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浦国

《宋史·寇准传》里有一个故事，人称“寇老西儿”的寇准在仕途上，一步步高升，官至宰相。他执掌相府之初，生活上还是很奢侈的，经常在相府里宴请他的诗友，招待志趣相投的各级官员，吃吃喝喝、笼络人脉。酒余茶后，经常让一些歌女唱歌排忧解闷。为此，他在相府里命人专门搭了一个楼台，为歌女唱歌所用。

有一次，一个妙龄歌女来相府清唱，寇准见她面容姣好，歌声圆润动听，非常高兴，就赏了她一匹绫缎。没想到，那位歌女却嫌赏赐少而满脸不悦。这一情景被寇准身边一个出身贫苦家庭的侍妾蒨桃看到了，她随即创作一首《呈寇公》，以谏言宰相——“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不知织女荧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

读罢，寇准幡然醒悟——听歌兴起，赏人绫缎而歌女却不满意，殊不知这一匹绫缎是织布女在萤火虫般的灯光里受多少辛苦才穿梭引线织出来的？随即，寇准命人拆了楼台，并以此为戒，将勤俭朴素奉为美德。后来，与寇准交好的诗友魏野作诗赞他：“有官居鼎鼐，无地起楼台。”据此，“无楼台相公”的美号就传开了。

且不说寇准忠心耿耿辅佐宋天子，内求国泰民安，外抵强敌入侵所立下的丰功伟绩，单说一个堂堂有名望的相爷，居然能悔过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侍妾谏言，似乎不可思议。细细究因，其中有两点值得玩味：

建言纳策要不拘一格。寇准为相，任人唯贤，选拔人才不讲门第，喜欢选用出身贫寒而有真才实学的人。他选用身边的佣人也是如此。当时的御史台是专门批评朝政得失的机构，类似于当今的纪检监察机关。每当御史台官员有缺额时，他就力排众议，推荐那些平时敢于直言的人去担任。因而，像寇准这样具有批评与自我批评精神的相爷，采纳侍女的谏言并由此改过，也就不足为怪了。

反贪拒腐要防微杜渐。现如今的官员，大都从基层一步步提升上来，多数官员都能够始终如一地慎言、慎行、防微杜渐。但也有极少数，特别是当上了“一把手”的官员们，认为自己的官大了，权力也大了，对收受锱铢小钱不以为然，认为吃点喝点、占点送点都是小事，渐渐地忘记了“廉训”，自断了“拒腐蚀永不沾”的警戒线，久而久之习以为常，“小节”不保，终累大节。很多貪官们东窗事发后，回想自己走过的仕途，追悔莫及，无不感叹：“把小节当小事，最终贪得无厌铸大错……”

类似这样由自身不检点造成的累大节、失大德、酿大祸、铸大错的贪官举不胜举。可见，寇准读诗改过的故事，对当今的“官员们”不啻为一面历史的镜子。照一照可否？

责任编辑 / 金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