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仁山

作为首届鲁院高研班的同学，夏坚德大姐这部不足四万字的中篇小说《雪葡萄》给我们带来了惊喜。这是一篇有味道，有深度的小说。这正应了我们作家班班长李西岳的一句话，夏坚德她可能迎来了她文学创作丰硕果实的秋天。

女青年艾策策在科技音像资料所的故事，特别是她与退休老所长顾章霖的关系耐人寻味。我感觉她就是悬崖边一棵倔强的树，艾策策一直对生活、爱情保持着超人的熱情，这与她内心某种隐秘部分有关。当美好理想生活无法抵达的时候，人性是怎样的压抑和扭曲。现代社会的黑洞和不可理喻的运行逻辑几乎把艾策策的精神吞食了。

小说家是一定环境和一定人群的表达者，夏坚德在这篇小说里选择了知识分子的灵与肉的搏斗。艾策策与顾章霖以及他的老婆尤茶在一个床上的时候，那是怎样的人性裂变？在轻灵、从容、而充满诱惑的叙述里，作者夏坚德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令人沉思的话题——当男人老了，头发白了，是否还有勇气面对爱的潮水的浪头？是否还有迎上去从头再来的勇气？

顾章霖迎接了这样的一个挑战。挑战是双方的，其实，艾策策也迎接了女人面对男人的挑战。后来艾策策辞职，还当了专栏作家。后来，艾策策居然还物色到了马上可以结婚的男人韩路，以至到中学同学向涛语的出现……女主人公艾策策多口味的复杂感情世界被完整地揭示出来了。同学向涛语这条线索非常珍贵，这给了艾策策性格发育的空间和场景。小说也呈现出了人情之美，日常生活之美。

夏坚德她对生活的描绘，人物的塑造，更多地呈现世俗，同时也直抵人心的丰富纬度。艾策策等艺术形象的塑造，体现了这种纬度，抵达心灵的深度和广度。这篇小说人物的精神是真实的，其实也是历史真实的一部分。

小说在这样简单而多变的情节里，包含了十分丰富的信息量，从两性、爱情、单位、社会等方面来解读人生世相，剖析人欲所遭受的压抑，所有关于欲望的出口都是变态扭曲的。这是深刻的，生活对人多向度精神造成的伤害令人深思和警醒。一枝一叶总关情，小说写了人性裂变，也写了人间畸形的情感，当然也有人间真情，红裙子，民间舞会，折射出岁月的美好和感伤。她文字中的意象吸引着我们，真挚的情怀感染着我们，既有人生底色，又有幽远哲思，有生活印痕的记录，又有着浓厚的抒情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