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machlie

四季的追逐

文丨machlie

我们一定都背过这样一些诗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或者“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又或者“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以及“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等等。也肯定在课本上学过：“春姑娘来了，万物都生机勃勃。”与此同时，伴随着时令水果、蔬菜，这些关于季节的典型印象就牢牢地刻在了我们的脑海里。

那么如果有一天，你被告知下一个季节再也不会来临了呢？

法国影片《第五个季节》讲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在比利时的一个小村庄里，村民们日复一日地按照自己的习惯生活：只要庄稼有收成，牲畜不生病，一切正常就可以了。在冬天即将结束时，村民们都对春天的降临满怀期待。但是在惯例驱赶冬天的祭祀活动中，他们却怎么也点不燃代表冬天的枯树枝，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整个村庄。紧接着，仿佛是为了确认这种恐慌，大自然停止了它前进的步伐：公鸡不再打鸣，所有蜜蜂都消失了，奶牛也停止了产奶，种子不再发芽，整个村庄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随着万物一同陷入衰竭的还有村庄里的居民。由于物资匮乏，人和人之间不再互相信任和理解。当生存成为活着的唯一目标时，正在萌芽的爱情、生日时候的祝福，以及人类社会的道德观念都成了奢侈品。在影片开头还充满爱意的一对情侣，随着四季的消亡，他俩的爱情也逐渐凋零。妹妹在面包上插了一支蜡烛给姐姐庆祝生日，结果被抑郁烦躁的母亲痛斥“太奢侈了！”

电影的最后，绝望的人们戴上具有象征意义的白鸟面具，集体洗劫了外乡人的卡车，抢走了所有食物。影片名《第五个季节》，与其说是讲一种在和乐融融正常交替四季范围之外的自然灾难下的生活景象，倒不如说是描述了失去生活轨道和重心的人类社会的缩影。

这部电影的另一个亮点就是它的配乐。在了无生机、灰色调，甚至没什么对白的电影画面中，像是为了扩大这种反差，会突然响起旋律动人让人兴致昂扬的音乐，古怪而又亲切。在一幕祈求春天来临的场景中，人们手拉着手，跳着整齐的舞步，愉快地唱歌，相信下一个四季会到来，旁边围着一圈诡异的大号人像，仿佛在暗嘲这无用的努力。随着电影进行到后半部分，这样欢快的歌声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寂寥的乌鸦声和风声。

记得我在年纪还小的时候，三伏天靠着柏油马路两旁的树荫乘凉，总是会怀念冬日里从嘴角哈出的那一股白气；等到了冬天，又会不争气地馋起夏日冰箱里的饮料。我总想着，如果能够过一天夏天，再过一天冬天，那该有多痛快啊！等到年纪大些了，才开始体会到一年四季的好：春天啃着桂花糕，看老树抽新芽；炎炎夏日，西瓜必不可少，冰镇的绿豆粥更是家家必备，可以在游泳池呼朋唤友；到了秋天，踏着落叶，手里拿着啃不完的橘子，以及新鲜上市的大闸蟹；一年的最后，冒雪回家，坐在屋里喝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暖心暖胃。大概正是因为有期盼，有等待，这些时令食物才会分外好吃。四季，是大自然的恩赐，季节的轮回，是对人类最温柔的犒赏。

正因为春夏秋冬都是如此别致而又独一无二，无可替代，所以在环境问题日益严峻的今天，我希望影片中的第五个季节永远都不要到来，让我们永远都能够有机会去体验四季的美妙，去等待，去期盼，去追逐岁月的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