饰和旅游纪念品。

黑陶手艺一般在家族内部教授,到孙诺七林这里,为了土陶技艺的发展和延续,他决定将祖传手艺向外传授。现在村里多家做陶的藏民,都是孙诺七林的徒弟。但是孙诺知道,收徒的数量也不宜太多,因为学做陶艺是项艰苦枯燥的工作,既要内心宁静,不怕吃苦又要有艺术天分,这样的徒弟是不容易找到的。

隨着到香格里拉的游客越来越多,尼西汤堆黑陶终于走向了外界,被众多游客收藏。如今汤堆村150多户人家,有80多户在做黑陶,户均收入超过4万元,许多人家还在香德公路旁开了店,吸引前往德钦的游客购买。

告别尼西汤堆,随汽车在山路上盘旋,来时因臆想而生的顾虑可以抛开了。的确,在商业化与现代文明的影响之下,尼西土陶的传承方式、产品样式、销售渠道都发生了一些适应性的变化,但是并没有失去它本真的旨趣,也许这就是它经千年不灭的原因。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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