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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的天空徜徉

2017-07-20袁林

金秋 2017年8期
关键词:西藏历史

◎文/袁林

在历史的天空徜徉

◎文/袁林

喜欢读历史书,多年来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特别是近现代史,从鸦片战争、英法联军、戊戌变法、义和团、八国联军、晚清新政,到辛亥革命、国共内战、抗日战争等等,林林总总,都是经常簇拥在我枕边的书籍。

读书有很多好处,特别是读历史书,唐太宗当年有名言,魏征死了,李世民眼泪汪汪地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征没,朕亡一镜矣!”

大家看到了,英明伟大如李世民,都知道要想办好一些事情,必须“以史为镜”,如此才可以“知兴替”。有人会说,平民百姓,成天操心柴米油盐,兴替不兴替,不关我事。这话其实不正确,君不见当今漫天飞舞的微信群,有没有一个群里是压根儿不说兴替之事的?反腐廉政、环境污染、脱贫致富,哪一个不关乎兴替之事?那么既然大家都关心,为了活个明白,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读一些史书,从而对历史多一些认知,也减少被一些不负责任的传言甚至谣言忽悠的可能?

读历史书可不是读文艺作品,不是读明星传记,那些大部头的历史著作,是需要下功夫去“啃”的。打个比方,读文艺作品明星传记,就像在城市里逛公园,信步而行,满目风景;而阅读史书,则如同登山,只有在气喘吁吁百转千折之后,才能够享受到成功的喜悦。

先说一本有关西藏的史书《喇嘛王国的覆灭》。作者为美国历史学家梅·戈尔斯坦,翻译成汉字之后有61万字。这本书说的是西藏近代史,从清末一直写到1949年西藏和平解放。

西藏热在内地已经火了二三十年,我们看多了旅游者探险家有关西藏的文字,无非是自然地理和民俗的记录,“那一片圣洁的土地”,几乎是内地人对于西藏的标准评价。但是这本书里完全没有这些文字,读者看到的是旧西藏的政治制度、宗教传承、官场的尔虞我诈、固步自封,以及它和中央政府和世界的关系。如今的我们不能想象,在民国时期,金沙江是所谓西藏跟中国的边界,任何内地人,如果没有噶厦政府颁发的“护照”,是不可以越过金沙江的,否则就是“偷渡”,要押解“出境”。从辛亥革命之后一直到1949年,内忧外患的民国政府只能象征性地在拉萨驻有代表,仅仅是代表而已,不能参与西藏任何内部事务。当年中央政府驻藏代表为了便于联络,打算在拉萨安装一部电台,由于受到噶厦政府的阻挠,这样一件区区小事也差点不能如愿。

我们如今前往西藏旅游,除过高原反应,跟到内地任何一个地方没有区别,但是仅仅在半个多世纪以前,西藏没有公路、铁路和机场,没有电,没有医生,没有任何工业和服务业,当年从拉萨到北京,至少要走几个月。1949年解放军进藏之前,中央政府派员跟噶厦政府谈判,先要乘飞机到印度新德里,然后再骑马步行,翻越喜马拉雅山到达拉萨。处理本国的内部事务却要绕经外国,这种事在世界史上也是少见。

中国史家有一个优秀传统,那就是写历史不为尊者讳,秉笔直书,其实老外写历史也不例外。在戈尔斯坦笔下,旧西藏的那些高级僧侣、转世活佛,其实也都是人,人性中所包含的一切内容,僧侣活佛也不例外。于是我们在书中看到了高级僧侣跟活佛的另一面,贪污、淫乱以及对哪怕一丁点儿小小改革的抗拒。旧西藏没有现代医疗,一般民众有了病,要么祈求神灵,要么听天由命,而高层僧侣官僚却另有门道。当年英国在拉萨驻有代表,有专职医生。戈尔斯坦在书中提到,高层人士有了病,往往会求助于英国医生。他们也知道人病的要死的时候,西医比神灵管用,可是在政治层面又顽固地抗拒一切革新。

关于《喇嘛王国的覆灭》还是就此打住,因为我说了,枕边簇拥着一堆历史书呢,我们说说另外的事情吧。

读书人都知道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有一本书很流行,那就是《第三帝国的兴亡》,三大本,是美国记者欧内斯特写的,当时在国内属于内部读物,我从单位图书馆借来,一气读完,极为震撼。

2015年秋天,又有一部跟《第三帝国的兴亡》相媲美的著作在国内出版,它就是四卷本的《日本帝国衰亡史》,作者还是美国人,叫约翰·托兰。这个约翰·托兰名气很大,著述颇丰,他的另一本让中国读者感兴趣的书叫做《漫长的战斗: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这本书国内也有出版,且早于《日本帝国衰亡史》,限于篇幅,这里就不说它了。

在我上学的时候,有一句官方定性二战的话语,大意是说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挑起的战争,广大亚太人民是受害者,日本人民也是受害者。这句话从政治上讲也不错,而且日本人民确实也是受害者,挨了两颗原子弹,十几万平民百姓瞬间死于非命。可是你读了托兰的著作(当然秉持此观点的并非托兰一家)就会发现,战争并不是日本军国主义政府拍脑袋做出的决定,日本发动战争的根本原因,在于当年绝大多数日本民众狂热的战争情绪,也就是说,东京大本营扩大对华战争,偷袭珍珠港,占领东南亚,只是顺应了广大日本民众的民意。否则就无从解释,为什么在二战爆发之前,日本国内频繁发生“下克上”的军事政变,那些抱有和平理念的内阁成员,不断地被杀,被驱赶。民众情绪一天比一天狂热,哪家报纸敢于说出几句不要战争的话,第二天就会遭到愤怒的爱国群众的打砸。形势发展到最后,只能选择东条英机做内阁首相,也只剩下一条路,向美国宣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托兰在书中有一句很有哲理的话,令我印象深刻,大意是说一个国家想发动战争其实不难,就像日本偷袭珍珠港,准备好了一齐杀将过去就是。可是怎样结束战争那就很难了,因为这事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你想结束战争,人家挨打的一方要是不同意呢?

有意思的是,偷袭珍珠港之后日军大举南下,数周之内即占领了南洋诸国,印度尼西亚,马来亚(那时还不叫马来西亚)、菲律宾、越南、缅甸等等。东条内阁得意洋洋,居然制定了军队复员计划,皇军官兵闻讯一片欢腾,胜利喽,可以回家种地喽!事后看去,当年的东条内阁怎么如此愚不可及,他们也不想想,你欺负了人家,占了人家的土地,杀了人家的男女老幼,然后说咱们不打了,坐下来谈判吧,你们怎么不问问中国人美国人东南亚人同意不同意呢?

托兰为此也很不理解,他说,日军大本营结束战争的理由何以如此一厢情愿不切实际?

这就是一本有分量的史书带给我们的启迪,或者说是对于历史和现实的理智认知。

好看的历史书还有很多,随便举个例子。军旅作家张正隆,20年前因《雪白血红》而名声大噪。2016年他又出了新书《枪杆子1949》,说的是四野从东北一路杀到海南岛的过程。作者避开了“大历史”,没有写国共双方的战略决策和大战的部署、调兵遣将,书中大部分篇幅,写的是四野指战员的个人感受,行军、打仗、吃饭、伤病等等,当然少不了四野司令员林彪的运筹帷幄,比如说林彪不吃炒黄豆就无法思考问题,很多重大战役的部署,都是林总一边在屋里转圈圈,一边吃着炒黄豆决定下来的。由于全部是现场采访实录,所以读起来更是身临其境。

最后还要说说《耶路撒冷三千年》,也是鸿篇巨制,57万字,当然说的是老外的事情。历尽沧桑的圣城耶路撒冷,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人、阿拉伯人、土耳其人、埃及人、英国人、俄国人、德国人,你来我往,爱恨情仇,岂止是一言难尽!这本书内涵极为丰富,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已经丰富到难以消化。书中披露的史实,让人眼界大开。比如以色列的建国过程,过去的教科书告诉人们那是英美合谋的产物。但是书中披露的事实却截然相反。二战结束后,英国坚决反对犹太复国,英国人用军队阻止乘船从纳粹集中营过来的犹太难民在巴勒斯坦登陆,甚至将他们遣返原籍。1949年联合国投票表决巴勒斯坦分治议案时,美苏投了赞成票,英国弃权。以色列宣布立国之后,第一个表态承认的是苏联,美国只能排在第二。诸多史实,令人在艰难的阅读之后感受到收获的喜悦。

因此读书的真正乐趣在于收获,而不仅仅在于阅读中的快意。好看的书不一定有分量,有分量的书不一定好看。而真正的读书人,是乐意扛起一本本沉甸甸的书籍负重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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