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添

【摘 要】 费尔巴哈哲学作为黑格尔哲学和马克思哲学的中间环节，在过去的研究中常被忽视。学界普遍认为，费尔巴哈在马克思之前已经实现了对黑格尔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但问题在于，费尔巴哈对黑格尔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与他的唯物主义辩证法有何关系？为什么费尔巴哈实现了对黑格尔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而在社会历史领域中却是一个唯心主义者？本文认为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的唯物主义的直观性；二是因为他忽视了黑格尔哲学中广泛且深刻地存在着的、形而上学地改造了的辩证的世界观。

【关键词】 费尔巴哈 辩证法 唯物主义 黑格尔 形而上学

过去曾有一段时间，费尔巴哈的思想中被认为缺乏辩证法思想，这个观点是明确被写进中国的马哲史教材的：“费尔巴哈……没有看到黑格尔哲学中所包含的合理思想，把黑格尔辩证法也抛弃了。”但根据目前国内学界取得的研究成果来看，这一误解已经被澄清，费尔巴哈思想中并不缺少辩证法。但这里存在两个问题：费尔巴哈对黑格尔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与他的唯物主义辩证法有何关系？为什么费尔巴哈实现了对黑格尔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而在社会历史领域中却是一个唯心主义者？

一、费尔巴哈直观的唯物主义

费尔巴哈虽然使哲学重新回到了唯物主义的基础上，对黑格尔哲学实现了唯物主义的颠倒，但他的唯物主义却是直观的。在费尔巴哈的时代，三大发现已经出现：细胞学说由施莱登和施旺在1838——1839年间提出，达尔文在1859年出版了《物种起源》，能量转化和守恒定律在1860年得到了普遍承认。而这个时期，费尔巴哈却隐居在远离德国科学文化中心的布鲁克堡，他在这里度过了将近25个年头，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使他不能及时吸收当时自然科学发展的最新成果，所以也就无法将其所揭示的自然界的普遍联系纳入他的哲学思考，在此基础上所形成的唯物主义辩证法，相较于古希腊时期朴素的唯物主义辩证法，并未取得质的发展。而且，他这种直观的唯物主义决定了他的辩证法与唯物主义的结合只能以直观的方式进行，这就使他的唯物主义辩证法不可避免地带有直观性。

二、费尔巴哈对黑格尔哲学的部分颠倒

既然费尔巴哈已经实现了对黑格尔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那么为何他只是自然领域中的唯物主义者，而在社会历史领域中却是一个唯心主义者？本文认为，这是因为费尔巴哈没有看到黑格尔哲学中广泛且深刻地存在着的、形而上学地改造了的辩证的世界观。

为什么说形而上学是一种颠倒？（这里的形而上学是就广义的形而上学而言）巴门尼德将世界分为现象世界和本质世界，并认为现象世界以本质世界为根据和本质，以此西方形而上学之先河，他将现象世界的本质不是归结为其自身之中，却归结为本质世界之中；他在解释现象世界时，不是从其自身出发、以其自身为根据和归宿，而是用本质世界去解释现象世界，这正是一种“颠倒”。这种颠倒在柏拉图哲学中被进一步明确和系统化，在黑格尔哲学中表现地更为广泛且深刻。

世界觀决定方法论，黑格尔哲学辩证的世界观决定了其辩证的方法。黑格尔用绝对精神的辩证运动去解释自然界与人类以及人类社会的产生和发展，这正是其辩证的世界观的体现，这种辩证的世界观产生了黑格尔哲学中辩证的方法。那么，黑格尔这种辩证的世界观是如何形成的？这根源于当时的实践发展水平。黑格尔立足于当时的自然科学和英国古典经济学以及其他学科已经揭示出的自然界与人类社会中所广泛存在的辩证的联系，形成了他辩证的世界观。但是，他却将这一切进行了形而上学性的颠倒，将感性世界中辩证存在并发展着的一切理解为绝对精神辩证运动的产物，用辩证法去表达他的形而上学。他的形而上学的颠倒不仅仅是在哲学基本问题第一方面的颠倒，更是对在当时人类实践水平的基础上所“能够”形成的世界观的全面颠倒。但是，费尔巴哈却只看到了黑格尔哲学中在哲学基本问题第一方面上的颠倒，没有看到黑格尔哲学中广泛且深刻地存在着的、被形而上学地颠倒了的辩证的世界观，忽视了黑格尔哲学中形而上学地改造了的、精神性的人类实践活动，这就决定了他的唯物主义只能是自然领域中的唯物主义，他的唯物主义辩证法只能是自然领域中的唯物主义辩证法，而在社会历史领域中他只能是一个唯心主义者。

三、马克思对费尔巴哈辩证法批判

马克思敏锐地发现了费尔巴哈哲学及其辩证法的缺陷在于其直观性，因此，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对这种直观性进行了集中批判。

马克思指出费尔巴哈是“唯一对黑格尔辩证法采取严肃的、批判的态度的人”[1]92。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与黑格尔在辩证法的不同表现为，黑格尔看到了否定之否定所包含的肯定方面，于是据此将否定之否定视为“绝对肯定”，同时他又根据否定之否定所包含的否定方面，认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只不过是绝对精神通过否定之否定所完成的“唯一真正的活动和自我实现的活动”[1]94。这样，黑格尔就通过否定之否所包含的的肯定方面和否定方面“为历史的运动找到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表达”[1]94。费尔巴哈的否定之否定所包含的肯定方面是一种自我肯定和自我确证，是“没有用自己的存在证明自身的、没有被承认的肯定”[6]93—94，这与作为他自己辩证法起点的“感觉确定的、以自身为根据的肯定”[1]94是直接对立的。费尔巴哈的否定仅仅只是肯定的手段，他通过否定所完成的仅仅只是“重新扬弃了肯定的东西，重新恢复了抽象、无限的东西”[1]93，将黑格尔的否定之否定的肯定方面理解为形而上学的规定，这样就割裂了作为起点的肯定与否定之否定原本在黑格尔辩证法中所具有的联系，完全丢弃了黑格尔哲学通过否定之否定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形成史的表达。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