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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魅力就在那儿,只需一点点注意力

2017-07-25沈童睿

北京青年周刊 2017年25期
关键词:孟小冬老生京剧

沈童睿

今年,《跨界歌王》的评委席上出现了一个气质独特的人。她是位女性,却不施粉黛,不踩高跟,穿一袭素朴的长衫,留一头利落的短头发,言行举止温文尔雅,人称“瑜老板”,是中国第一女老生。

1993年,王珮瑜救了梅葆玥的场,替她出演《文昭关》,梅葆玖对她大为激赏,赞道:“真像当年的孟小冬”。当年在杜月笙寿筵上,亲眼目睹孟小冬广陵绝唱的谭元寿也说:“王珮瑜活脱脱一个孟小冬。”

王珮瑜四岁时登台朗诵,八岁学柳琴,后学琵琶,九岁在苏州市评弹比赛上拿一等奖,十岁时拿了全国通俗歌曲比赛的金牌。曾有一家台湾唱片公司要包装她,送她去日本发展……此外,她的文化课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

王珮瑜二十来岁就成为上海京剧院副团长,她不满足于此,而是顶着压力尝试各种方式去推广京剧:举办“瑜音绕梁”清音会,创办演音会,为大众做讲座,出席《跨界歌王》、《天天向上》等电视節目,在弹幕网站上直播京剧技巧,在“喜马拉雅”开通讲座,在澎湃开设问答栏目……她想送给观众一句话:“尊重先于了解”,“如果你都没有了解,就谈不上讨厌和喜欢。你必须先要了解,才能决定是不是要去喜欢和消费,是不是要去学它。

《跨界歌王》以“跨界”为亮点。舞台上亮相的都是娱乐圈名人,其中又以影视剧演员、主持人为多。今年,节目的评委席上出现了一个气质独特的人。她是位女性,却不施粉黛,不踩高跟,第一期节目亮相时,她穿一袭素朴的长衫,留一头利落的短头发,言行举止温文尔雅。根据主持人的介绍,很多人才知道她叫王珮瑜,人称“瑜老板”。是京剧名角,中国第一女老生。

她举止潇洒爽快,任嘉伦出场时,她直言对其有天然的好感,自居为迷妹。身在梨园,但张国荣、邓丽君的通俗歌曲张口就来,一首《我》,把享誉乐坛多年的戴玉强“吓得一个踉跄”。她在节目中的表现,改变了许多人对京剧演员的神秘、低调的刻板印象,收获男女粉丝无数。借着她的个人魅力,原先对京剧一无所知的人,也开始认识到这门传统艺术的魅力。

孟小冬再世

借着《跨界歌王》和其它节目中清爽潇洒的装扮,从容幽默的谈吐,以及随手拈来的京剧知识,王珮瑜为京剧艺术俘获了一大批新受众。这其中包括不少看动漫、听流行歌曲,与电动游戏相伴成长的九零后和零零后。新粉丝最开始会有些先入为主的看法,以为自己的偶像是借了综艺节目、直播平台的东风,才像燎原野火一样播散她的声名。其实,王珮瑜真正扬名立万的时候,要早于这些节目,甚至早于小粉丝们的出生。

王珮瑜12岁学戏,初学老旦,后改老生。她所宗的流派由京剧大家余叔岩开创,这一派承前启后,继承、发展了“京剧大王”谭鑫培的艺术,行腔曲折自如,抑扬悦耳,有“云遮月”的美称,而就人物表现而言,长于表现名臣良将的儒雅风流。因电影《梅兰芳》为更多大众所知,人称“冬皇”的坤生孟小冬,正是余派传人中的佼佼者。

按中国人的老传统,乾天坤地,一阳一阴。这就有了“乾旦坤生”的说法,指戏台上阴阳、男女的对换。男扮女装,唱旦角,是为“乾旦”,梅兰芳先生就是其中一座高峰。女扮男装,唱生角,是为“坤生”。在民国,坤生中最享盛名的,是前边提到的孟小冬先生,她以女儿之身,扮演老年男子,也就是女老生。旧社会对女人唱戏颇有偏见,乾隆一朝之后,女伶几乎绝迹。到了民国这种局面略有扭转,但除了孟小冬横空出世,把老生角唱得连男人也要俯首认输之外,再没有戏坛公认的女老生延续她的辉煌。直到王珮瑜的出现。

王珮瑜师从范石人、王思及、朱秉谦等名师学老生戏,以余派唱腔为根基,兼采众家之长。她本就天资过人,又有高手点拨,加之勤学不倦,所以在外人看来,她的演艺之路仿佛畅通无阻,年纪轻轻就被认作是“小冬皇”。

1993年11月,著名演员程之先生在上海兰心大剧院张罗了一次京剧专场。这次专场声势颇大,邀请了梅兰芳先生的传人梅葆玥、梅葆玖姐弟公演,梅葆玥出演余派代表作《文昭关》。现场票一售而空,观众正翘首以盼,梅葆玥却忽然病倒,无法登台。救场如救火,好在王珮瑜不久前还在程之面前表演过这出戏,程先生赞赏不已,说这是他看到过最好的《文昭关》。程之和王思及两位先生一商量,决定由王珮瑜代替梅葆玥上场。这样,十五岁的戏校学生王珮瑜,和一众名家同台演出。《文昭关》是王珮瑜跟从思及老师学的第一出戏,一招一式都刻入骨髓,登台之后,她满心想着模仿老师的举止、腔调,结果博得了满堂彩声。梅葆玖对王珮瑜的表现大为激赏,赞道:“真像当年的孟小冬”。演出结束,梅葆玖将表演录音和王珮瑜的照片寄给在京的圈中好友,四处说“上海出了个余派小老生,叫王珮瑜。”

1994年,王珮瑜随中国少年京剧艺术团赴香港演出,这一回,王珮瑜演的是《搜孤救孤》。了解近代京剧史的人都会明白,演这出戏的压力,不只在于技巧的拿捏,更在于每一位把这出戏带上舞台的演员,都会感受到孟小冬的压迫感。

1947年,杜月笙六十大寿,各路京剧演员齐集上海,在杜月笙的寿筵堂会上演出。孟小冬也应邀之列,所选的剧目就是这出《搜孤救孤》。孟小冬的演出一连两场,场场爆满,有不少像马连良先生这样的名角前来观摩。那时的上海全城轰动,收音机里的演出实况传来传去。其时四大须生之一的谭富英先生,看完演出后称孟小冬把这出戏“唱绝了”,决定再也不唱这出戏。1949年,孟小冬离开内地,再没有上过舞台。那两场《搜孤救孤》就成了绝响。

王珮瑜唱这出戏还不到二十岁,唱罢一位先生携夫人前来约她吃饭。席间,这位先生说道:“你出场的时候,我们感觉是老师回来了。”“老师”说的就是孟小冬,而这位先生是蔡国蘅,孟小冬的弟子,曾跟随冬皇几十年,被孟小冬戏称为自己的“将军”。这样的人物说出这样的话,分量当然不轻。而当年在杜氏寿筵上,亲眼目睹孟小冬广陵绝唱的谭元寿也说道:“王珮瑜活脱脱一个孟小冬。”这些京戏大腕的点评,让“小冬皇”的名声越传越开。

孟小冬是王珮瑜十分敬仰的前辈,也是她一生摆不脱的名字。年轻时王珮瑜曾说:“我不想做孟小冬第二,想做王珮瑜第一。”后来她却改变了想法,做自己的某某第一并不难,而孟小冬是高山仰止的大高人,能被称为她的后继之人,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拿过通俗歌曲比赛金牌

王珮瑜学戏,并不是打一开始就筹划好的,她的天分找到合适的用武之地,是一个充满偶然的过程。

王珮瑜1978年出生在苏州,父亲从医,母亲从教。王妈妈吴芸之曾经做过幼儿园长,十分懂得怎样培养小孩子,用现今的话说,就是擅长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她年轻时也有副好嗓子,能歌善舞。不过,十年“文革”毁掉了她运用、增进自己文艺才能的黄金时期。或许出于父母常见的补偿心理,她分外用心地操持起女儿的幼教工作,天天给小珮瑜唱童谣、放磁带,培养她对声乐的感觉。年纪稍大一些,王珮瑜又被送去各类文艺训练班学习。信奉“减负”哲学的家长,大概会认为吴芸之揠苗助长。可是对非常之人不能用寻常手段,这些繁重的训练非但没有压垮小珮瑜,反而使蕴蓄在她身体里的潜力很快就迸发了出来。

王珮瑜四岁时就登台在幼儿园联欢会上表演朗诵,大人听了她讲的故事,也为之动容;八岁时学柳琴,后来改练琵琶,很快就掌握了不少名曲;九岁的时候,她在苏州市的评弹比赛中拿了一等奖,而她的技巧是课余时间对着磁带自学而来的,只花了两个月;十岁的时候,王珮瑜学唱通俗歌曲,拿到了全国通俗歌曲比赛的金牌。王珮瑜唱功实在了得,据她后来的回忆,曾有一家台湾唱片公司要包装她,送她去日本发展……此外,王珮瑜的文化课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

谁都看得出王珮瑜的天分高于常人,无法确定的问题,只在于这些天赋要用来干什么。当时,父母、老师心中或许有不少盘算,但应该没有多少人料到,这个清丽可爱的小女孩,将来会挂上髯口,扮演须眉男子,而且演成了中国第一的女老生。

王珮瑜常说自己的成功难以复制,这不是出于骄狂,而是因为变幻的机运常常超出人的算计,她知道自己能在菊坛扬名,当然要归功于天分与刻苦,但也少不了命运的眷顾。因为与京戏、与老生行当的结缘过程满是巧合。

舅舅吴祖荫是京剧琴票,能拉会唱。他知道外甥女多才多艺,而且一点就透,就带她学唱《钓金龟》。这出戏说的是守寡多年的老妇康氏将两个儿子养大,长子张宣赶考得中,其妻却将寄回的家书藏匿,丢下老母不管的故事。王珮瑜这时候唱的还是老旦,学了两个月后,参加苏州的京剧票友大赛,拔得头筹,再后来又在江苏省的比赛中拿到名次。

这之后,王珮瑜常被电视台、电台邀去录音。上海的余派京剧研究家范石人先生在这时候找到了她:“我是研究余派的,你如果一直唱老旦,就算唱成李多奎,也不能挂头牌,想不想改唱老生?”王珮瑜答应了,从此入了老生行。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王珮瑜当时虽有京剧功底,但对梨园门派传承一知半解,以至于觉得“余派”之“余”指的是于魁智,“挂头牌”挂的是什么,她也不尽了然。但她觉得扮成男性这件事本身就很好玩。就这么阴差阳错,王珮瑜这匹奋蹄疾奔的骏马,无意中踏上了正确的道路。

你喜欢京剧,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王珮瑜少年成名,二十来岁就做到上海京剧院副团长,唱到国内第一女老生的地步,无论以什么标准,都可谓功成名就了。但是她不满足于此,而是顶着压力,创新京剧演艺的形式和推广方法。

王珮瑜比谁都清楚,京剧的魅力是永恒的,但时代变了。孟小冬以两场《搜孤救孤》引得上海全城趋之若狂的场面,换在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重现。不是演员的功力一定就今不如昔,只是京剧已不是最强势的大众艺术形式,电影、电视、流行乐……现在有太多选择摆在人面前。王珮瑜这样数量级的角色,在京剧圈子中人尽皆知,而圈外大众不少人却以为她是新近走红,这本身就能说明问题——懂戏、听戏的人越来越少了。

大概在1993年,刚入上海戏校不久,王珮瑜和同学们常有演出。那个时候她就发现,台下赶来听戏的多数都是老人。这批老人“离开”后,将来我们的观众在哪里?对王珮瑜来说就成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王珮瑜知道,不管是为了自己安身立命,还是京剧事业的未来,她都需要将京剧介绍给更多人,尤其年轻人。只有戏迷一代代延续,京剧才能有稳定的市场。

为了推广京剧,王珮瑜最早的尝试是去学校演讲。2000年,她受邀去上海向明中学做一次京剧普及讲座。開讲之前,她花了五六天时间,日夜颠倒、寝食难安地准备讲义,又反反复复对镜排练。做好了准备,王珮瑜发现自己无法准备的地方出了麻烦,那就是听众。在这些中学生看来,京剧实在过于陌生,有些学生刚到现场,就埋头睡觉,还有些学生是被学校强迫赶来充数的。

碰上这样不买账的听众,王珮瑜最开始有些紧张。但她台上经验太丰富了,从四岁在学校联欢会上表演,到后来和京剧名角同台献艺,大场面她见了太多。将自己准备的内容有条不紊地讲出来之后,王珮瑜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口齿伶俐,思维敏捷,把学生们逗得一阵阵大笑。看火候到了,王珮瑜打算让这帮新新人类亲眼见识一下,京剧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在现场教学生京剧里如何跑圆场,如何上马,又如何开门,如何擦眼泪……渐渐的,学生开始接受王珮瑜了。学校看反馈不错,还希望王珮瑜能多讲几次。

这次经历让王珮瑜深受鼓舞。这群十七八岁的青少年,可是正处在叛逆的时候,厌恶说教、灌输,乐于质疑一切。而陪他们长大的,是快节奏、随手可得的流行曲和电视剧。可他们一旦有机会直观到京剧的博大和美妙,仍旧会被其征服。这也就是王珮瑜常说的:“世上只有两种人,喜欢京剧的人,还有不知道自己喜欢京剧的人。”京剧的魅力就在那里,问题只在于如何给它一点点注意力。

王珮瑜做什么都有点子。大方向定了之后,手段对她而言向来都不是问题。2006年,她开通了新浪博客,在这上面记录自己的排练和演出行程,及所见所感。她还有自己的论坛“余音绕梁”,常在上面跟网友互动。等到综艺越办越火,直播、视频网站控制了越来越多年轻人的业余时间,王珮瑜马上就把它们变成为京剧开路的新工具:出席《跨界歌王》、《天天向上》等电视节目,在弹幕网站上直播京剧技巧,在“喜马拉雅”开通讲座,在“澎湃”开设问答栏目……王珮瑜说,她对京剧有信心,所以不论何种平台,只要与传播京剧的宗旨不相冲突,她都愿意尝试。

除了这些借力施展的动作,王珮瑜还有自己的“主场节目”。她创办了“瑜音绕梁”清音会。清代咸丰年间,因为国丧,戏班不得吹吹打打地上台演出。可不少名角和戏迷戏瘾难耐,便发展了“清音桌儿”这种表演形式。表演者不着戏服,不用伴奏,全靠清唱。清音会就如这一表演形式的一种延续,既像演唱会,又像沙龙。王珮瑜也身着便装,一边演唱,一边讲解京剧常识和掌故,一点点磨平观众对京剧的理解障碍。

清音会的形式,还可说有“清音桌”的影响,而她创造的“演音会”几乎无法归类。王珮瑜解释道,京剧中演奏和演唱本来浑然一体,而演音会则是要把京剧文武场中的各种乐器剥离出来,单独呈现它们所演奏的内容。2016年的一场演音会上,王珮瑜登台给观众逐一介绍演奏家手中的乐器,每段介绍结束,乐手就即时以此乐器演奏一曲。

清音会讲戏、唱戏,而演音会则重在让听众熟悉京剧中的演奏文化。对消化不良的孩子,人们会建议他少量多餐。王珮瑜正是先将京剧文化零敲碎打,一块块地喂给观众,让他们先对京戏的某一部分了解,产生兴趣,进而消除接触京剧的障碍。

在这多番努力下,王珮瑜微博粉丝已经超过十九万,是名副其实的网络红人了。而每次发布演出信息,就有网友留言“什么时候来武汉?”“西安人民欢迎你啊!”,伸长了脖子盼她过来。用王珮瑜的话说,尽管不少网友是冲她本人来的,但这些个粉丝之中,哪怕只有一小部分转化为真正的戏迷,就是成功。

不过,王珮瑜的努力并不总是能赢得掌声。有些老派戏迷无法接受戏曲演员上综艺,担心视频弹幕和livefeedshow(用以在大屏幕上播放演员表演细节)等新花样会败坏京剧艺术。2012年王珮瑜曾与音乐人梁剑峰合作,在清音会上以吉他为京戏唱段伴奏,就遭到不少讥评。但王珮瑜认为,对传播京剧来讲,没有人知道哪种形式更有效,但机会来到眼前,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Q=《北京青年》周刊A=王珮瑜

Q:你现在生活状态如何?

A:多数时间在工作,每天在十五小时以上。要学戏、备戏、练功、吊嗓,还要处理自己团队的一些事务。此外,在喜马拉雅开讲座,出席综艺节目,都会花很多时间。

Q:作为一个京剧演员,做流行歌曲赛事的评委,有什么样的压力和收获?

A:压力谈不上,收获蛮多。京剧歌唱也是歌唱,只是唱法不同。既然都是歌唱,肯定是有共同的东西可以拿来分享的。这对一个京剧演员来说,也是打破自己专业边界的一个机会。最重要的是,跨界歌王重在跨界,所有舞台上这些人都是各自专业的佼佼者,有的是特别会唱,有的是热爱歌唱,带着不同的理由来到这个舞台,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在本专业以外突破自己,做跨界的学习和提升。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不管是评论员还是选手,都是有各自的收获。有人通过这个节目认识我,进而认识京剧,我借着节目也会讲京剧吐字和发生,气息的运用,包括在一些戏曲的演绎中可以融合戏曲的表演或者发声。也就是说,在这个节目当中不见得非要安利自己的专业。但是在点评或者交流的过程中,可以分享在京剧上的心得体会,切磋交流。

Q:在推广京剧的过程中,你最得意的点子有哪些?

A:比如把京剧的韵白运用在古诗词的朗读里面,原来很多人可能没往这边想。我觉得中国的唐诗、宋词跟戏曲的演绎还真是可以做一个结合。

Q:你在选择推广手段的时候,会有什么评估?

A:首先还是看节目定位,我要看它和我个人的诉求是否有交集,如果完全没有,只是为了娱乐而娱乐,或者只是上综艺节目露个脸,混个脸熟,那对我就没什么太大必要。比如《跨界歌王》这样的节目,就有它的特殊性,它的主题就是跨界,在这个平台上面,我可以为戏曲和京剧发一些声音。

Q:革新与推广的工作中,最令你受鼓舞和打击的是什么?

A:最让我受鼓舞的,就是能让很多非京剧观众进戏院,看京剧。打击倒没有,因为我其实不会太在意大家的负面评价。你不可能取悦所有人。

Q:很多手段可以运用到京戏中呈现出来,你怎样选择?

A:我们会用到多媒体、视频。这与我们本体表演是不矛盾的。也就是說,我的创作一定有一个标准,就是把声光电这些包装拿掉之后,这出戏还能不能成立。我们京剧界很多开宗立派的前辈,也是在前人基础上进行一些创作,才有了自己的流派。用梅兰芳先生的话来说,就是“移步不换形”。“形”说的是传统,“移步”,其实就是传播,放在不同的容器里。

Q:“演音会”是你独创的,怎么会想到这种艺术形式?

A:我想做一个中国民族乐器和戏曲表演的平等对话。京剧本身是很强势的,所有人、所有乐队都是为角儿服务的。演音会在这方面做了一些突破,打破了原来的一些规矩。演员和演奏者在一个平等的平台上对话。演音会的设想也是基于我对京剧、昆曲的尊重和热爱,京昆演音会嘛,昆曲是京剧的来源之一,昆曲有很多曲牌,有很多好的音乐形式。

Q:以前贩夫走卒都能唱两句京戏,现在它的流行度大不如前,这是什么原因?

A: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在这里无法展开探讨。但我想,应该送给很多观众一句话:“尊重先于了解”。如果你都没有了解,就谈不上讨厌和喜欢。你必须先要了解,才能决定是不是要去喜欢和消费,是不是要去学它。我总说我们京剧艺术是中国人自己的,是最符合中国文化内核的。你喜欢国外的音乐形式没关系,但只有中国自己的戏曲才符合中国人文化追求里内核的东西,所以大家喜欢别的节目时,不要忘了也关注一下身边的京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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