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彦军

“广州列车提速了，爸爸能回家吗？”“路途远！”“北京近，妈妈能回家吗？”“出差了！”

山娃绝望地盯着爷爷毫无表情的脸，爷爷脸上的褐斑老深老深了，但还是遮不住善意的谎言。

“山娃儿不要上学了，俺要爸爸、要妈妈！”“山娃儿乖，听爷爷奶奶的话，明年六一节，爸妈准回来！”“骗人，又骗人，别人的孩子都有爸妈陪，山娃咋就没人带？”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上个小学跑山外。十几里山道弯弯，山娃泪花儿流成了串。山娃心里苦，父母不在身边，又要别过爷爷奶奶，山娃的心里装满了对爸爸妈妈的思念。

爷爷说：“山娃乖，好好念书，等拿了双百，就带山娃到广州去、到北京去。听说那里车老多了，高楼遍地，霓虹灯贼亮，好看着呢！”但说到底，这些东西和山娃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让他们多陪陪自己，理解自己！是的，是理解，而不是同情！

村子里老静了，能外出打工的都走了，除了瞎眼叔年纪轻轻的猫在家里偷懒，就剩那些老爷爷、老奶奶们了。村子里的小学也被取缔了，十来个孩子要到十几里远的大山外去读书，爷爷奶奶说，半道有给糖吃的坏叔叔、坏阿姨，要是跟了他们，就永远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山娃很少说话，放了学就叠好多好多的纸飞机，这些纸飞机能带着山娃飞出大山，到广州去、到北京去！

“山娃，六一的才艺表演你准备好了吗？咱们的节目是要摄像的，到时候你爸妈通过视频就能看见你表演的节目了！”山娃似乎没听见老师的话，他越来越孤僻了，常常注视着远方，眸子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展示才艺的舞台上，小朋友们踩着节奏，伴着放飞梦想的节拍，不停地舞动着。美妙的旋律如同天籁，孩子们伴着音乐的节奏舞动着花环，处处荡漾着青春的气息……

“下一个节目，诗朗诵，《家》，作者：王燕，朗诵：山娃。”掌声起，山娃跃上舞台，带着浓浓的情感，把握着朗读的节拍，甜甜的童音打开压抑已久的心扉，宣泄出对父母深深的思念，催人泪下：

家

我，不是没有家

我家在乡下

我，不是没爸妈

爸妈出外打工了

又开家长会

奶奶上了年岁

十几里山路來不得

都怪风湿老寒腿

总流泪

谁懂苦滋味

山里娃

不怕累

爸妈辛苦为了谁

……

现场掌声雷动。山娃面对镜头将成绩单高高举过头顶：“双一百！爸、妈你们看到了吗？”山娃稚嫩的哭喊声让在场的人红了眼，“爸、妈，你们回家吧！山娃想你们了！”

老师颁奖时对山娃说：“山娃，你献给了爸妈一份特殊的礼物，想不想得到一个意外的惊喜呢？”山娃犹豫了好一阵子，看着老师的微笑深深地点点头，怯怯地说着：“想！”“那你回头看看！”

山娃缓缓转过身，他看见了父母的身影，“哇”地一声哭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