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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霾”的语言符号认知释解

2017-09-18许红娥李桂芳

关键词:雾霾范畴隐喻

许红娥,李桂芳

(湖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雾霾”的语言符号认知释解

许红娥1,李桂芳2

(湖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雾霾天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霾”是否是“雾霾”的问题也引发了史学家和气象学家的争议。本文借助于倪方六先生所提供的史料,从语言的象似性、范畴化原型理论、语言经济原则以及概念隐喻等多维度的认知角度释解了“雾”“霾”和“雾霾”作为语言符号与人们思维之间的关联性以及它们所蕴含的文化内涵,从而得出结论:古人所说的“霾”并非我们今天所指的“雾霾”;“雾霾”一说是符合人们认知世界的规律和观念的;在互联网的冲击下,“雾霾”又被赋予了跨域的时代内涵。

雾霾;象似性;范畴化原型;经济原则;概念隐喻

一、研究背景

十九世纪英国工业的飞速发展导致了1952年伦敦大雾霾(Great Smog);同样,工业的发展和人口的猛增导致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美国 “天使之城”洛杉矶和日本神奈川遮天盖日的雾霾;而北京在2013、2014、2015连续三年遭受雾霾袭击。

“雾霾”(Smog)作为环境问题和社会问题,已经引起了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关注,也成为互联网的热搜词。从CNKI文献检索,总共有1780条有关雾霾的期刊文章、硕博士论文,它们主要从物理、化学、气象、能源、环境、生态、健康、政治、经济、科技、社会等方面深入探讨了雾霾的成因、特征、影响、防治措施等,但从语言学方面进行研究的微乎其微。倪方六先生在北京晚报上发表了题为《中国古代雾霾天最早出现于何时?》,提出“古代的‘霾’是否就是现在所说的雾霾?迄今气象学界和史学界仍存在争议”,这引起了我的对“雾霾”一词的语言学方面的关注。

我们知道,任何现象或事物的出现必然会产生相应的语言符号;而语言作为符号系统,不仅是人们进行沟通交流的工具,同时也是文化的载体。比如“雾霾”的英语单词smog就是当年伦敦大雾而诞生的,smog是由smoke和fog拼缀而成,形象生动地描述了“雾霾”的本质特性,这个词不仅刻上了深深的历史烙印,也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结构语言学派代表索绪尔指出,语言符号(能指)和它所代表的事物(所指)之间是任意的(arbitrary)。结构语言学主要是通过形式化的规则系统从语言结构内部对语言现象进行解释。但随着认识科学的兴起,认知语言学则认为语言是“体验建构”的结果,即语言是建立于人们体验之上与社会、文化的认知和互动;语言不是独立于心智之外的符号体系,而是对思维的映射。

鉴于此,本文试图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解析 “雾霾”( Smog)一词的语言符号动态性,试探性地从语言的象似性、范畴化原型理论,语言经济原则以及概念隐喻等维度去释解“雾”“霾”和“雾霾”之间的差别和内在关联性,帮助人们更加深刻地认知这一概念结构的内在形成机制以及它们所蕴含的文化内涵。

二、“雾”和“霾”的语言符号象似性认知释解

要真正理解“雾”和“霾”这两个字的含义,我们先得考证这两个字的词源。中国最早的文字是甲骨文,而甲骨文是典型的象形字。其次,汉字是表意文字,从字形就可以判断出这个字或词所表达的意义,它包括象形、形声、会意、指事等六大类。从认知语言学的语言象似性角度分析,象形字和形声字是形态象似性(Morphology Iconicity)在词汇层面最典型的表现形式,它表示语言符号形式(字形或词形)和所代表的意义(概念内容)之间有直接的相似性,如“雨”“羊”“从”“ 休”等。要看“雾”和“霾”这两个字的字形和所代表的内容之间是否具有象似性,我们先得从这两个字的构成说起。

《康熙字典》这样解释“雾”和“霾”:“雾,地气发,天不应。从雨音务。”“霾,音‘埋’,风雨土也,从雨貍声。”[1]

首先,从“雾”和“霾”的字形结构便可看出其象似性特征。从字形结构看,“雾”和“霾”属于典型的形声字。无论是“雾”还是“霾”,上面都是“雨”字头,都和水汽有关;“雨”字居上,意为“雨从天降”。“雨”也是典型的象形字,“雨”中的四点,直观形象地描述了该事物的特性,这也与气象学家对“雾”和“霾”的定义是一致的:雾是有大量悬浮在近地面空气中的微小水滴或冰晶组成的含水量达90%以上的气溶胶系统;霾是空气中因悬浮着大量的灰尘、硫酸、硝酸等干尘粒物组成的含水量低于80%的气溶胶系统。“雾”字从结构上,是“从雨务声”,但造字的本意是指“浓密的云气”,后来也表“轻细之物和模糊不清”。“霾”字从结构上说,是“从雨狸声”。义符是雨,说明是一种天气现象。而下面的“貍”是“狸”的异体字,指一种野猫。“貍”之所以有“埋”义发“mai”音,是因为野猫善于藏伏、埋藏之原因。郭沫若在《卜辞通簒考释》中也是这样释解 “霾”字,“雨字头下有一兽形如猫”[2]。从以上对“雾”和“霾”的分析,我们不难看出其字形结构和它们所指的语义内容有着直接的象似性。

三、“雾霾”( Smog)的语言符号认知释解

从上面的文献资料显示,古人对雾和霾的认识早就存在。上节对于“雾”和“霾”的单独的符号释解也帮我们对这个概念有了初步的认识。那么汉语中的“雾霾”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现在所提及的“雾霾”是表达一个概念还是多个不同的概念呢?还是概念之间有交叉或混指呢?古汉语所说的 “霾”和今天我们所说的“雾霾” 是否属于同一概念范畴呢?气象学界和史学界对这一问题尚有争议。本文通过对文化典籍的考证,从语言符号认知的范畴化原型理论、经济原则和顺序象似性的角度,着手分析古人的概念所指,试图对以上问题做出一定合理的解释。

据倪方六先生考证,“霾”字最早出现在安阳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辞中,且多达十几个。比如,《合集》13467版:“贞:兹雨隹霾?贞:兹雨不隹霾?明言有雨,何得有霾?”再如,《通簒》419版:“甲申卜,争贞:霾其有祸?贞:霾亡祸?”[3](卜辞中的“贞”,是商代负责占卜的人,贞人将卜的吉凶报告给商王,作为商王决策政事的依据。如果出现霾天,往往作为一种祸端来断析。)[4]所以,卜辞中的“霾”,不仅用来指“坏天气”,而且表“凶兆”之意。又如,《元史·五行志》中记载:太宗五年,聧十二月,“大风霾,凡七昼夜。”[5]《魏书·崔光传》也有“昨风霾暴兴”的“风霾”之说。[6]古代典籍中还有诸如尘霾,沙霾,黄霾,阴霾,雨霾,旱霾,湿霾等不同的说法,这些说明霾天在上古时期已经存在,古人对这一概念也有比较详细的认知,它们会根据不同的天气情况具体地描述。总之,古代的“霾天”,应该就是指风雨中夹杂着尘土而造成大气浑浊的天气状况,与我们今天所指的含大量化学物质的 “雾霾天”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辞源》对“霾”的解释是:大风杂尘土而下。[7]汉代刘熙《释名·释义》中对“霾”解释也是一个很好的佐证:“风而雨土曰霾。霾,晦也,言如物尘晦之色也。[8]

“雾”和“霾”显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人们常常将之混为一谈。如《晋书·惠帝纪》中记载:晋惠帝永康元年,“冬十月,黄雾四塞。”[9]又如,《魏书.灵征志上》记载:景明三年九月丙辰,“幽州暴风昏雾”。[10]据倪先生考证,这里的“黄雾”、“昏雾”实质上就是指霾天。倪先生认为,即使是霾,史书上也不一定用霾字,可能会用土雾,阴雾,昏雾等替之。古人之所以将“雾”和“霾”混为一体,这与他们对雾、霾的认知程度有关。《大辞典》这样区分“雾”和“霾”:雾有湿气的感觉,霾没有湿气。但实质上,雾和霾在很多方面具有多种“家族相似性”,它们都是由水分、尘埃构成,且有使人们视线模糊的共性,但它们最大的差别——水分含量以及化学物质含量不是人的肉眼能够区分的,所以普通人会将雾和霾混谈。

由此可见,“雾”和“霾”所属范畴的边界不是很清晰,所人们对它们的认知也比较模糊,所以“把霾当成雾,把雾当成霾”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了。据倪先生考证,“雾霾”一词最早出现于公元五世纪的史书中,其中北魏崔鸿《十六国春秋》上有关于雾霾的记载。书中《前凉录》曾记载甘肃地区一乱伦现象时,当地出现“是月沉阴昏,雾霾四塞”[11]的怪异天气的描述。但他指出,10年前出版的《中国气象灾害大典》中却没有“雾霾”一词。本文查了很多辞典,如《康熙字典》《辞源》《中华大字典》《大辞典》等,都未查到“雾霾”一说,在词条比较多的《汉语大词典》有关雾的60多个词条中,也未见“雾霾”一词,但在“霾”词条的列项中,却有“霾雾”一词,表“尘雾”之意,如《后汉书.狼凯传》中有“时暣错逆,霾雾蔽日”之说。查阅《现代汉语词典》(1992版),也未发现“雾霾”一词。

在古诗词里,也有关于“雾”“ 霾”的描写,如宋代诗人袁枢在《武夷精舍十咏·铁笛亭》中以“铁笛忽龙吟,万壑披霾雾”描绘了武夷山飘荡的云雾之美;苏轼的诗《生日王郎以诗见庆次》中也有“不嫌雾谷霾松柏,终恐虹梁荷栋桴”的描写;唐代王镕在《哭赵州和尚二首》中还有“碧落雾霾松岭月,沧溟浪覆济人舟”诗句。显然,诗人笔下的“雾”“霾”“霾雾”和“雾霾”基本上是指同一概念,它们都有着如诗如画的美妙,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雾”而非“霾”。

由此可见,古人们将“雾”“霾”“霾雾”“雾霾”混用,且古人所说的“霾”并非我们今天所说的“雾霾”。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就是为什么人们把北京以及一些大城市目前出现的这种有害天气称之为“雾霾”。基于以上分析,本文试图从认知语言学的几个角度,试探性释解其缘由。

首先,“雾霾”之说的范畴化原型认知释解。

丹麦哲学家叶斯柏森说“人类就是分类的动物”[14]。分类就是将事物范畴化,而范畴化是人类认知世界最基本的手段。对于分类和范畴化的重要性,古人早有意识,只是没有将它们提升到理论的高度。否则,怎么有 “雨”“雹”“雾”“霾”之别,怎么会有“大雾”“浓雾”“薄雾”之说,又怎么会有“阴霾”“土霾”“风霾”“旱霾”之分。所以,人们要正确认知事物,就得对事物进行分类、范畴化,才能有效地进行交流、推理、判断。范畴化是人类思维对客观事物的本质属性和关系的概括和反映。

要释解“雾霾”之说,我们不得不提及范畴化原型理论(Prototype Theory)中的“家族相似性”和“边界模糊性”。维特根斯坦的“家族相似性”理论认为,“在一组事物中,每一个事物都至少有一个特点与组内其他一个或更多事物相同,但几乎没有任何特点是用于组内的每个事物的”。[15]( Wittgenstein,1958)这意味着范畴内的所有成员都由一个相互交叉的相似性网络连接在一起。与经典范畴论中的“边界清晰”相反,范畴化原型理论认为,范畴的边界划分是模糊的,相邻范畴相互重叠,相互渗透。范畴化原型理论将范畴分为三个层次:上位义层,基本义层和下位义层。“语义范畴化的原型义基本出现在基本层次,原型是语义范畴化认知的参照点,可以提供同一范畴内事物最大量信息,呈反射状。”[16]那么,根据范畴化原型理论的分类,我们首先假设“雾”“霾”属于两个不同的范畴,其语义范畴如表1所示。

由表1显示,“雾”和“霾”分别作为两个范畴的基本义层,那么他们应该是该范畴内事物最典型的特征,而且是所有该范畴内其它事物认知的参照点。但我们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是,在“雾”的下义层中,有“霾雾”;在“霾”的下义层中,有“雾霾”一词。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霾雾”是“雾”的下义层,而“雾霾”是“霾”的下义层。从形式上看,“雾霾”和“霾雾”只是位置发生了颠倒,但意义的重心却变化很大。霾雾是指夹杂霾的雾,中心词是雾;雾霾是指像雾一样的霾,中心词是霾,所以它们分属两个不同的范畴。当然,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雾”和“霾”的上义层都是“气溶胶系统”。这就说明“雾”和“霾”之间有很强的“家族相似性”,在更高层次上属于同一范畴,且下义层中“霾雾”和“雾霾”更说明了二者之间的边界模糊性。若不借助于现代仪器对P2.5值的测量,人们的肉眼是很难判定是“雾”还是“霾”,于是便以“雾霾” 笼统称之。此外,罗施( Rosch)的范畴观也证明,人类抽象的范畴化思维方式极大地降低了人类认知的复杂性和语言表达的复杂性。他认为,在不引起混淆的前提下,一个概念所能覆盖和储存的信息越多越好,所需要的概念越少越好[17],“雾霾”之说更好地体现了语言使用中的“经济性原则”。

表1 “雾”“霾”的语义范畴

其次,“雾霾”之说的经济原则释解。

省时省力是人们日常生活中遵循的一项基本行为规则,这一身体体验投射到语言使用中,就是语言学家所关注的“语言经济原则”。最早提出“语言经济原则”的是法国语言学家马丁内(Martnet)认为,“在言语活动中尽可能减少力量的消耗使用比较少的、省力的,或者具有较大普遍性的语言单位。”[18]后来许多学者从不同侧面对此展开讨论,如Grice(1975)合作原则中的数量准则、Leech的简练原则(1983)、Jay David Atlas和 Levinson的最小信息量原则(1983)、Laurence Horn 的Q原则和 R原则(1981)、DanSperber和Deirdre Wilson(1986)的关联理论、乔姆斯基的最简方案(minimalist program)(1995)。综合各家观点,本文认为语言经济原则就是指在言语交际中,说话双方为减少言语活动中力量的损耗,对语言做出合乎省时省力的经济安排。比如口语发音的连读、弱化现象,词汇层面短的高频词以及简化词如截断,合成,拼缀等,这些都属于语言经济性的表现。总之,语言经济原则具有省时、省力、便利、简约的特点,它有助于提高人们言语交际的效率。

从现代科学的角度而言,雾霾是PM值(微小颗粒)大于2.5,含水量介于80%和90%之间的一种天气浑浊现象。古代典籍中还有诸如尘霾,沙霾,黄霾,旱霾,湿霾,雨霾等之说,这是人们根据其所含主要成分和水分来大致划分的。但日常生活和交际中,由于没有也不可能有严格的科学判断标准,究竟是雾是霾还是雾霾,普通人很难准确区分它们,所以为了削减言语活动中的力量消耗,减少交际双方的困难,增加交流的流畅性,人们就简单称之为“雾霾”了。“雾霾”的英语单词smog,是由smoke和fog拼缀而成,更是语言经济性的一种体现。

再次,“雾霾”之说的顺序象似性释解。

语言的排列顺序象似于人们的思维顺序和认知顺序(Jacobson,1965; Haiman,1985)。先认知的事物,位置在前;后认知的事物,位置在后。人们的空间认识顺序是自上而下,所以便有了“朝野上下”“七上八下”“上蹿下跳”“从头到脚”“虎头蛇尾”的短语;人们对时间的认识是遵循“过去—现在—未来”的顺序,于是便有了“从古至今”“从今往后”和“从生到死”的说法。据史书记载,人们对雾的认识早于人们对霾的认知,所以“雾”在前,“霾”在后,即“雾霾”之说更符合人们的认知顺序和认知理念。此外,人们也遵循把更常见的事物放在前面,比如“鸡鸭成群”不会说成“鸭鸡成群”,因为鸡比鸭更常见的认知习惯,所以便有了“雾霾”之说。

四、“雾”“霾”和“雾霾”的概念隐喻认知释解

Lakoff说“隐喻广泛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不仅在语言上,而且在思维行动中。”比如,“山头”“树身”“墙脚”“时间就是金钱”等等都涉及隐喻概念。所以说,隐喻无处不在。Lakoff 和Johnson(1980)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提出了“概念隐喻理论”,并指出,“隐喻是从一个具体的概念域向一个抽象的概念域的系统映射。”[21]

雾和霾本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自然天象,也被赋予了不同的隐喻内涵。雾是自然的天气现象,不仅对健康无害,而且还有诗画般的柔美、朦胧、神秘之美,所以古人有“云雾缭绕”“雾失楼台”之景色吟诵,也有“云消雾散”“云里雾里”“愁云惨雾”“腾云驾雾”之心情描写。这里,人们把“雾”的基本语义项从天气域映射到抽象的情绪域来表达人的心情低沉,通过“雾”的本质属性与心情低沉的相似性特征实现二者之间的认知。

霾是含有大量化学物质的大气浑浊现象,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自古就有“雨霾风障”之恶劣天气的描述,也有“阴霾密布”的险恶形势之寓意。同样,人们通过“霾”的基本语义项与抽象的危险语义项的相似性,从而实现了从“天气域”到“形势域”的映射。

而现在随着雾霾天的日益加剧和扩大,“雾霾”一词又被赋予了更有时代性的概念意义,如:一,低俗语是语言生态的雾霾;二,告别雾霾肌肤;三,十面霾伏(源自“十面埋伏”)。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低俗语是语言生态的雾霾”。

“低俗语是语言生态的雾霾”是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陈鹏飞教授在人民日报上的社论标题。在《低俗语是语言生态的雾霾》一文中,陈教授指出:“低俗语是笼罩在精神家园上空的雾霾。”[22]并对当前“网络低俗语”这个语义域中的概念结构成分如成因、特征、影响和措施等进行了阐述,这与“雾霾”语义域的典型事件图示或概念结构成分也是一致的,这就实现了源域(雾霾)——目标域(低俗语)的概念映射。

这些概念隐喻的起源都是基于日常的生活体验。这种具体——抽象的映射形式不仅仅有助我们理解低俗语的巨大危害性,也使我们认识到文化、时代所赋予语言的深刻内涵,更重要的是它揭示了语言和思维、认知之间的关系。

五、结语

通过以上语言符号的认知分析,我们对于雾霾天以及“雾霾”一词所蕴含的文化内涵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同时,我们也可得出如下结论:

其一,自商朝或商朝以前,就已经有雾霾天的存在;人们对雾霾就有一定程度的认知,它不仅是一种“坏天气”,而且还有“凶兆”之意。

其二,古代人们可以区分雾和霾对人体造成不同的伤害,但究竟什么是雾,什么是霾,还不能明确的区分;但古代的“雾”或“霾”或“雾霾”或“霾雾”绝对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雾霾”。古代所说的“霾”天,主要是风雨中夹杂着尘土而造成大气浑浊的天气状况;而今天的“雾霾”是指空气中含有大量化学颗粒状物质的大气浑浊状况,且常无风雨相随。

其三,雾霾除了指一种天气现象之外,还可跨域喻指人们的心情、语言等。

其四,“雾霾”一说主要是“雾”和“霾”的边界模糊,不易区分,同时也遵循了人们使用语言时的经济原则以及顺序象似性原则,与人们的认知有很大关联。

[1] (清)张玉书.康熙字典[Z].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85:1539-1542.

[2] 郭沫若.卜辞通簒考释[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2:10.

[3] 胡厚宣.甲骨文合集释文[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4] 倪方六.中国古代雾霾天最早出现在何时?[N].北京晚报,2015-12-05.

[5] 赵经纬.元史·五行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6.

[6] (北齐)魏收.魏书·崔光传[M].北京:中华书局,2013.

[7] 张元济.辞源[Z].北京:商务印刷馆,1983.

[8] (汉)刘熙.释名·释义[M].北京:国家图书馆,2014.

[9] (唐)房玄龄,褚遂良,许敬宗.晋书·惠帝纪[M].北京:中华书局,1997.

[10] (北齐)魏收.魏书·灵征志上[M].北京:中华书局,2013.

[11] (北魏)崔鸿.十六国春秋[M].北京:中华书局,2013.

[12] 陆费逹,欧阳溥,冯国超.中华大词典(第一版)(酉集) [Z].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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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Roman Jacobson.Quest for the Essence of Language [M].Diogenes 1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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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Lakoff,George & Mark 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 [M].Chicago/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22] 陈鹏飞.低俗语是语言生态的雾霾[N].人民日报,2015-11-24(01).

责任编辑:毕曼

2017-03-21

许红娥(1970-),女,湖北京山人,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英语教学;李桂芳(1972-),女,湖北襄阳人,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二语习得、英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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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941(2017)05-015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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