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刚

雪山不高，却危不可攀。从1964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有17支登山队伍试图登顶玉龙雪山，却都以失败告终。

扇子陡是冰山活动的遗迹，由于数百万年里冰川的不断刨蚀，扇子陡峭拔擎天，许多立面近乎垂直，平均坡度在50度以上。

在中国的众多雪山中，玉龙雪山可能是最著名的一座。每年造访丽江的数百万游客都会涌到它的脚下，去一睹神山的风采。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座久处尘嚣的雪山，至今仍未被人类染指——海拔5596米的玉龙雪山主峰“扇子陡”巍然高耸，从未被登山者征服。与其他高峰相比，“小小的”玉龙雪山已然创造了奇迹，人类的征服欲在扇子陡下戛然而止。

关于登顶失败的原因有很多，包括了“山神震怒”、山岩疏松不易攀登、气候恶劣等。尽管众说纷纭，但真正的答案或许依旧隐藏在云遮雾罩之中。

最后1000米的咫尺天涯

从踏进丽江的那一刻开始，笔者就开始急不可耐地询问：玉龙雪山在哪里？当地人抬手一指——它其实近在眼前，只要不是阴郁的天气，不管从什么方向张望，都能看到它，玉龙雪山就像一座天然的地标，在丽江身旁高耸入云。

在云南，玉龙雪山是仅次于梅里雪山的第二高峰，同时它也是北半球纬度最低、海拔最高的山峰，主峰扇子陡海拔5596米。玉龙雪山体量并不大——东西宽约13公里，南北长约35公里，与哈巴雪山对峙，汹涌澎湃的金沙江奔腾其间。整座雪山由纵向排列的13峰组成，皎洁晶莹的雪峰在蓝天的映衬下，宛如一条条银色的玉龙……这其实就是玉龙雪山得名的原因。

雪山不高，却危不可攀。

从1964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有17支登山队伍试图登顶玉龙雪山，但却都以失败告终。在来玉龙雪山之前，笔者曾仔细阅读过它的攀登史——既然有这么多的登山家在玉龙雪山全铩羽而归，那么，玉龙雪山的山势不知会有多凶险？然而，当我抵达到现场一看，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現在，玉龙雪山上已经建起了3条缆车索道：一条是通往被称为“玉龙第三国”云杉坪的小索道；一条是到达海拔4506米玉龙冰塔林的大索道；第三条是到达海拔3700米的牦牛坪索道。乘坐直通冰塔林的第二条索道上山，透过缭绕的云雾向下俯瞰，原始森林密布、郁郁葱葱，不同海拔有着不同的植被，绿色不断地向上延伸。直至缆车到顶，四周的风景才被皑皑白雪覆盖。

现在笔者就站在玉龙雪山海拔4500多米的地方，很多游客在雪地上观光、拍照。此情此景，实在无法让人将玉龙雪山与17次冲顶失败联系起来，毕竟从山脚到现在的位置，笔者上来毫不费力。就在前面不远处，笔者还看到一条上山的步道，不少身着全套登山装备的人正在徒步上山，难道是新的一批新冲顶勇士？走近一问，得到的回答却让笔者大跌眼镜——他们都是初次登山者，在导游的带领下全副武装，登山杖、登山靴、护目镜，煞有介事地鱼贯上山。和他们相比，笔者最多只是偷懒搭了一趟缆车，真要从山下走上来估计问题也不大。但此处的海拔已经是4506米，离最高峰扇子陡垂直距离也仅剩1000来米，为什么那么多超越常人的登山健将都会登顶失败？这区区1000米真的就是玉龙雪山难以逾越的咫尺天涯？

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扇子陡。

在丽江平原来看扇子陡，它就像一面竖起来的三角帆；登上雪山看时，它又像一把白绫折扇展开在那里。扇子陡是冰山活动的遗迹，由于数百万年里冰川的不断刨蚀，扇子陡可谓峭拔擎天，许多立面近乎垂直，平均坡度在50度以上。当山顶狂风大作，吹开覆盖山体的积雪后，扇子陡的真容便显露了出来：顺山脊线望去——只见刃脊峥嵘，大小冰锥犬牙交错，透着难以名状的凶险与惊心动魄。

扇子陡上的隐秘陷阱

迄今为止，攀登玉龙雪山的最高纪录是由云南山友金飞彪创下的，他曾先后5次冲顶主峰扇子陡，2002年时终于到达海拔5100米的冰盖下方。作为一位民间登山爱好者，金飞彪的成就足以让任何专业登山队汗颜。

目前通向扇子陡的路线主要有3条：西南线、南壁线和东山脊线。其中西南线和南壁线坡度较缓，但雪质非常疏松，不仅跋涉艰难，还经常有雪崩发生；东山脊上虽然都是坚硬的基岩，但坡度较陡，平均都在50度以上。

不过，单是路线艰辛恐怕也难不倒经验丰富的登山队员。扇子陡最恐怖的地方在于：附近的气候变幻莫测，危险常常毫无征兆地降临。据中国国家登山队的一名队员回忆，他在1994年的登山途中，就在扇子陡下遭遇了一阵“旋子风”——8级大风来得快也去得快，鬼哭狼嚎般的呼啸让人魂飞魄散，一位同伴猝不及防，竟被大风从岩壁上吹落跌入雪坑，当即昏迷。

所谓“旋子风”，从气象学上讲就是高海拔地区“突发的、剧烈的空气对流”，玉龙雪山高海拔地区“旋子风”频发，一些奇特的自然景观就是被这样塑造成的——主峰扇子陡峰海拔4000米以上即为雪线，积雪终年不化，并有百万年以上的冰川遗迹。然而奇怪的是，次高峰“金字塔岭”（因为形状类似金字塔而得名）海拔至少也在5000米左右，但却铁骨铮铮，基本无雪，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就是金字塔岭“旋子风”密集，雪花还未落地就被吹跑了。

除了“旋子风”，扇子陡周围的岩石极其疏松，不仅挂不牢岩钉，仅是登山靴踩上去就会“哗啦啦垮下一大片”。在2003年，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对玉龙雪山的地质作了考察，发现山体石灰岩地层厚度达3000米，其中部分已变质为大理岩，在不断的风蚀、水蚀作用下，石灰岩山体支离破碎。加上由于玉龙雪山处于地震带上，频繁的地壳活动使山体更加脆弱，稍加外力，石块甚至整座岩壁都有可能塌落，冲顶玉龙雪山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在玉龙雪山的云杉坪，一位佩戴佐罗式宽边墨镜的纳西族小伙子、当地山民的后代对笔者讲：他和他的父亲都曾爬到雪线以上去采过中草药和雪茶，捕过野兽。前些年，一个日本登山队带着全副现代化登山设备来丽江，决意要征服这座“小小的”玉龙雪山。登山队请了他父亲做向导，陪同登山。可是到了后来，日本登山队的队员有的还未到雪线就打了“退堂鼓”，最佳的也不过只登到扇子陡峰的足际，最后，还是由他父亲代日本登山队将其队旗插到更高处——扇子陡小半腰的。

笔者问小伙子：“你上过扇子陡吗？”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只到过扇子陡小半山腰”

“那你和你父亲为什么不能登上主峰扇子陡山顶？”

小伙子说：“扇子陡太陡，上不去。人一到坡前，就头晕，就两眼发黑，什么也看不见（大概是雪盲），四肢也忽然发软。雪山神灵震怒，不让人上去！”

“神灵震怒”之说按照唯物论的观点来看，当然是不可信的。不过，玉龙雪山至今还是“处女峰”，地质和气象的原因也许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