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河北省教育科学研究所 李学红

为什么是绘本

■ 河北省教育科学研究所 李学红

自2014年开始，“全民阅读”已经连续四年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社会各界组织开展的阅读推广活动也随之风生水起。在众多书籍种类中，绘本因其独特的艺术魅力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认可和推崇。“绘本”一词源于日语，上世纪末从日本传入中国，绘本逐渐被中国读者熟悉并流行起来。因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受到广大家长、教育界人士尤其是阅读主体——儿童的认可和欢迎。有儿童阅读研究专家甚至强调“儿童阅读从绘本开始”，在儿童的早期阅读中，绘本为什么具有如此巨大的价值呢？

绘本源自儿童认知需求

绘本是基于儿童阅读兴趣而产生的一种艺术形式。在儿童观确立之前，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儿童读物，无论是西方的识字课本、宗教故事还是中国的蒙学读物，都是从成人角度对儿童的教化产物，儿童被动诵读、记忆知识和教义，阅读兴趣无从谈起。直到17世纪，捷克教育家夸美纽斯编写出《图画中见到的世界》，绘本雏形基本形成。该书被称为世界绘本的开山之作有两层含义：一是因为书中采用图文各占一半篇幅的表现形式，更重要的是这是第一本基于儿童阅读兴趣而编写的书籍。

面对未知的世界，儿童天生充满了好奇，在对未知世界自由自在的探索和感悟中获得身心的发展。因此人们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它指引着儿童不断求索，并以此为乐。与成人阅读带有更多的目的性和功利性不同，儿童阅读往往无任何目的，完全依兴趣而为。顺乎天性、发乎自然是儿童阅读的本质。绘本的表现形式和阅读方式恰恰契合了儿童的阅读需求。

故事令儿童着迷

与成人的理性思维不同，儿童以形象思维为主，所以国内儿童文学研究者朱自强认为儿童用故事来思维。在儿童世界，自然界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山川草木，花鸟虫鱼皆与儿童心灵相通，王国维“一切景语皆情语”用来形容儿童的精神世界丝毫不为过。听故事是儿童的天性，绘本就是讲给儿童听的故事。它用讲故事的方式引发儿童对周围世界以及自身的关注和思考。绝大多数绘本以爱、自然和儿童自身成长为表现主题，因此故事的基本基调是明亮的，欢快的。这一点与人类早期民间传说的表现形式极其相似，民间故事的结尾往往在大团圆的温馨幸福中结束。看来，对善良美好的向往和对残暴邪恶的趋避是人类自古以来的共同追求，这也是优秀的民间文学依靠口耳相传流传千古的重要原因之一。绘本故事无论是表现爱的博大、自然的美好还是儿童成长的独特经历，皆在通过阅读引发儿童美好的情感体验，而这种美好的体验本身又将成为推动儿童持续阅读的强大动力。

生活中常常有这样的现象，一个故事儿童要求读了又读，持续数遍甚至数十遍都不厌烦。许多成年人不解其意，明明知道故事的结局，为什么还要一读再读？这正是绘本故事的魅力所在。儿童在一遍遍阅读故事的过程中，一次次经历这种幸福和美好，直至达到一种心理满足和平衡。于是，一个新的故事又可以开始了。

除了故事本身令儿童着迷之外，听父母或老师讲故事更是儿童喜欢的阅读方式。被称为日本绘本之父的松居直认为，“绘本不是让孩子自己阅读的书。绘本是大人读给孩子听的书”。绘本依靠图画和文字共同讲故事，两种媒介传递的信息都需要借助视觉接受并在头脑中形成意义，且不说儿童识字量缺乏甚至根本不识字，即使能够熟练阅读的成人阅读绘本时也需要视觉不断在图画和文字之间转换，这本身就增加了阅读的难度。而由成人读故事给儿童听时，儿童可以更加专注于图画所表现的丰富内涵，视觉所感知到的和听觉所接受的信息融合交汇，故事里的人物和场景会在儿童的头脑中变得愈加丰富和鲜活。在一遍遍阅读故事的过程中，儿童也会一次次发现图画中隐藏的未知的秘密，这种探寻本身给予儿童极大的乐趣。

此外，亲子共读本身就是增进成人和儿童之间情感交流的重要途径。父母和亲人陪伴带来的安全感是儿童最重要的精神需求。把孩子抱在膝上读故事给孩子听，父母对儿女的情感、希望、嘱托皆可以透过故事由声音传递出来，儿童陶醉在父母亲切的朗读声中，与其说是沉醉在故事里，毋宁说是沉浸在父母爱的怀抱里。哪个儿童会拒绝这样的时刻呢？

图画点燃阅读热情

图画是绘本的核心要素。儿童主要通过视听觉感知世界，对于缺乏识字经验的儿童来说，图画能够更直观、形象地表现外在世界，引发儿童对现实世界的观照和联想，哪怕一个字都不认识，单单藉由图画，儿童也能对绘本讲述的故事进行猜测、联想和想象，从而构筑起丰富多彩的主观世界，这种阅读活动本身就是儿童的探索潜能得以发挥的绝佳途径，在对图画世界探索发现的体验中，儿童不仅获得精神的发展，也收获自主阅读的快乐。

生活中，教育工作者和家长不乏遇到这样的情况，缺乏识字基础的孩子在没有成人的参与的情况下，仅仅依靠图画，自己也能读懂故事。这不能不归功于绘本中的图画。它以最直接、最便捷的方式成为架构在儿童现实世界与想象世界的桥梁，帮助他们解读故事的意义，儿童在对图画的阅读中，逐渐建构起属于个人独有的想象世界和情感世界。

读图是儿童的本能，也是儿童的乐趣所在，阅读带插图的书籍甚至会成为儿童小小的渴望。鲁迅先生在他的儿时回忆里曾说：“我那时最爱看的是《花镜》，上面有许多图。”而能够拥有一本“画着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没有头而以两乳当作眼睛的怪物”的绘图版的《山海经》，在一段时间里成为少年鲁迅最大的渴慕。所以，当终于有一天不识字的长妈妈将有画儿的“三哼经”递交给“我”时，“我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我”惊诧于长妈妈对“我”的关注和理解，这四本书，也因此成为少年鲁迅“最为心爱的宝书”。当然，这也引发了“此后我就更其搜集绘图的书”（鲁迅《阿长与山海经》）。图画点燃了儿童的阅读热情，儿童由图画阅读开始逐渐步入真正的阅读天地。这又让人想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连环画阅读热遍及大江南北，“小人书”成为那个时代孩子们的最爱，甚至吸引了一部分成年人的眼球。一方面可能与那个特殊的年代思想被禁锢，优秀的阅读资源贫乏有关；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对于处于阅读起步阶段的儿童来说，他们借助广播、电影早已熟知了连环画的文字内容，阅读图画更能带给轻松愉悦的阅读体验。

推动全民阅读的关键在家庭的行动，在学校的参与，在全社会良好的阅读环境和氛围的创设。我们所处的这个年代，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已经远远超出少年鲁迅所处的那个时代，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更不能同日而语。对于今天的儿童来说，与具有精美艺术表现形式，丰厚文化内涵的经典绘本相遇，不能不说是一种幸福。绘本是为儿童而生的，儿童的早期阅读不能没有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