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新

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存在的问题及解决之策

◎马建新

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存在对日本市场依存度高、商业模式亟待调整、高端人才外流等问题，针对这些问题必须要采取有力措施加以应对，切实做到未雨绸缪、与时俱进。对此，本文提出了相关对策建议。

大连 软件 服务外包 IT产业 创新

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大连市从1996年开始推动软件和服务外包产业发展十几年来，在大连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众多政策的推动和落实下，大连市成为国内软件和服务外包领域的领军城市，也培养了一大批领军企业。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产业发展可以说在全国独树一帜，颇具典范性和代表性。在看到喜人成绩的同时，我们也要冷静分析存在的不足，未雨绸缪、与时俱进。

一、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发展存在的问题

笔者认为，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在快速发展的同时也面临诸多挑战。从大的环境看，国际经济增长乏力，特别是从2015年开始，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在产业加速转型调整的背景下，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也延续了稳中趋缓的增长态势。根据工信部运行监测协调局2016年1-12月软件业经济运行快报数据显示，全国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完成软件业务收入4.9万亿元，同比增长14.9%，增速比2015年回落0.8个百分点（见图）。

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的增长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放缓，据大连市统计局发布的2010-2015年大连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5全年无论是在线登记离岸服务外包合同金额，还是执行金额以及从业人员都比上年度有所下降（见表1）。

图 2016年1-12月全国软件业务收入增长情况

表1 2010-2015年大连市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发展情况表

从表2中可以看出，大连市软件业务收入中软件产品收入在15个副省级城市中，增速仅高于深圳市和沈阳市；信息技术服务收入方面在15个副省级城市中，增速垫底；嵌入式系统软件方面增长为1.8%，仅高于负增长（-10.7%）的哈尔滨市。即便在软件业务收入总量上来看，在15个副省级城市中也仅排在第11位。发展形势可谓极其严峻。当然，仅凭2017年1-3月份的数据还不足以预测大连市全年整个行业的表现，但也应引起我们的注意和警醒。究其原因，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表2 2017年1-3月副省级城市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主要经济指标完成情况表单位：万元

（一）对日本的软件和服务外包市场依存度高

美国、中国香港、欧盟、日本和韩国是我国相对稳定的服务外包发包市场。对大连来说，日本市场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这也造成了对日本市场的高依赖性，这种高依赖性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1.大连外包企业之间竞争激烈，企业利润空间有限。大连软件业的发展是从对日外包起步，应该说没有日本市场提供的发展机遇，就没有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的今天。如当前大连市规模较大的几家IT企业，最早也是借助于对日外包的东风快速发展起来的。但是，正因为这种依赖也造成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日本市场好的时候，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的发展如日中天，日本市场打个喷嚏，大连也同时跟着感冒。近些年来，日本经济处于缓慢复苏阶段，软件与服务外包需求已大不如前，这就使大连在原来建设的软件园区硬件储备、技术系统储备、人才储备等方面似乎有过剩之虞。订单有限而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一些企业为了自身生存本能地压低价格，展开激烈竞争，这势必造成企业间出现不正当竞争局面，企业利润空间也被大幅压缩。

2.日元汇率大幅波动，使大连企业利润大幅减少。2017年3月日本贸易收支为顺差6147亿日元，连续2个月保持顺差。其中，出口增加12%，为7.2万亿日元，创下2008年9月以来单月新高，出口增加得益于日元贬值。然而，美国财政部在2017年4月14日发布主要贸易伙伴国家与地区货币政策报告，把日本列为货币政策“监控对象”。报告指出，日元兑美元汇率“较过去20年来的平均水平贬值20%”，显示出强烈制衡日元贬值的意向。近几年来，日元汇率波动较大，已经不可避免的影响到大连企业的盈利能力，如汇率持续走低，导致企业利润大幅减少。更为重要原因还有大连软件企业承接到的项目大多是低端的，如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编程与测试工作，很少能涉及稍显高端的真正IT业务，且订单金额不高。这使得承接日本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务的企业难以通过形成固定的开发模式降低成本，从而无法增强自身服务的多样性、独特性和本土性来提升自身的竞争力。

3.日本整体发包到中国的大项目较少。由于日本企业自身管理上的特点，因此很少有总承包的大项目整体发包到中国，发包的一般都是日本企业作为总承包方进行系统设计、架构之后分解出来的子模块、子项目，技术含量相对较低，加工贸易的性质颇为明显，这在我国人力成本比较低廉的时候，企业还能勉强生存，但现在中国的人口红利渐渐退去，人力资源成本也在大幅上升，劳动力成本差距不断在缩减，人员规模已不再是王道，再靠以前的“人海战术”，不仅难以为继，而且也不现实。服务外包业务转型迫在眉捷。

4.日本经济复苏缓慢乏力影响到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发展。日本内阁府2017年4月份月度经济报告称，国内经济景气指数连续5个月上升，但部分领域改善仍然迟滞，经济维持缓慢复苏基调。正如前文所述，因为过分依赖日本市场增加了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对日本经济发展的敏感度，所以日本经济稍有个风吹草动，大连的企业就会受到波及，不可预知的风险无处不在。就长远来讲，这不利于大连整个软件和服务外包产业的持续健康发展。

5.日本的软件和外包企业技术水平及整合能力都远远落后于欧美。就技术本身而言，日本软件企业也和欧美发达国家企业不可同日而语，这也间接导致对日软件出口企业自身水平难以获得提升。此外，日本软件发包业务大多要求定制型服务。也就是说，日本软件外包业务与国际上其他国家的标准是相脱轨的，这也导致大连软件企业无法适应与国际化一致的要求。

（二）对日本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务的商业模式还没有及时跟进与调整

日本信息服务市场作为大连的主营市场，使得大连的IT产业与日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国内其他地区相比，大连的地域优势、与日本交往的历史、人才优势、成本优势和政策优势等都是其他地区难以匹敌的，大连IT产业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IT产业生态系统，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在对日合作中，市场占有率、业务规模和技术前沿三个主要方面，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还是“单打独斗”，没有形成合力（这个合力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国内企业间形成拳头，一致对外；二是国内企业和日本企业间形成合力）。一些企业只是简单地从日本接单，当“二传手”，还没有构建起与日本企业并肩合作、共同开拓全球市场业务的合作共赢模式。在经济全球化、市场全球化的今天，无论是在新技术应用业态、业务规模的合作创新以及提高协作交付能力与合作效率上都需要大踏步追赶，跟上技术全球化的步伐，实现与全球同步。

（三）缺乏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复合型高端人才

一个金字塔型的人才梯队是行业发展的必然选择，软件和服务外包业的发展，不仅需要以从事基础开发为主要任务的程序设计员作为智力基础，更需要塔尖的高级人才。目前，高级软件人才仍是大连软件企业所紧缺的。据大连市有关部门统计，大连市软件技术人员中70%是从事程序开发、技术支持和服务的人员，软件产业发展所急需的系统分析师、架构设计师、高级工程师、项目经理的数量非常匮乏，专门从事信息科技和业务流程外包以及计算机软件开发、技术咨询与服务且熟练掌握系统集成的设计、调试与维护的复合型高端人才更是寥寥可数，人才短板日益突出，无法满足软件业发展对高层次人才的需求。更为突出的是，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中具备能够达到承揽国际项目所需的严格的内部流程及质量控制的企业为数不多。虽然现有企业中也不乏优秀的软件工程师，但多数外包企业尚未建立起国际一流标准的业务流程，也未能培养出准确掌握这些流程的开发人员。

（四）国内人工成本上升较快影响日本对中国的发包业务

中国市场不断上升的人工成本等人力资源环境的变化，给当前日本对中国的发包业务带来了严峻的考验。正如前文所述，大连对日各个方面的优势都非常明显，日语人才在全国居首，大连市各所高校培养的日语和软件方面的复合型人才数量也很庞大。但受国内人工成本不断上涨的大环境影响（据相关数据显示，中国的人工成本在短短10年内暴涨到原来的7倍），日本许多发包业务开始向劳动力更低廉的印尼、马来西亚、印度转移，相较于这些国家，中国正面临着技术、外语人才以及理念方面的强大竞争。日本企业的发包业务必须重新审视并选择价格更低的基地来削减成本。

二、加快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发展的对策建议

就创新力而言，大连IT企业近年来在技术创新、产品创新和服务创新上作出了巨大努力，其斐然成绩有目共睹。可以说，在短期内中国作为日本最大接包国的综合优势与地位还难以撼动，但这不等于说大连企业可以高枕无忧，坐等上门。在对日软件和服务外包方面，必须未雨绸缪、综合施策，全面做好各方面“对接”。

（一）切实提高对日软件和服务外包行业仍处于一个“刚需”市场环境的认识

从全球化趋势来看，对日软件和服务外包行业仍处于一个“刚需”市场环境，经济全球化造成的世界分工格局并未有明显改变。近些年来，由于人口老龄化的影响，日本劳动力人口已呈逐年递减趋势，2017年4月由日本总务省发布的人口推算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10月1日，日本总人口数量已经连续6年负增长。另据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2017年发布的《日本未来人口估算》称，2065年日本人口将减至8808万，自2015年起的50年间减少约三成。至2065年，日本15-64岁的劳动年龄人口有4529万，占51.4%；65岁以上人口有3381万，占38.4%。超老龄化社会带来的社会保障负担沉重，劳动人口减少是日本经济最核心的长期课题。随着日本人口数量连续负增长，劳动力不足将是长期趋势。与之相反，日本IT行业的人才需求却在增加，日本国内软件工程师的缺口很大，这一减一加，就形成了对国外IT服务业务的大量需求，这种“刚需”的市场环境，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会客观存在。就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而言，大连企业应以敏锐的目光，准确地了解和研判当前和未来日本市场需求，以自己的有效供给为日本市场提供多元化服务。

（二）加大对软件和服务外包业“抓大扶小”的力度

当前，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尚处于爬坡过坎阶段，在没有发生趋势性实质改变的情况下，政府及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笔者在调研过程中，多次听到一些企业家呼吁政府决策部门要加大“抓大扶小”的力度。所谓“抓大扶小”，就是要让大企业壮大发展，让小微企业破茧成蝶，这既需要企业自身练内功、强素质，更需要政府统一引领，清障碍、搭好台、服好务，切实解决企业当前面临的诸多困难。2017年是辽宁省营商环境建设年，大连作为东北的窗口和老工业基地振兴的领头羊，应以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有针对性地解决落实好相关扶持政策，做到“能帮则帮，应帮尽帮，帮就帮到底”，以“马上就办，办就办好”的勇气和魄力来增强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发展的后劲。

（三）加大对软件成套出口产品的奖励和扶持力度

软件外包固然可以扩大国产软件出口量，但没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外包并不能让中国软件企业真正立足于世界软件市场，更谈不上实现中国软件产业的成熟稳定发展。在当前软件外包依然是国内企业软件出口主要业态形势下，拥有自主品牌、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出口产品，应成为软件业发展的方向，自主品牌、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出口产品具有高附加值、高技术的特点，比做简单的嵌入式外包产品更具有科技含量。因此，政府有关部门应形成合力，创造条件争取各方支持，加大对软件基地的投入和政策支持。发挥政府驻欧、美、日、韩等国家和地区的办事机构以及软件企业境外分支机构的渠道作用，开拓软件产品出口和外包市场，努力培育形成一批具有自主品牌、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出口产品，培育一批具有全球竞争力的软件及相关信息服务出口骨干企业。

（四）加快与日本IT产业的融合

在对日软件服务行业中，大连除了在成本、规模、人才、技术等方面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在经过了二十几年的对日合作中形成的中日之间的信任关系。曾有一位日本企业客户的高层，这样评价与大连亿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合作关系：与亿达信息的合作从最初的客户关系发展成朋友关系，到现在已经是家人的关系。日本客户有着层出不穷的新技术和解决方案，远超出以往的庞大数据量，新旧系统混合、创新的企业内外的协作方式的挑战，还有他们对服务质量、响应速度、个性化需求等方面更高的期望值，这些都亟待中日双方企业通过各种解决方案为当前局势破冰。大连企业应根据新的行业发展趋势及时调整自己的策略：一方面继续改善产业发展环境，完善人才培养体系，还可与日本企业500强展开深入合作，共同拓展中国市场；另一方面可契合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以及《中国制造2025》战略的实施，抓住制造业转型升级带来的IT机遇，扩展两国的合作业务范畴。要充分利用在服务外包领域与日本大公司建立的广泛深入联系，引入日本制造业和基础材料领域的人才，为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作出贡献。

在合作内容与项目方面，应更加重视科技投入与人才培养。尽量争取一些科技含量高、技术含量高的项目，在技术和专业能力上增加竞争力。面对新形势，中日之间的IT产业合作需要从过去传统的单纯降低成本为导向转为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未来中日企业之间的IT产业合作，应在市场占有、业务规模和技术创新三个主要方面发生深刻改变。中国企业的对日外包服务，将由单一的从日本接单发展到与日本企业并肩合作，共同开拓全球市场业务，进而提高协作交付能力与合作效率。要努力从既有的美、日、中的技术开发服务关系转向美、日、中三方技术合作的伙伴关系，使中国的外包服务市场在全球化创新及企业深度合作的支持下，迈向多赢、互依互存的战略合作的外包服务3.0时代。

（五）加快拓展欧美市场

在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打破出口市场对日本的高度集中、过度依赖已是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多元化发展、全球化战略的必然选择。在继续巩固日韩和国内市场的同时，有必要大力拓展欧美发达国家市场。印度软件外包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印度在美国大型企业中的高层管理人员数量，与印度相比，中国在这一方面处于劣势且在短期内不可能有大的改变。在软件市场的开拓上，中国可以通过收购国外公司的办法发展业务网络，如招聘在主要发包商工作的有管理和业务网络的中国留学生加入海外市场拓展队伍。在国产软件企业的国际化战略上，要加紧开始“两步走”路线，第一步是国内业务国际化，也就是为有国际化需求的国内企业和在国内的外国企业提供信息化服务，利用需求企业的国际化背景来促进国产软件走向世界；第二步是拓展海外市场，即把国产软件直接推向国际市场，参与国际竞争，为国产软件赢得广阔的发展空间。

（六）必须紧跟世界技术潮流

服务外包是新一轮全球专业化分工的重要方式，是全球价值链分解、协作、重构的重要载体，已成为覆盖经济社会方方面面的横向产业。当前，从产业自身变化来看，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步入加速创新、快速迭代、群体突破的爆发期，加快向网络化、平台化、服务化、智能化、生态化演进，以“技术+模式+生态”为核心的协同创新持续深化产业变革。从产业融合发展态势来看，连接无处不在、计算无处不在、数据无处不在，使得软件无处不在。Internet的进步促使计算机技术和通信技术相结合，软件技术发展呈现出五彩缤纷的局面。但软件产品也有生命周期短、产品更新升级频繁、换代速度快的特点，这就决定了软件产品高利润、高回报的主要源泉应该来自于持续不断的产品创新。对此，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必须紧跟世界技术潮流，紧紧抓住自主创新能力建设，重点放在软件产业链上游产品的原始创新上。

（七）留住高端人才与用好高端人才

留住高端人才的前提是用好高端人才。近几年来，大连软件业高端人才似有“孔雀东南飞”之势，必须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现有高端人才是大连软件业发展的基础，也是宝贵的财富与资源。他们对业务流程和系统控制已相当熟悉，留住现有人才、用好现有人才，不仅可以有效节约企业的培训成本，还可以成为企业跨越式发展的“蓄水池”。企业的人才战略是一项系统工程，人才梯队的形成和人才效应的优化更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留住高端人才、用好高端人才，是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更好更快发展的根本。

（作者单位：中共大连市甘井子区委党校）

责任编辑：张永辉

注：本文系中共大连市委党校县市区党校科研协作课题“软件和信息服务外包向高端化发展的现实基础及对策研究”（项目编号：2016XZ6）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