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　刘静雅　李琳

摘 要 在命案特别是碎尸、抛尸案件侦查过程中，尸源排查既要扎实地展开调查走访、通告协查等传统侦查手段，又要充分利用现有的视频侦查、技侦定位等科技手段。如何把传统侦查手段与现代科技有机结合起來，常德警方破获“8.9”碎尸案给侦破命案工作带来很多启发与思考。

关键词 碎尸案 传统侦查 现代科技

作者简介：刘非、刘静雅，湖南常德市公安局武陵区分局刑事科学技术室干警；李琳，湘潭大学教授。

中图分类号：D918.9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7.344

一、发案情况

风景秀丽的常德市位于洞庭湖西畔，武陵山下，是一座有着两千年历史的文化名城，并先后荣获“全国文明卫生城市”、“中国首届魅力城市”、“中华诗词之市”等荣誉称号。城区有太阳山、柳叶湖、沅江、穿紫河等山水滋养，使之成为一座山青水秀、适宜居住的悠闲的城市，安逸的市民们大都习惯了在绿树掩映的柳堤上悠闲地漫步。

2016年8月9日下午，平静的穿紫河柳堤上却被一则消息炸开了锅：内河电排站的职工竟然在河道垃圾里面扒拉出一只泡得惨白的断手！当民警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时，脚、腿等人体组织陆续被发现，显而易见，这是一起手段极其残忍的杀人碎尸抛尸案！平静的武陵城顿时笼罩在一片恐怖的阴云之下，毕竟如此凶残的命案在这座宁静秀美的城市近年来已很少出现了。

二、现场勘查情况

“侦查发现的现场一般不是第一现场，而是犯罪嫌疑人精心选择的第二或者第三现场，很难发现有价值的现场痕迹物证，这时侦查人员就应该重视现场其他痕迹物证的寻找，有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线索可能就是侦破碎尸案件的契机。”常德“8.9”碎尸案第一现场难以确定，其他痕迹物证的寻找也困难重重，为尽快破案，市公安局迅速调集刑事侦查、情报研判、行动技术等各类警界专家，各路精兵强将一齐汇聚武陵区公安分局。正当专家们全力支援案件的侦办工作时，当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把河岸各种和案件相关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沿河搜寻物证困难重重，就连警犬也嗅不到一丝血腥气，一时竟难以确定作案人抛尸的大致位置。

“‘8.9碎尸案性质恶劣，为常德市20年来所罕见，我们必须尽全力侦破，以确保老百姓生活的平安稳定！”武陵区副区长、武陵区公安分局局长陈有万在“8.9” 碎尸案案情分析会上斩钉截铁地说。

在陈局长的指导下，市公安局刑事技术研究所和分局刑事技术室迅速组建了法医专家组，全面仔细地检验了这些从穿紫河中打捞上来的所有尸块，最后专家组初步确定：这些尸块为同一人的身躯不同部位。被害人为身高约一米六零的40岁左右女性，有镶牙、纹眉、染发等特征，死亡时间在8月7日前后。在案情分析会议上，市区两级公安机关专案组就现有的线索刻画分析作案人的特点，为侦查员提供了“嫌疑人为壮实的中老年男性、与受害人关系密切、有单独居所、第一现场就在内河周边”等重点排查条件。

三、侦察破案情况

（一）调查访问

经过专案组周密部署，案件的侦查工作迅速展开，查找尸源成了首当其冲的事情。民警通过各类媒体发布寻尸启事，重金悬赏，并根据案件侦查的需要，在武陵区范围内对重要公共场所进行拉网式排查，排查场所包括茶馆、发屋、出租房以及其他复杂公共场所，期望发现类似的失踪人员或近期去向不明人员。那些天武陵公安分局会议室每晚灯火通明，专案组负责人和各侦查小组连夜汇总线索，对当天获取的情况进行研判比对，并部署第二天的工作重点和推进区域，再由专案组民警去逐一落实。

十多天时间一晃而过，在这十多天里，民警们走家串巷入户调查，走访群众上万人，详细询问与受害人相关的信息，排查各类失踪人口百余人次，采集DNA信息数据数百条。市区内的每一条小巷、每一处独居院落，都被地毯式排查了一轮。虽然如同大海捞针，但是干警们一心破案，下定了决心，想着即使把海水抽干，也要把这根针给找出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长庚派出所民警在调查走访中，获悉一近期失踪女子信息，该女子从8月8日起便与家人失联，直到报案时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且这名女子与案件受害人某些特征极为相似。 8月24日，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通过与失踪女子亲属DNA比对，证实并确认了该失踪女子正是碎尸案受害者，受害者系常德市武陵区杨某，女，46岁，无业，以混迹茶馆和高利借贷为生。

（二）视频侦查、三实信息采集等现代科学手段查案

死者身份信息得到确认后，民警们迅速调取了杨某住所周边的监控视频。监控显示在8月7日下午5时左右，在杨某住处附近，一中年女子被一秃顶老年男子骑一辆灰色电动车载着离开。这段视频经杨某家属辨认，灰色电动车后座上的女子正是失踪的杨某，至此案件调查有了重大转机，罗某具有重大作案嫌疑。民警通过深入调查后发现，该老年男子姓罗，武陵区人。但当办案民警们来到罗某的户籍登记地，该户籍地址早在2007年就已拆迁，而罗某一家的户籍信息并没有更新，没有人知道罗某一家搬到何处。办案民警走访当年负责管理该片区的社区民警、治保主任，但依然无法获取罗某的更多信息。

就在案件侦查工作再次陷入被动局面时，陈有万局长指示，从人口信息三实采集工作入手来查找罗某现在住处。于是办案民警通过全局正在开展的人口信息三实采集工作，很快就确认罗某就居住在甘露寺社区某小区，而且就在半个月前，永安派出所社区穆民警还带领社区网格员深入罗某家中走访，并面对面采集了三实信息。视频侦查组民警通过调取该小区监控视频看到，8月7日下午17时，嫌疑人罗某驾驶灰色电动车进入该小区，后面坐的正是被害人杨某，视频上显示，被害人杨某没有出过该小区，所以可以初步判断被害人杨某应该就在下午和傍晚这个时间段遇害的。监控视频还显示，在当晚21时许，嫌疑人罗某曾来回多次骑电动车出入该小区大门，并且每次进出，其电动车前架上都有大袋装物件。最后视频侦查还显示，近段时间罗某仍然呆在家中，并无外逃迹象。

（三）实施抓捕和审讯

8月24日23时30分，30余名民警在陈有万局长、彭礼仁副局长、刑警大队长陈程的率领下，分成多组悄然进入嫌疑人罗某居住的常德市武陵区甘露寺社區某小区，并在嫌疑人家门口、楼下以及小区出入口设置了重重包围。为确保万无一失，侦察组把握战机果断出击，在嫌疑人罗某家里将其成功抓获，并在其房屋内发现了清洗后残留的血迹，经比对，房屋内提取的血迹与被害人杨某一致，确定了杨某是在嫌疑人罗某家中遇害。

办案民警不顾连日劳累，当夜对嫌疑人展开审讯，在距被抓捕3个多小时后，嫌疑人罗某在诸多事实面前无法抵赖，交代了犯罪事实。罗某供认几年前自己与被害人杨某发生过债务往来。杨某先后分多次借走罗某现金累计40余万元，许以高额利息，并一直以各种理由拖欠不还。因为此事罗某与妻子长期吵闹，并且于今年4月与罗某办理了离婚手续。今年6月，罗某将杨某欠款一事告上法庭，但罗某仍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于是，罗某认为是杨某将他害得家庭破裂，生活不得安宁。每次想起她，罗某便恨得咬牙切齿，并把杨某身份证复印件上的头像都抠了一个洞。据罗某交代，8月7日下午，他用电动车将杨某带至家中协商还款事宜，杨某东扯西扯就是不还钱，罗某见讨回血汗钱完全泡了汤，便恶向胆边生，他乘杨某不备用木椅将其砸倒在地，后来为掩盖犯罪事实，罗某将杨某的尸体拖至卫生间肢解，并分次抛尸在穿紫河不同河段。罗某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民警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四、案件侦破成功经验

此案能在短短的十几天之内得以侦破，特别是从确定被害人身份，到成功抓捕嫌疑人罗某，这中间专案组仅仅用了10个小时， 应该说专案组的各种运作是相当成功的，成功的方面有：

（一）导亲临一线

武陵区副区长、武陵公安分局局长陈有万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顶着烈日在河堤上指挥现场搜索、分析抛尸地点、研究作案人来去线路。刑侦副局长彭礼仁和刑侦大队长陈程更是每天沿河堤周边调查走访群众，希望能找到目击证人或一丝细微的线索。领导们奋战在一线，极大地鼓舞了办案民警的士气，坚定了命案必破的信心。

（二）坚持武陵公安分局命案侦破紧急启动工作机制

命案必破是对犯罪分子有力的震慑，所以公安机关各级部门对命案高度重视，建立紧急高效的命案侦破工作运行机制，是使命案及时侦破的基础，也是一项强有力的一种应激保障。“8.9”碎尸案发生后，常德市各级公安机关的各级领导 “在案件侦查过程中发挥了整体联动机制作用，积极发动技侦、网侦的技术支援以及多次组织刑侦、技术专家会诊，使案件初期处置和深入侦查甚至案件僵局时都能有条不紊地应对。”命案侦破工作紧急启动机制能使命案侦破指挥员在案发第一时间组织侦查、技术人员迅速赶赴现场，并及时成立专案组，快速准确对现场进行勘验、分析并汇总形成综合意见，同时现场展开针对性的摸底排查工作。

（三）传统侦查手段与现代科技相结合

社区民警尽职尽责，详细采集住房和实际居住人员情况。根据《武陵公安分局开展“三实”信息集中采集专项行动工作方案》，为实现省厅提出的“三实三百”目标，即实有人口、实有房屋、实有单位信息采集录入率、准确率、及时率均达到100%。在局长陈有万的督导下，武陵区采集的三实信息是当前最新、最真实的数据，为确定犯罪嫌疑人的最终落脚点提供了可靠信息。在开展大范围摸排走访的同时，通过微信、网络平台发布和收集相关信息，迅速获取了大量的人工短时间无法取得的情报资料。通过视频侦查，发现和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和作案前后出入小区的活动情况，为后期的抓捕工作提供了准确信息。新的视频侦查手段和DNA技术、失踪入口网络查询系统在案件的突破上起了决定性作用。

五、教训与反思

但本次案件也存在一些不足：

1.查找尸源的工作方法和策略较为单一，查找尸源范围不广，网络查询作用效果不明显，警务综合信息查询求助平台效率不高，近期失踪人员和未知名尸体等有关信息未能及时录入查询，致使被害人身份信息延迟十来天才确认。

2.专案组现场周边走访排查工作进展缓慢，摸排工作针对性不强，导致初期未获取到有价值的线索。特别是案件侦查初期，专案组认为犯罪嫌疑人居住在具有便于独立作案的单独的房间，导致侦查人员在日常排查工作中将重点放在了独栋居住户，忽视了对住户集中的居民小区，使排查工作走了一段弯路，这一点在案件破获后得到证实。其实罗某平时是与儿子、离异后的妻子同住在一套房内，罗某利用妻子、儿子上班不在家的时间作案并转移尸体，如此滔天罪行竟然瞒过了妻子、儿子。

综上所述，在命案侦查工作中，可供选择的侦查手段是多种多样的，在新形势下，更应注重传统侦查手段与现代科技相结合。传统的走访摸排必不可少，新的网络技术和DNA等技术手段要不断增强。因此，侦查员要及时调整办案思路。同时，对于收集的各类情报信息，要认真研判。不能因为信息繁杂产生畏难情绪，从而影响对案情的研究与判断工作。最后，我们应该注意的是，专案侦查工作必须要分工明确，不能因为获得了一方面的信息就放弃其他侦查工作，等到某个嫌疑被排除之后，便一筹莫展，所有工作又要从零开始，有些有价值的线索错过了无法弥补。多头并进，综合运用多种侦查手段，才能获取更多更新的信息，以利于案件的迅速侦破。

参考文献：

[1]卢显发、陈少湖.现场其他痕迹物证在侦破碎尸案的作用.法制博览.2016（1）.

[2]徐康剑.“4.6”八钢杀人碎尸案侦破得失.新疆警官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