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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天堂电影院》里的“人—空间”关系建构

2017-07-12周诗梦苏州大学文学院215000

大众文艺 2017年8期
关键词:天堂广场建构

周诗梦 (苏州大学文学院 215000)

电影《天堂电影院》里的“人—空间”关系建构

周诗梦 (苏州大学文学院 215000)

本文试以托纳多雷“西西里三部曲”之一的《天堂电影院》为分析对象,以海和广场为切入点,探索其中的“人—空间”关系的建构。

《天堂电影院》;人-空间;关系建构

导演托纳多雷因他的“西西里三部曲”而闻名,西西里岛成为他电影拍摄的主要背景,他的这种西西里情结在电影里集中表现为建构一种独特的空间想象。自莱布尼兹提出“关系性”的空间以来,随着空间意义的发展,空间的关系性已超越基本的处所概念,具有抽象的、隐喻的、象征的、心理的、社会等的内涵。在《天堂电影院》里,海与广场的拍摄看似只是作为空间背景出现,其实更多的是在进行一种“人—空间”关系的建构,而非单纯的风景、环境和场景。

就像我们谈到希腊就会想到爱琴海一样,西西里作为地中海众多岛屿里的一个,它与海是密不可分的。在《天堂电影院》里,一部讲述主人公在西西里岛成长的电影里,海的出现是必不可少的,它贯穿于整个情感线里的,并伴随着主人公多多人生的每一次抉择或转折。

影片开头,镜头就通过对海的拍摄将过去的片段纳入影片予以叙述,这是一种个人化的倒叙。母亲打电话告诉多多艾佛特的逝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海,镜头慢慢拉近,若隐若现的白色窗帘与后面若即若离的风铃声形成对应,思绪翩然而至,伴随舒缓悠扬的背景音乐,回忆渐渐带出。画面中的海是蔚蓝、无言的,同样也是一流永逝、不可溯回的,“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它承载着过往,又向未来缓缓流去,海给我们的意味是丰蕴的。

电影里有个小细节,就是当多多随神父一起去送葬时,海作为背景再次出现,让人不禁将其与离别这一意象勾连起来,海作为被视觉图像化的对象,也被视觉抽象化了。此后每次出现,不管是在多多在海边煎熬等待恋人回信,还是艾佛特在海边鼓励多多出去闯荡的时候,海都在隐约传达一种在未知时空领域里面的一种必然的分离。就算是成年多多坐飞机回来,与艾琳娜的再遇,海再一次出现,表面上意味着相聚,但实则也十分短暂,离别紧随其后。多多打电话欲见艾琳娜未果,独自到海边散步,月色温柔,波光粼粼的海面牵动着万千思绪,缓缓流向远方,猜到多多会去海边的艾琳娜驱车前往,果不其然相见。车内,曾经的恋人激情地回忆往昔;车外,海水却载着青春与缺憾一去不返。

海的出现往往不是单一的,船锚元素的加入给空间开阔了新的维度。锚作为一种金属物,本身就具有冰冷坚硬的质感,“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未销之铁更是有一种粗粝、沧桑的风味,给人以视觉上的干渴、苍凉,为后面看似冗长、漫无目的的闲谈设计一种别样的场景铺垫。海滩上散落的锚颇具有后现代主义的艺术感,导演正是通过这种“有意味的形式”来强化其作为符号的主体性与精神性内涵。锚看似隐含于情节的发展之中,只存在于画面里,实则对情节的发展起着引领和预知的作用。锚作为表达深层的、具有代表意义的符号,被高度抽象为一个个指向各种方向的箭头,兼具构成符号的物质层面的能指和构成符号的精神层面的所指,它们代表着多多此刻对未来的多种选择。在不存在任何话语的表达下,让观看者体会到人物内心的纠结与思索,深化电影的内涵。而锚本身就具有开拓、牵挂、稳定等多种表意特征,在这里进而可以抽象为远航还是扎根两种人生选择,对应了后面多多坐在台阶上的思索:一边是艾佛特对自己的无限期盼,一边是对爱情的困惑和承诺。

与海的流动、起伏不定相对的是小镇上的生活,而这种生活以广场为集中空间。正如如列斐伏尔所言,社会空间是社会的产物。自古希腊时代,广场就成了公民组织公共生活重要的活动场所。对于多多以及其他小镇居民包括导演托纳多雷来说,广场则是他们生活记忆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电影开始不久,导演就给了小镇一个大全景的俯拍镜头——无处不在的海风,大量自然光的摄入,散落的瓶子,清冽的水,淡黄色的墙壁,简洁明朗的建筑线条,流畅分割着人们的生活,这是属于西西里岛的生活节奏。著名挪威城市建筑学家诺伯•舒兹曾提出“场所精神”的概念,“场所是一份对空间的最终情绪上的占有”,“场所精神”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地区的独特的气氛,或一个“精神的地方”,而非作为与主体的人相互外在甚至对立的客体存在。风的声音,光的强弱,甚至一堵墙的质感、颜色都是构成“场所精神”的整体性特质的综合元素。这种以写实主义手法拍摄的场景——洗头的妇女,叫卖的商贩,接水的人们——营造了浓郁的生活气息,也是 “场所精神”组成部分。

广场作为人们的生存空间与活动空间综合体,不仅承载地域、时代、历史、民族等各方面人文领域的重负,也包含人物思想、情感、心灵等方面的重要内容,记录着当地居民全部的生命信息,导演不吝笔墨地对广场进行拍摄、记录,目的就是建构一种独特的地理想象和人文情怀。从古希腊文明开始,这里先后历经罗马文明、拜占庭文明、阿拉伯文明、诺曼文明、文艺复兴和巴洛克文明,这些多彩的文明无声地镌刻在广场的建筑物上,却又被岁月温情脉脉地冲刷,烙上更多属于当地居民独特的记忆。

电影院毋庸置疑是广场最具魅力的娱乐场所,理所当然成为广场的中心,一呼而百应。电影院的内部拍摄也是经过导演用心设计经营的。电影里有个细节,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电影屏幕时,小多多却注意到放映室里的后墙那个狮子头模样的放映机口,他凝神地看着,以至于出现幻觉,看到狮子的血盆大口竟然动了,这一点很符合小孩子的心理,对于多多而言,电影是神秘、有趣、引人探索的。到后来,电影院荒芜了,当成年多多再次看到那个狮子头像时,它早已被掩埋、遗忘,而多多的情感积蓄此刻也达到了高潮——电影对于如今人们而言已不再那么新鲜、重要,它从曾经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被人拿下,取而代之的是电视艺术。此时镜头随着多多一起看向窗外,同样一个大全景的俯拍镜头,可看到的却是熙熙攘攘的现代汽车和新兴商场,昔日的广场格局早已改变。强烈而猝不及防的反差给人恍如隔世的错觉,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有一次托纳多雷接受采访,有人问他,如果只用三个形容词来形容西西里岛的话,该如何描述,他回答说:“不可避免的、强壮的、难以忘记的”。上文提到的海边、广场,包括锚和狮子头像等细节并非是虚造,确实存在于他的真实经历中,而当时的拍摄地点也恰在离他故乡村镇不远的地方,但他没有以纪录片的形式将其作为背景、物件如实搬到屏幕上,而是在“人—空间”关系建构中探寻一种情感表达的共存方式,如此鲜活、动人,这或许也是导演在电影里想表达的对故乡、友人和电影时代致敬的最好方式之一吧。

[1]克里斯托弗•乌尔夫,殷文译,冯亚琳等编著:《感知、身体与都市空间》[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9.

[2]昂利•列斐伏尔著,王志弘译:《空间:社会产物与使用价值》[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

[3]诺伯•舒兹著,施植明译:《场所精神——迈向建筑现象学》[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1995.

周诗梦(1995.12- ),女,汉,江苏泰州,苏州大学,学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文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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