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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回一套犁

2017-07-19于善竹口述刘甲凡整理

特别健康 2017年6期
关键词:底价大车邻居们

◎于善竹 口述 刘甲凡 整理

“叫”回一套犁

◎于善竹 口述 刘甲凡 整理

在牟平方言里,拍卖俗称叫行。35年前,我所在的上庄村第19小队,举行过一次叫行,我参加了,“叫”回家一套犁。

那是1982年冬天,轰轰烈烈搞了25年的人民公社解体。土地按人头分到各家各户,名曰责任田。生产队所有的农机具,从簸箕、筛子、扫帚、木锨、连枷,到喷雾器、两脚耧等,标价几毛钱、几块钱,一股脑卖给社员。到最后,我们第19小队只剩下两套大车(每套两匹马)和两套犁(每套两头牛),这算是最值钱的大件。村党支部要求队委会用叫行的形式来处理,以免因价格不公引起纠纷。

那时候,我是第19小队的队委会成员兼保管员。在确定起底价时,队委会专门开会商议。两套大车按照原来的马匹组合和鞍具配备,原封不动,每套起底价500元。两套犁的四头老牛,孬好搭配着分为两组。包括牛槽、铡刀、犁、耙、耢、绠绳、撇绳等一并在内,好点儿的那一套,起底价是220元,孬点的那一套定为200元。全部由本队社员公平竞争,谁出的价格高就卖给谁。附加条件是三年内不得转手倒卖。

叫行开始,首先开拍两套大车。由于赶大车和喂养骡马要有一定的经验,基本没有竞争,很快就被原来的车把式买妥,每套只是加价10元钱。接下来开始拍两套犁,吵吵嚷嚷闹腾好一阵子,标价220元那套犁也有了买主,只比起底价加了4元钱。眼瞅着天快晌午,剩下的那一套犁愣是没人要。队长物色了几个对象,要队委会成员分头做工作,可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还是“老丑婆参加相亲会——没人搭理”。

队长急眼了,说看来是起底价定高了,往下调吧。我插了一句嘴,说:“不行咱就按照180块钱吧?”我刚说完,队长把桌子一拍:“好,180块钱,卖给你了!”我急忙解释只是提个建议,可任我怎么分辩,队长就是一句话:“这是从你嘴里喊出来的价,大伙都听见了。你身为队委会成员,更不准耍赖!”

其他人也“嗷”一声跟着队长瞎起哄、撮火肝。我一想,也就是吃点苦受点累的事,除了自己耕种方便,还可以给邻居们耕地挣点儿钱,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

老牛牵回家,全套的犁也搬回来了。又赶着紧把草棚子腾出来,把牛槽安置好,就和老伴开始添草喂料、精心伺候。过了三五天,和老牛慢慢有了感情,我的心也就静了下来。每天牵着老牛到村外转一转,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

我本来就是个好庄稼把式,给邻居们耕地更是格外用心,不但耕得深、犁距细,还尽量不撂下地头地脑,赢得一片赞誉。口口相传,找我耕地的都要挨着号来。耕一亩地3块钱,每天最多能耕3亩地,收入也挺可观。到单干第二年,不少人家里开始种果树。在果树的幼苗期,行与行之间还要种庄稼。为避免伤到树苗,耕地时不能用拖拉机。这样一来,我这套犁就更忙活了,一年到头,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我心里偷着乐,多亏队长当初强塞给我这套犁!

又过了四五年,农民的日子开始富起来。眼瞅着邻居们接二连三都买了手扶拖拉机,我的活路也就慢慢地淡下来。1988年秋后,我把这一套犁卖了,卖价560块钱。两头老牛被买主牵走那天,老伴手摸着老牛的脊梁,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也难受得好几顿没吃下饭,抽空就要蹲在牛棚里抽袋烟,心里空落落的。

摘自《烟台晚报》图/连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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