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影

邓铁梅：为国不惜五尺躯

◎文/李影

凤城烈士陵园内的苗可秀、邓铁梅（右）雕像

在1935年中共中央发表的《八一宣言》中，邓铁梅被称为“为救国而捐躯的民族英雄”。在辽东地区，邓铁梅是妇孺皆知的抗日英雄，他创建的东北民众自卫军曾在辽宁凤城、岫岩等地与日军浴血奋战，沉重打击了侵略者的气焰。

为报国难家仇从武

邓铁梅，原名邓古儒，字铁梅，1892年出生于辽宁本溪县磨石峪邓家村的一户没落士绅家庭。邓铁梅少年时期，中国社会正值晚清，动荡不安，辽宁各地也是匪霸横行，百姓生活困苦不堪。邓铁梅祖父为反抗土匪欺压，组织民团奋起抗匪。不久后，土匪报复袭击磨石峪，邓铁梅父亲率众抵抗，不幸惨遭杀戮，邓家房舍也尽被焚毁。邓铁梅立志要除匪报仇。

1917年，邓铁梅考入本溪县警察教练所受训，6个月后进入本溪县警察大队，先后任巡警、班长，1921年调任凤城县警察大队大队长。有一次，邓铁梅回乡探亲，得知本溪县小市区长肖文波横征暴敛、鱼肉乡里，便将其上告到奉天省长公署。奉天省长公署调查后批示：“呈悉既据查明，区长肖文波御下不严溺职，应准撤革，听候查办……”邓铁梅不畏强权，为百姓伸张正义，得到当地民众热烈拥护。

1928年，敢于除暴安良、打击匪患的邓铁梅晋升为凤城县公安局长。4月，一名日军巡道称在安奉铁路（日本强行在中国东北所建） 凤凰山下路轨上发现一块石头，是中国人故意放置，系破坏行为。日方借此滋事，派兵包围凤城县政府，强迫县长签订不平等合约。邓铁梅闻讯后，火速集合队伍赶来。商谈中，邓铁梅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日方的无理要求。日军守备队长勃然大怒，拔刀进行恫吓，邓铁梅临危不惧，立刻拔出手枪与其对峙，日军见状只好垂头而去。1929年，日本商人森峰一经营的铅矿在青城子越界开采，由于日方势力暗中作梗，此问题迟迟难以解决。邓铁梅经过严密细致的调查，掌握了确凿证据，当即查封日方矿井，并下令禁绝中国一切车辆、人力为日方运输矿石，给予侵略者强烈回击。邓铁梅任职公安局长期间刚正不阿、秉公办事，与当时的腐败官场格格不入，于1931年4月被革职回家赋闲。

创建东北民众自卫军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邓铁梅目睹侵略者的残暴行径和国土沦丧、家园破碎的凄惨景象，无比愤慨。他悲愤地说：“政府无能当政，军队有土不守，真是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我们宁可被打倒，也不能被吓倒，不能俯首甘当亡国奴！”在好友云海青的引荐下，邓铁梅在锦州见到了撤退至此地的辽宁省警务处长黄显声，当面表明了想要组织民众武装抗日的想法，得到赞同和支持。黄显声建议邓铁梅返回凤城，利用人地两熟的有利条件，组织民众抗日。

1931年10月，邓铁梅辗转到达凤城四区小汤沟顾家堡子，联络旧友、原部下等9人分赴凤城、岫岩等地村屯发动群众。由于邓铁梅在凤城一带原本就有很高的声望，加之民众深受日本侵略者压迫，抗日情绪高涨，短短几天内，邓铁梅就召集到人员180多人，拥有枪械300余支。10月下旬，邓铁梅在小汤沟顾家堡子顾润堂家大院内召开大会，宣布东北民众自卫军正式成立，邓铁梅亲任总司令。

纪律严明的“冷饭队”

东北民众自卫军成立之初，邓铁梅就确定了“武装抗日，保卫家乡”的宗旨，要求全体官兵严格执行“抗日救国，保民第一；不妥协，不投敌；不扰民，不调戏妇女”的约法三章和“智、勇、仁、信”四大纲领，并将战斗口号定位为“不爱钱，不怕死，军民一体；抗日救国，收复失地”。为坚持长期抗战，邓铁梅一方面加强军事训练，一方面还在军队中开展思想教育，要求自卫军官兵做到“四不”“三愿”，即“不打人、不骂人、不惊扰人、不欺压人”“愿吃剩饭、愿睡凉炕、愿给群众干活”。为保证这些制度真正得到落实，自卫军专门设立了军法处和政治处，负责群众的宣传动员和官兵纪律的监督管理。在邓铁梅的严格治军下，自卫军深得百姓拥戴，被亲切地称为“冷饭队”。在积极抗日主张的倡导下，队伍迅速扩大，至12月底，自卫军已达1500人之多，成为抗击日本侵略的一支劲旅。

抗击日寇威震辽东

东北民众自卫军创建后，将首战目标选在了安奉铁路沿线的重镇——凤城。1931年12月26日，邓铁梅亲自指挥自卫军在雪夜的掩护下兵分四路突袭凤城：第一路在凤城以南的张家堡子切断电话线，使城内日伪军与其以南的安东车站断绝联系；第二路在凤城火车站以北的四台子设置路障，阻击连山关方向增援敌军；第三路袭击火车站，消灭火车站守敌；第四路冲进县城攻打日本守备队和伪警察署。夜里10时左右，民众自卫军趁日军尚未察觉，迅速将其分割包围，并捣毁了凤城伪治安维持会、公安局，烧毁了日本人经营的平井大药房，砸开监狱，解救出百余名爱国人士。第二天拂晓，日伪增援部队到达，邓铁梅下令撤出战斗。此次凤城一战，自卫军大获全胜，共毙伤日伪军50余人，缴获枪支300余支和大批军用物资及弹药。此战不仅有力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也令邓铁梅及其领导的东北民众自卫军在辽东一带威名远播。据1931年12月27日《盛京时报》报道：“安奉线匪警频仍，凤凰城被袭击，通讯中断，形势严重……”1932年1月日本《协和》杂志记者到凤城调查后写道：“安奉线上的事情使我们胆战心寒……”

东北民众自卫军首战告捷，吸引了大批抗日武装前来接受改编。至1932年10月，连同收编的各地武装力量，东北民众自卫军人数已达1.5万人之多，进行大战花黄岗、袭击岫岩城、智取卡巴岭三义庙等大小战斗近百次，并在多地建立了游击据点。

东北民众自卫军在辽东地区的抗日斗争令日军深感恐惧。在几次诱降邓铁梅未成后，日本侵略者开始对自卫军施行“大讨伐”。1932年年底，日伪调集万余人，分别从本溪、凤城、安东等地进攻自卫军。由于敌我力量悬殊，自卫军虽粉碎了此次“讨伐”，但也伤亡惨重，损失5000余人。此后，日伪军又连续进行三次“大讨伐”，并采取“集团部落”方式切断自卫军与群众之间的联系。邓铁梅只得将自卫军化整为零，分散作战。

邓铁梅在狱中题写的扇面

不屈不降英勇就义

东北民众自卫军分散作战后，邓铁梅率小股部队继续坚持游击作战。1934年5月，邓铁梅因病被送到凤城县小蔡沟张家堡子亲属家中休养，被敌人暗中侦知。30日晚，叛徒沈廷辅骗开房门，敌人一拥而入，邓铁梅不幸被捕，被押解到沈阳陆军监狱。

监押期间，日伪当局为劝降邓铁梅，许以高官厚禄，被邓铁梅严词拒绝。当敌人问邓铁梅为什么要反满抗日时，他坚定地回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日本人制造借口，用武力占我东北，凡是中国人都有责任抗击侵略者！……我现在虽然失去人身自由，但是，头可斩，血可流，救国之志不能变！”日军又将邓铁梅夫人张玉姝押到狱中与邓铁梅会面，邓铁梅坚定地对夫人说：“现在正好实现我们结婚时的誓言，不成功也一定要成仁！”后来，一名日本军官看到邓铁梅正在练字，便讨好地请邓铁梅为他的折扇题字，邓铁梅接过纸扇，慨然挥毫写道：“五尺之躯何足惜，四省失地几时收。”

日本侵略者见劝降邓铁梅已毫无希望，“抛弃生死之念，求死更重于生”，便决定将其杀害。1934年9月28日夜，邓铁梅在沈阳陆军监狱被秘密杀害，时年43岁。为掩人耳目、欺骗民众，9月30日，日军在《大同日报》上刊登消息称：“该匪首，本月28日午前，于军法处内居住，患急性肺炎，当场毙命……”

邓铁梅牺牲后，东北民众自卫军继续在辽东地区进行抗日斗争，直至1945年抗战胜利。如今，在辽宁凤城还有一条以邓铁梅名字命名的“邓铁梅路”，时刻提醒着世人牢记抗战历史，勿忘民族英雄。

（作者单位：辽宁省档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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