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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海还是看病非常母子感动京城

2017-06-12心予

现代家庭 2017年6期
关键词:母子俩东平大海

心予

重症缠身

屋漏偏逢连阴雨

1986年出生的罗艳琴是四川达州郊区人,父母都是当地普通的农民。18岁那年,罗艳琴从当地的一所职业学校毕业之后,像许多年轻人一样,开始四处打工。

2002年年初,漂亮的罗艳琴收获了一份爱情。当时的她刚刚进入一家果品加工厂,在新员工联谊会上,嗓子很好的她唱了一首流行歌曲,委婉动听的歌声,一下吸引了诸多男工友的目光。一个叫王东平的男工友兴奋地站起来,主动走到她跟前,与她合唱。那天晚上,两人成为联谊会上最为抢眼的一对。

王东平比罗艳琴大一岁,长得高大帅气,而且与罗艳琴是同乡。此后的一段时间,两人自然而然地频繁接触。一年之后,随着彼此之间了解的加深,他俩走入了婚姻殿堂。2006年年初,可爱的儿子鑫鑫出生了,孩子的到来,给小夫妻增加了许多的欢乐。

可是一年之后,鑫鑫突然出现呕吐与发烧的现象,最后竟然被确诊为“先天性再生障碍性贫血”,医生告诉夫妻俩:“这种病治疗越早越好,要救鑫鑫唯一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费用最少也要20万元,且还要找到配型相合的骨髓才能动手术。”为了救儿子,罗艳琴与王东平拼命工作,希望能用微薄的收入延续儿子的生命。

让罗艳琴失望的是,相合的骨髓在漫漫的等待之中,一直没有出现。由于鑫鑫的身体血液中缺少血小板,血液的凝固性非常差。一次小小的切割伤,就能让他的生命出现危险!一连串的打击之下,罗艳琴变得十分爱哭,经常莫名其妙地哭起来。因为心情极其抑郁,罗艳琴还出现内分泌失调的现象,她整晚睡不好觉,一夜一夜睁着眼睛到天亮,迫不得已时,她只好求助医生开一些安眠药。

2012年年初,鑫鑫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只好进行相关的化疗,而这种治疗的副作用很大。为了减轻鑫鑫的恐惧感,治疗的过程中,医生特批罗艳琴可以陪同儿子一起待在治疗室内。当这种药物注入鑫鑫的体内之际,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鑫鑫忍不住叫了起来:“医生,好痛啊!我不做了!”一旁的罗艳琴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儿呀,你以前不是喜欢听妈妈唱歌吗?妈妈现在就为你唱一首。你再忍忍吧,一会儿就好了!”

听了罗艳琴的话之后,鑫鑫紧紧地攥住罗艳琴的手,不再挣扎了。在炼狱般的痛苦中,小小的他努力按照妈妈的指点,强迫自己不要在意病房里的一切,他盯着窗外的碧空,想象着他终于从病床上站起来了,在葱绿的草坪上,他像别的男孩子一样捧着皮球,轻盈地奔跑,灵动地跳跃着。就这样,妈妈的泪水流了一脸,懂事的鑫鑫在对未来的无限期盼里,完成了一次次难熬的治疗。

不过,看到儿子经受病痛的摧残,罗艳琴感到被命运压迫得喘不上气来。一次,罗艳琴领着6岁的鑫鑫漫无目的地在医院旁边的一处池塘边走着,听到塘中声声的蛙鸣,罗艳琴顿时羡慕起这些青蛙来:它们多么无忧无虑啊,自己要是一只青蛙該多好啊!想到这里,一种求死的冲动涌上她的心头,投入池塘里,从尘世解脱,去天堂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青蛙。恍惚之间,罗艳琴正了正衣物,拖着麻木的双腿,东倒西歪地向池塘深处走去。

眼看着悲剧就要发生时,身边的鑫鑫看出了端倪,他大喊了一声:“妈妈!”正是这一声呼唤,让罗艳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看着鑫鑫,而鑫鑫也是满脸惊讶地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罗艳琴的心里充满了酸楚,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回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妈妈的心情太差了。”“心情太差的话,回去找人聊聊天,不就好了吗?”一个年幼的孩子,都能说出这样宽慰人的话语,罗艳琴的心情不禁轻松了一些。她放弃了轻生的念头,紧紧地搂着鑫鑫道:“妈妈刚才有些犯浑了,现在我要说一声对不起……”

2014年年初,长期思想负担沉重的罗艳琴感到很不舒服,便在医院中顺带检查了一下。钼靶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胸部有不明的肿瘤结块,医生建议进行进一步检查。罗艳琴的内心十分惊恐,可是她却放弃了进一步的检查,因为她害怕真的身患绝症之后,儿子鑫鑫就再也无人照看了。罗艳琴不敢有任何的分心啊!她拿着复查单,对医生道:“就这样吧,孩子还在血液科里躺着,经济上也不允许我住院治疗。我还是这样撑下去吧……”

携手而行

绝境中走过顽强母子

生活中乌云一片片聚拢过来,但是对于这对母子来说,磨难还仅仅是一个开始。这年临近春节之际,一直在外打工的王东平回到家里。爸爸刚刚放下行囊,懂事的鑫鑫帮爸爸下了一碗面条,又送了一碗给罗艳琴,然后目送着王东平出门办事。中午时分,因为家里没有菜,鑫鑫耐心地等待着爸爸带菜回家,可午餐的时间早过了,王东平却还是没有回来。直到下午两点多钟,鑫鑫才听到爸爸在楼下召唤自己,他高兴地跑下楼去,然而下楼之后,却没有看到爸爸,只看到一些芹菜摆放在楼梯旁边。鑫鑫感到很奇怪,叫了一声爸爸,四周却没人答应,他想爸爸可能有事走了,就提着菜上了楼。

当天傍晚时分,王东平没有回来吃晚餐,打他的电话也呈关机的状态。鑫鑫不解地对罗艳琴说:“妈妈,我去找找爸爸吧!”“儿子,天都黑了,你去哪儿找啊?”罗艳琴话才说完,便不由自主地搂过儿子,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此时的她多想告诉儿子,自从鑫鑫生病之后,因为医疗费的巨大压力,王东平开始疏远这个家了。可是这一切,罗艳琴又如何跟鑫鑫说得清楚?

见罗艳琴的泪水一直没有停过,鑫鑫执意出门找爸爸,此时春节将至,天空中偶尔有烟花划过,街上的行人稀少,寒风中,小鑫鑫搓着手,一路流着泪走啊走,陪伴他的,只有路边昏黄的灯光……

事实上,罗艳琴预想的结局很快到来了。一个月之后,王东平与罗艳琴协议离婚的事宜。罗艳琴很清楚,家庭生活走入低谷之后,王东平也陷入无奈与痛苦之中,在个人幸福与责任中挣扎,他最终选择了逃避。王东平对罗艳琴说:“孩子生病之后,我的心情没有一天好过,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崩溃了!”虽然王东平的说辞,没有半点男人的担当,但是罗艳琴考虑到他确实压力太大,便默许了他的提议。

2月底,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离婚后儿子鑫鑫归罗艳琴抚养,王东平一次性地给了罗艳琴两万元的抚养费。对于罗艳琴与鑫鑫而言,这些钱显然是不够的。但是,一向乐观的罗艳琴,并没有消沉太长的时间,因为一天天长大的鑫鑫,显得十分成熟与懂事,并开始为她的人生不断注入新的能量!

有一次,鑫鑫眨着清澈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对罗艳琴说:“我长大之后,要当一名博士,专门研究用什么好办法,可以治好给人们带来痛苦的疾病!”鑫鑫还十分体谅母亲的苦恼,服用一些副作用很大的药物时,他总是坚强地挺着,有时候太过难受,他悄悄地啃咬着衣袖,衣袖上被他咬出了好几个小洞。孩子这么小,就表现出如此强烈的生命渴望,自己一个大人,还有什么理由去懦弱呢?罗艳琴就这样一点点地坚持下来。

2015年11月的一天早上,鑫鑫在医院完成一个疗程的治疗,母子俩疲惫不堪地返回到家中。由于劳累过度,回到家后不久,罗艳琴便发起了高烧。看到床上的妈妈脸色通红,吃了感冒药也无济于事,鑫鑫便在洗澡用的塑料盆中注满水,再费力地把盆拖到罗艳琴的床头边,学着大人的样子,他先将毛巾浸湿之后,再仔细地敷在罗艳琴的额头上,每隔几分钟便换一次毛巾。说来也怪,小小的鑫鑫用这种“土法”,终于在3个小时之后,让罗艳琴的高烧退了下来!

那天晚上,鑫鑫面对面地与妈妈睡在一起,睡得很浅。若是妈妈躺在床上不动,他会担心地摸摸妈妈的鼻子,俯下头将耳朵贴在妈妈的胸前,一边听着妈妈的心跳,一边问她说:“妈妈,你还难受吗?”当罗艳琴含糊地摇摇头,他这才安心地说:“你没事的话,我就可以睡了……”

2016年年初,母子俩在医院里为省钱吃药,罗艳琴每天早晨只吃腌菜稀饭,中午只吃一碗面条就了事。鑫鑫看着心里难受,但他知道妈妈没钱买更好的吃,便餐餐与妈妈吃同样的“饭菜”。然而,鑫鑫毕竟是孩子啊,哪有不馋的时候呢?同病室的一个病友,每天有很多人来看望。有一天,一个人送来一大包进口水果,鑫鑫伏在桌子上,双眼盯着那些水果,目光久久地不移开。后来,病友给了他两个苹果,他拿过苹果,多想一口吞下去,可是咽了咽口水后,他将两个苹果都递给了妈妈!

这年2月,母子俩的故事受到了媒体的关注,经过多方的报道之后,当地民政部门对母子俩进行了帮扶,一些好心人也捐款捐物。来自各个方面的救助,让罗艳琴肩上的重负轻了一些……

看病或看海

微笑撑过就是胜利

2016年5月,由于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骨髓,医院每个月向鑫鑫的身上输入两次血小板。半年之后,鑫鑫由于频繁地输入血小板,身体各项指标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情况。罗艳琴开始犹豫了,究竟是把钱用来看病,还是满足鑫鑫内心中更美好的愿望呢?

罗艳琴当然知道,鑫鑫多么想活下去,可是眼前的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崎岖。每次输入血小板的费用需要5000多元,一年下来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更重要的是,血小板也不能经常输入,否则会极大地加重肾脏与心脏的负担。此外,由于多年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摆在鑫鑫面前的,几乎就是一条绝路。

在罗艳琴进退维谷之际,鑫鑫同病房的一位小女孩,给了罗艳琴很大的启发。那个小女孩只有15岁,在生命垂危之际,她曾经向往看一看大海。小女孩还向鑫鑫描述过大海的样子:“大海是个特别美丽的地方,有黄色的沙滩,绿色的椰子树,海里有冲浪板,天空中还飞翔着老鹰。”孩子的描述尽管不甚准确,但是毫无疑问,那是她无限向往的地方。

后来,鑫鑫向罗艳琴转述了这一番话。看着鑫鑫陶醉其中的表情,罗艳琴突然感到特别心痛,因为生病的缘故,鑫鑫没有上过一天学,他对于生命的体验,就是痛苦的无休止的治疗。罗艳琴想到“生命质量”这一问题。她开始觉得:正是因为孩子生了重病,才更应该满足他的愿望,给他留下美好的回忆。

罗艳琴在网上表达了这一愿望。当然,剩下的一点儿钱究竟是看海,还是继续治疗,其中的纠结也体现在字里行间,因为鑫鑫治疗的钱款,有一些是好心人捐助的,如果带着鑫鑫去旅游的话,会不会让这些善心人产生误解呢?

罗艳琴在微信的朋友圈内,写出了自己的思想斗争。她这样写道:“儿子一心想坐飞机,我该把所剩无几的钱,拿去实现愿望,还是留着给他医治,好纠结。”“看大海与治病,对于许多家庭来说,其实是可以同时做到的,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成为了一道选择题!”消息传出去之后,许多人都被罗艳琴一路走来的艰辛与挣扎所打动。网络的广泛传播力量,很快引起了北京多家慈善机构的注意,这其中就包括北京“天使妈妈儿童基金会”,这是一家专门扶持贫弱家庭的公益性基金。天使妈妈的工作人员张兔兔看到母子俩的想法,决心帮助这对母子实现心愿,但是张兔兔也清醒地意识到:这件事存在着很多风险,以鑫鑫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究竟可不可以像健康人那样,乘坐飞机从四川来到北京,再一路颠簸地去寻找有海的地方。此外,就算是鑫鑫看到了大海,可是他的病情一天天地加重,该如何正确选择今后的路呢?

不管怎么说,完成第一步的愿望,才是当务之急呀!天使基金的工作人员迅速咨询了医疗机构,就鑫鑫出门的可能性进行了分析。如何合理地安排行程,搭配车辆与随行人员,都成为不可避免的問题。最终,经过诸多人员精心安排,天使基金为罗艳琴母子制订了一个周密而稳妥的计划……

2016年9月12日,鑫鑫终于登上了只在梦里坐过的飞机,一路向北京飞去!飞机上的鑫鑫一直左顾右盼着,罗艳琴也不时会心地笑着。9月15日这天,这对母子俩终于来到了秦皇岛的大海边!眼前大海平静的波涛,海边礁石边攀爬的小螃蟹,浅水处的绿色海藻,都让鑫鑫兴奋不已,他张开双臂,情不自禁地大声向远方的灯塔喊叫着:“大海,我来了!大海,我来了!”

秦皇岛的海水虽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蓝,海边也没有椰子树,但是每当潮水涌起之际,母子俩都心潮澎湃。在沙滩上,母子俩牵着手,意犹未尽地走了一遍又一遍!好几次,罗艳琴故意对鑫鑫说:“大海漂不漂亮?下次还来不来?” 鑫鑫点点头。罗艳琴对鑫鑫承诺道:“你放心,妈妈一定会领着你,再次来到这里的!”其实,这既是罗艳琴对鑫鑫的承诺,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希冀,她由衷希望鑫鑫能健康起来,在日后看到更大、更广阔的世界!更加幸运的是,在罗艳琴母子离开北京之前,天使基金的人员联系了北京的专家,为鑫鑫的身体进行了全面检查,为他确定了治疗方案。

2017年2月,鑫鑫的骨髓移植手术前期准备,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从“看病还是看海”的人生漩涡之中,一路挣扎着走出的罗艳琴母子,看起来已经步入了新的人生阶段。罗艳琴透露,目前她的身体体征平稳,先前检查出的乳房肿瘤,也没有出现恶化的现象。她发自内心地说道:“其实人生的痛苦或是快乐,完全取决于一个人的内心,人不是战胜痛苦的强者,就是屈服之中的弱者,再重的担子,笑着也是挑,哭着也是挑。再不顺的生活,微笑着撑过去了,便是绽放着芳香的胜利……”

(应主人公要求,除主人公外,其余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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