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老妖

（一）

这一天清晨，小叶刚刚走进办公室，值班电话就响起来了。

“金宁刑大。”小叶拿起了电话，“请讲。”

“东山街道吉祥村2组，有村民报警说同组村民陈某被发现死于村口附近的机耕道上，请立即处理。”处警服务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收到。”小叶拎起勘察箱，拿起手机拨通了刘法医的电话：“又有现场了，请赶快过来吧！”

（二）

案件的情况并不复杂：今天早上天刚亮，大概5点钟左右，一个村民出门干活，走到离村口大概七八百米的机耕道上，赫然发现一个人趴在路边，头冲着村口的方向。他走上去拍了拍，對方毫无反应，再一探气息，被吓得赶紧跑回村里，然后就报了警。其他村民赶来一看，辨认出死者就是村里的陈某，今年63岁，家里就他和老伴儿两人，子女都在外地工作，平时也不经常回家。案发前几天老伴儿回娘家了，家里没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在这里的。

小叶简单地看了看尸体，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脖子上也没有机械窒息留下的勒痕。嘴边和衣服前襟上没有呕吐物，头发和衣服也都是干燥的。衣着完整，就是左脚的球鞋鞋带散开了，两只裤脚上都沾了不少泥巴和草叶。

“会不会是自然死亡？突发急病什么的。”小叶小声地说道。

“有可能。目前可以排除暴力致死、有机磷中毒和溺亡，”刘法医点点头，翻了下死者的眼睑，“不过你看这里，针尖状出血。你懂我的意思吧？问问家属是否同意解剖。”

“也好，”小叶点点头，“完全可能是谋杀，我和小汤去找附近村民了解下情况。”

（三）

“哎呀，警察同志，你是不知道哇，”一个村民四下看看，压低了嗓门，“这个事啊，不奇怪，估计是闹鬼了。”

“呃？”小叶一愣，“我没听懂，怎么闹鬼了？”

“我们这儿啊以前就是坟山，所以老一辈的人说阴雨天经常听到鬼哭。”村民说道。

小叶笑了，“老伯啊，这天下哪里黄土不埋人？就说这东山街道吧，现在的楼房，倒退50年或100年，那都是坟山开发出来的吧。”

“不一样！”村民摇摇头，“听说我们这里，汉朝时就是个风水宝地，历朝历代好多达官贵人都埋在这儿。后来呢，八十年代开办采石场，开山放炮的，扒拉出来不少，就坏了人家的阴宅，你说这些墓里的人，能不生气吗？”

“呃，那村里有人遇到过奇怪的事？”小汤憋着笑，好奇地问。

“有啊！”老伯生怕人不信，还认真地想了下，“我三舅公说他十岁时遇到‘鬼打墙，就在这个山头上转悠，看得到村子里的灯光，就是找不到下山的路！”

小叶心里暗暗好笑，如果周围缺乏参照物，没有指南针又饿得慌，很容易迷失方向，这并不算罕见。

“还有啊，我们村的小赵，半年前某个夜里一两点钟喝了酒从外头走回家，突然看到山林里有白影晃动！他吓得赶紧往回跑，那影子也跟着他跑，一直追到他家门口！”

“呃……”小叶愣了下，“会不会是其他村民？”

“不会。”老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村里人互相都认识的。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在山林里啊？再说了，小赵看得很清楚，那鬼影子啊，眼睛都是放光的，惨白惨白的，还带着点蓝光，那不是鬼是啥啊？”

“那最近还有人见到‘鬼吗？”小叶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有啊！”老伯重重地点点头，“我们隔壁的老王，上个月天刚黑的时候，从西边山头那儿抄近路回家，就看到山坳里几个人影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在那儿跳舞。吓得他连滚带爬才跑回来！你说，如果是人，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在那种地方跳舞？”

“嗯！”小叶皱了下眉头，“我们警察是抓罪犯的，但这吉祥村真有什么“鬼魅”作怪，我们也一定能把他们揪出来！”

“对了，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工厂？就是外面来的人，特别是这一年内来的。”小汤停笔问道。

“有的……”老伯想了想，“村子东头往地铁站方向走大概一公里有个苗圃公司，好像是去年年底过来的？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挺好，麻烦您了。”小汤笑笑，将记录本递给老伯签字，“您放心，无论是坏人还是‘鬼魅，只要祸害群众了，我们警察都把他给收了！”

（四）

经过家属同意，刘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小叶和小汤在一旁充当见证人。

“死亡时间推定为昨晚12点至凌晨1点之间。”刘法医看了下电子温度计的读数，朗声说道。

“再看这儿。”刘法医的手电筒照着尸体后背肩胛骨下的一个红色的小点。

“哦，针眼？”小叶顿时来了精神，“居然是它，没想到啊。”

“在现场我就觉得这个尸体不对劲，没有出现尸僵，肌肉反而很柔软，”刘法医说着，开始对针眼拍照，“再看到他嘴里有血沫，眼睑下有针尖状出血点，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氯代琥珀胆碱了。”

“嗯。”小叶点点头，“尸体的脸冲着村子，鞋带散了也没来得及系，说明是有人在追他，而他拼命要逃回村子里。”

“唔，我先取他的组织样品送去做质谱检验，确定是不是氯代琥珀胆碱。”刘法医拿起取心血用的长针头，“至于是谁做的，就靠你们刑侦的了！”

“嗯，守株待兔嘛。”小汤微微一笑，“我们就等着那几只‘鬼出现，对吧，师兄？”

“嗯。”小叶点点头，“现在要防止打草惊蛇。不过，他们一定会再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