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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悠悠地听故事,慢悠悠地讲故事

2017-06-12廖小琴

少年文艺·我爱写作文 2017年6期
关键词:公案情缘菜园

廖小琴,笔名麦子。喜欢行走在路上,探寻不一样的世界,热爱这世间万物,做过编辑,开过书店,从事过心理咨询。

曾获丰子恺图画书奖、“大白鲸世界杯”原创幻想文学奖、冰心新作奖大奖等。现为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中国作协成员。

有《大熊的女儿》《棉婆婆睡不着》《星星猎手》等书出版。

聊和文学的情缘之前,我更愿意和大家说说我的奶奶、父亲和母亲。

我的奶奶是一个大家族的长媳,一个小银匠的女儿。

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都去上幼儿园,我没去。因为我觉得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很傻,家里人大概也觉得这样很傻,所以谁也没逼过我。

能记得的是,不上幼儿园后,我大都和奶奶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总不会厌倦,她有做不完的事,纳鞋底、熬粥、煎饼、种菜、割草。她做这些事时,总是高高兴兴的,而且总是做得那么好,让我到现在都打心眼里认为人只要在认真劳动,总是美的。一种简单的、朴素的、平凡的美,是最动人的,这种对美最初的认识或多或少地影响我写作时对人物的塑造。

当然,喜欢和奶奶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她有猜不完的谜、讲不完的故事。她一边做着事,一边讲:“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的故事中,我得以见到会下金蛋的鹅、私自下凡的织女、穷书生中状元。那时,我总会屏住呼吸,生怕听漏一个细节,生怕错过一段精彩。这些故事,为我打开了一扇看向“从前”的窗,看到那个能用心灵触摸到的世界是何等美丽。

可以说,是奶奶的民间故事,为我播下一颗向往文学、喜欢故事的种子。而我的父亲呢,则适时地给予了光照。

父亲喜欢读书。他是一个农民,但他有许多书,比如《包公案》《彭公案》《三侠五义》《徐仁贵征西》等等。他读,我也读。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属于公案小说、侠义小说,一直到现在都很喜欢侦探小说,这大概和我最初读了他这些书有关。

除了这些,他也读历史,读散文,读各种杂书。凡是有字的书,他大概都是很感兴趣的。记得和他一起抢读过的书有《书剑恩仇录》《雪山飞狐》,但也有《罗兰小语》《撒哈拉沙漠》。现在,他仍很喜欢读书。有时,给他打电话,干什么啊?读书!到我家,夜深了,房间还亮着灯。干什么啊?读书!

按理说,他读了很多书,应该变得有点与众不同。但是,别人不留意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用心才看得出他那种云淡风轻的读书人感觉,也只有我们这些子女才知道他骨子里的厚重。

父亲除了读书,也喜欢讲故事。寒冷的冬夜,一家人围着烘笼听他讲,他什么都讲,神仙鬼怪、名人轶事、历史掌故、成语故事。很多年以后,每当我突然在书中邂逅父亲曾讲过的那些故事时,总是很激动。原来,是来自这里啊。那是一种和故人突然的相遇。与此同时,还有种神奇感,就像兜兜转转,和父亲在另一个世界遇见。而这种遇见,桥梁就是文学啊。

说了奶奶和父亲,还得说说母亲。

我的母亲识字不多,但极喜欢看电影、听戏、听故事。和她在一起,她很少讲“从前”,她就讲她看过的、听过的。她讲得不生动,但很有感情,有时讲着讲着,还会沉默,好像回到电影里、戏里。那时,我也会跟着沉默,想要沿着她所讲的,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上学了,读了许多书,就开始讲给她听。

母亲是我的第一个听众,而且是一个很认真的听众。我讲故事很啰嗦,细枝末节都想讲到。母亲从不着急,她等着我慢慢讲。在生活中,她性情是有点急的,但奇怪的是她从不曾在我讲故事时催促过,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哪怕我觉得自己讲得很差劲,她也会用表情告诉我:讲得简直棒极了。她这样,让我觉得能读书,是一件很重要很了不起的事。所以,每每读到精彩的东西时,总忍不住认真读,想要好好地讲给她听。

后来,我也给弟弟讲,给同学讲。看的故事讲完了,我就自己编。编得很粗糙,母亲仍听得认真。我鼓起勇气,告诉她是我编的。她抬起头,对我笑了笑。那时,我们在菜园,周围有莴苣、菠菜,我们正拔草。母亲的那一笑,永远地留在我的记忆里。她让我觉得自己如同她栽種在菜园的那些花一般美好。

在没有电视、手机、游戏机的童年,我就那样站在麦田、山坡、草地、菜园慢悠悠地听着故事,也慢悠悠地讲着故事。在这种慢悠悠中,让我看见文学最原始的、最本真的面貌,决定了在后来,在现在,她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这就是我和文学最初的情缘。这种情缘和我的家人们分不开,也像我和他们的情缘,一旦结下,就是一生一世,情深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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