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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书画鉴赏

2017-06-09常保立

中国艺术时空 2017年5期
关键词:笔墨

【内容提要】千年之约,落纸不走,古人知遇,知千年后必有一见,见者自得以真传。如果说官搨为我史上丹青传移而模写,千年之后还能见到散聚在世界各大博物馆中的两千件宋画,正是代有鉴赏传承才宝笈了这经典中的凤毛麟角。世人多闻《韩熙载夜宴图》《清明上河图》而不知顾阂中、张择端是干什么的。今人多闻唐伯虎、董其昌,可要說出他们画了什么画,得站在那想一会儿。能记住画名的必早,能记住人名的必晚,是历代内府模揭官和鉴赏者让我们永远记住了画名。

【关键词】真力 取象 篆法 真传 阕疑 思维 鉴照 真本

“今有一人焉,前肥而后瘦,前白而后苍,前无须髭而后多髯,乍见之或不能相识,即而视之,必阮然日此即某某也,盖形虽变而神不变也。”口诵斯文,辑传其说。是以,我史上赏鉴之士每资神遇,聚精会神,于万变而不离其宗者,必以神取神。

纪纲人伦,显明君文,成图典之盛业者,莫近乎书,其后能者,加之以玄妙,自有高下,本无关真假。山水中行,笔墨筋骨画中人当有所思,叶筋沉在下面,支撑正是筋骨,度化的力量正于骨法在图手卷以担当。往时社会,好画后自是有筋骨的人,“妇孺每见画图辄问甚么故事?”丹青以成教化,于老妪童叟,尽人皆知。早期图典仕中,叙事人伦,举族群之力。世以功用度化,后之水墨写意则是士人,积学养以身风骨,力透人心。赏者,从先人三才,感丹青约以图典,悟笔墨大写是卷,越是技术含量高的程序画,越着相于表,越明显易辨,而望气风神隐忍之作正是检验赏鉴者的真力时分。

黄也:地法天,日光耀土之色。视物成纹,体察悟变,生存亘古,化日光天。我先祖已惯于直觉整体思考而通透世土乡情,空间采色,越是早期的画越不由带有这种不自觉而浑然不觉。天经地义,释其怀中,真赏以进是我华夏中处者人之大光明语境。我们在阙疑古画,赏鉴注疏中不可不知。

远观取势,间及阿堵,闻风望气,几近玄微。投光举步临其境,焕然神采处,无中渐有,惟近质地知晋唐草篆为势,锋藏而欲速得以圆转。迪后力表渐外,至明画横切侧下硬折。宋世往以,士人中锋,墨不碍色,笔画真力涩入绢纹纸素,色不碍墨,赋色明度借地为局可见不属名者厚度。族群集约的共识,使我们只有进入古人的世界才见托名者可能会比原来者还高,这就没有必要考证出一定是本人画的直接证据了,通才通识的社会里,族群其辑而出的高才大儒可传经典,担当于彼往,谁画的并不重要,随之的通识鉴赏本也是为族群共生文明衍进步履随时而把脉的,这种意识在士人提锋握管那一刻,自己就会因担当本能的顺理自然。和谐事世,古人认识到只有和众为一,同襄才能其举之成教化助人伦,美大业以左图右史。

数典不忘祖,解铃仍需系铃人之后。人的自然生物属性决定了人一定是直觉体悟的,有能力存在于不系统中化以传承,国人取象思维方式本质就是为这个不系统而准备着的。文学性的千年中国古画史料,只能用传统中国式的思维解决。投窗扒缝,动辄谓史学贫乏不系统,藉外来形式以介入,罗砌材料,逻辑推理的西学鉴定,看似科学,其抽调了族群经典中取象人文笔墨度化的本质,就只能是一堆技术名词了。

有欲外取其窍,无欲内观其妙,古之“鉴赏”与今日“鉴定”之分野。

分析愈详备则距主动脉愈远,丰富透过,好的画看到最后越看越无,缓行引就,似一缕清光,进去了,自己也融化了,没有了自己的世界,就什么都有了。直觉的自然人只看需要的,不看不需要的,因而得到了本质。理性的社会人则照顾了社会需要的,不纯粹了,只好做一些不必要的,徒得其表。你用技术的眼光分析,画就呈给你技术。身心寻找,画也就源源予你真力其中,要想得到古人的真面目,只能以自己的真面目。是以,观风似面,听辞如泣,如对至尊。

现代人不缺只顾答案的鉴定,缺的是真赏阙疑关注之过程,鉴赏使我们找到了人的感觉,在平面的社会里,哪怕是有了一小会儿真我的空间,也会因瞬间回归而得以有了做人的爽然感觉。

越想弄越弄不清楚,神离你已经不远了。中国人有一个口头禅:“好像”,即,又是又不是。好像,是先人恍惚中对于神采极具动态的生动描述,是不确定当中有一个确定的流美。好像,即“流美”,流美就是好像,灵长的自然生物人本能的喜欢流动的美!取象文化族群特有的直觉恍惚思维,会因概念记忆模棱引发追忆而产生强化后的认为,似与不似其过程本能滤去了不必要的,罗底攒尖,渐进明晰,经过模糊记忆中的炼化,认为指向,好像就是神采!

去之愈速,神之愈全。阙疑瞬间的本能让我们越模糊记忆越深刻,凡认为模糊的会努力搜寻逝去,在不断追忆中迁想关联,妙得就在此时产生。鉴画充满了引力,在于恍惚充满了画面,流美不期,顿生好像,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无用笔的用笔感觉好,又说不出来具体时,心力稍纵,望一眼就能回到彼时社会的一定是好画。有历史担当画者一下就能看出来,等量齐观,鉴画人也有同样的担当。记忆越模糊越近本质,越不清楚越人人心。模糊带来的阙疑,深化了经典,必把赏者让了进去,当下进入古人世界,一朝染神而历劫不变。

传说中有历史,历史中有传说,传世文物,若能和同时代的典籍图书,甚至口语相传的一些坊间俚语联系起来,比如“字画”就是书法而非字和画,“画儿”就是图,而“画”则是笔画。互鉴综而述之,有些问题就能逐渐立体起来,尤其是那些连作者名字也没留下的画儿。文言和口语历来是中华族群同传不悖之两系一脉。

以今之“真假”鉴定对于古代书画,尤其是宋以前族群共辑文化担当的不署名图典没有任何意义,只因彼时笔力约以化简入画至紧真伪高下中,并无真的假的。先人真传,于风骨格力,高视千古的是动态随时之思维方式,宜以子孙的士夫担当之笔,全无后之功利目的,此披图可见,一望即知。

“善藏者未始不露,善露者未始不藏。”要穿透必须综合实力于空间,外部印章、款识、纸绢材质表介技术量化分析,弱化了作品的艺术整体内量,也就降低了找到好画的可能。鉴画人深知真本的产生是先人全其下笔不知绢素,落墨不知为何的那种专注,如果这些古往心血笔墨并未唤起你随之共鸣悟起,也就无法进入古人的世界而失之交臂,尽管貌似对着古往原件,跟风附庸者,因道听传讹以平面知识,耳鉴同样会产生。以孝为教,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与古人一辈子只干一件事的担当风以笔墨对上了,教以化之,就会从心挥之不去,慎独,人在鉴画,画也在看人。通识古往,赏之亦画,画之亦赏,相长。乃知先人德行仁义,后人叁者之参,文化血脉于思维惯性中代有承传于无往不复。鉴画观物是一个找规律的过程,我们提高认知水平的浅深在正负相当的往复思考中,一旦笔纵,两面性中见高下,解析就活了起来。

一画简单蕴藏无限丰富,积画成图就不简单了。文言集约入简,法帖图典同宗,丹青迪唐至五代,传承历史性落到了最后的宋摹本上了。徽宗皇帝于张萱《捣练图》和《虢国夫人游春图》的模揭不也有人说是改动为宋风,不见唐人了么?形式上讲是这么回事,但赏鉴通识的古者是赏画不分的,真力往也一定能得真传。胡粉满素中的赵佶如履薄冰,敬畏诚恐完成了他的世风之变,粉裹通体胶着于墨色交换沉浮中,相互找到了最好的归宿,两厢之间宋人执两用中,彼当下一刻正是此千年一刻,流美因亳素而骏爽纸绢正在欲落未落之间,宋画整体的清光通透之厚,无论水墨重彩,是从他这开始的。其中的不准确更是须后人真力鉴往以解索,正是因为不准,身心动态其中传递,妙宜子孙一脉之承衍出这个能力,以全“古人不传之妙”。“篆者,传也”这中国式的传承不因形式变而篆法变,人们从行间茂密的官搨精微中仍可朔源精神充满之魏晋落墨法,和简单中见文以简约的尤雅文言一样,惟简至约成笔画而不失万象中看宋画会宋人,知宋也往古以亘古。

宋以前的原绢法为我们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宋画,凡有墨色处皆抓绢入纸,遗存保有,凡无墨色,空白绢处反失。唐绢丝粗而厚,入粉捣熟,墨色宜沉人绢素,丝丝入扣,挂色之厚。唐纸漫砑胡粉,令紧煮槌,令笔画毛涩。五代绢极粗如布。宋院绢,匀净密厚,致画后通透。宋纸入蔴匀密有浮毛,砑后令紧,光中仍传落墨法。元绢及明宫绢与宋相同,惟画者功力不敌前人。元纸楮构桑皮,韧有浮毛,挂水力阻多助,故行笔慢,沉重中见拔飞。明中纸,入蔗浮毛中有灰分,日久灰粉上浮不致纸黄。清纸绢至乾隆仍类前宋明,后渐式微。古人画墨色俱入绢缕,精神迥出,伪者虽极力仿效而粉墨皆浮于缣素之上,神气索然。宋人重描写,筋骨力透着宋画后的宋人,元人则随性写,程序浓堆补点画不足的明人力量色彩则在明面。宋画墨色俱入,皆因以两面画力透胡粉槌砑墨采吸斡于经纬密厚之豪素间,是以,晋人风流飘逸,唐之法度森严,迆宋精研点画,元人解索散之,知多高多深。

流年日转,岁月沧桑,画者于尺素之间的吸纳斡化形成了画愈久,笔力入纸绢愈深。古画笔墨都是往深了走,其古厚骨法于材质有关,亦和先人质素文赋的社会担当有关,今之人无也。看画大于画画,回溯多远,瞻望多长,在这个过程中,重新发现、认识自己,出冶自己。如果说古往担当者成就了古经典,那么观古经典亦必于斯图前如太史担当。

精神所往,必于中宫,阙疑之于阿堵,取神必是第一。法眼所向,万取一收,稍有迟疑,便进入技术分析,已不是当下。每从虚处找好笔,更知无时亦有时。茫然所望攒尖处,人生自许是主角,赏鉴中的望气时分是会不由自主找那个顶尖的,以眼尖对冒尖儿的,所谓以神会神。在这个寻觅真本过程中正负相当,付出和回报相等,抛开今人急于直接看结果,从古时用事都在过程中去思考,惟直者能真觉悟,即以八方之引,清晰会逐渐自现在模糊不定的画面中。直奔主干源头,寻根上道,以减为增,从枝节末端减法朔往,明白后明了,鉴画修身修己。

《梦溪笔谈》中沈括见大相国寺旧殿壁画,以管子发指为声,琵琶拨过为音,上弦下掩之谓,评宋人议高益之众工乐图,足以说明彼往坊间于画图,化度同时,已有很高的鉴赏状态了。法帖更是鉴画中的主笔,尤其珍贵宝异,历代太史无不如履薄冰,恪奉图书经典,“文则数言乃成其意,书则一字已见其心”。从结绳刻壁到甲骨铸鼎,从六国到石鼓,篆隶八分行楷书法结字成章经典,骨法一画表现形式终于被推到历史至高无上的地位。晋唐以来,与丹青法帖同功的“鉴赏”也提高到了非假天资者,必不能得的法眼至人地步。“心若不有异照,口必不能异言,况有异能之事乎?”

“众皆密于盼际,我独离披其点画。”大家都注视着这关键时刻的点睛,只有我全真在这点化有无之间,风乘往以,追寻着古人落墨游奕的神采。

黄山谷又见冯当世所藏王太丞《行脚僧渡水图》,僧众情状互相,临流济济,真赏山谷,入得画中,不禁散发解衣,没了自己。事后知是非如所题王右丞渡水罗汉,实乃一摹唐人本也,辄呼,“亦是幻法中无真假”,心说:似我这般玄神观照,哪里还顾得上是谁画的呢?顾恺之画作的摹本又怎么样?好就是好,哪能因世人的毁誉而忽而真伪,能传下来风化后人就是真啊!

你真我也真,你不真我也真,“幻法中无真假”,正是古画模撮不署名担当者和鉴者共此一刻,成就了史上千年一刻,上一个认真必引出下一个当真。写时一笔一画,观时一念之间。真赏鉴惟一画轻采毛发,必深及骨髓之古往。

真者,信也,以身为信,惟我古人。身者直觉当下,不受理性干扰,可本能的看到本质,当真对认真,无往不复,对上了,也就找到了,本质即刻给予你想要的。先鉴后证,直抒己见中,一超直入,洞见高下真伪,随之佐以证明,以纯粹对纯粹,时间长了会长真力。往时并无“真的假的”,惟篆法之圆,宜以子孙士夫担当的点画力透不见首尾,得以传世。

互隐,我们的能力因能量未足未能全开发时,这时面对的经典也会隐藏起来一部分,而未能见,当这一块的能量到达,立刻会通透可见,随着发现问题的越来越多,解决时,攒尖上跃,鉴画功力也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提升了。鉴赏日久,提高势必,水平高了看什么都不够真,都像伪,这时就可以看更古的了。从根源上说,能看早期画的一定能鉴中后期的,规律是越早越能及根本。

作画是过程,收藏是过程,赏鉴是这个过程的过程,蓄势虚心,身以柔弱处上的鉴者一定会找到像风中梁楷柳树那样一枝胜千万枝的好画。宋以前,士人集约在族群文化中的自觉担当,成就了以表现内容故实度化人伦的庙堂壁画和档案纪典的左图右史,点画笔力内含隐忍不显,故笔墨特别显厚。自元解索,文明日显,明世之起訖分明的用笔被搬到了前台,以笔墨见于世在士人的不自觉中。品味,凭出纸入纸引文钩沉,以见其中的风骨担当,但这已经需要有赏者同样的学养真力对接。暗渡默化传世了。

冒尖必因眼尖,眼尖必遇阿堵,写照正是传神。以真力弥漫,灵气往来宝鉴,得真赏是以传承。一般人看纸面效果的最后显现,高手能看出作画过程和作者状态甚至背后的往时社会。细观古人佳画,误处正多,偶有小结,中贯通达之气无伤全篇。初看好再看不好,初看不好再看又好了,定度有时就在往复回味中。“平中见疑”。能见别人看不到的一面,在不太可能中迁想,必能找到好画。发现经典,更多在具随时发现经典法眼的这个人。

唐开元年间,张怀瓘翰林供奉于内府时,“有好事公子,频纡雅顾,问及自古名书,颇为定其差等”。他想,即如此“可谓知书矣”,有如爱此道者以其是以世议纷糅,何不制其品格,豁彼疑心”呢,自从玄宗皇帝鉴书,始知书翰多天才先其天性所为,次为后其学习中的功力所见,“初观莫测,久视弥珍”,“状貌显而易明,风神隐而难辨”。也只有在“知均力敌”中“度德比义”,鉴别精粗,时见高深了。以“风神骨气者居上,妍美功用者届下,但得成篇后,即为国宝”。

传统的鉴赏主要是看笔墨,因为传世法帖图典,是由笔墨构成的。丽于气者圆,丽于形者方,丽于无形者多变。以无形贯气于有形之传世法帖,每于收画观放,放笔看收。其锉锋回转处竭力腾挪,任结字变体,惟篆法不变。持篆法以用笔,正得其环中,以应无穷。

法本气势,生乎流便,通会心契而非言宣,精魄必出于锋芒。综合统览,画者须防“谨毛而失貌”,赏鉴也同样须防“谨毛而失貌”。元汤垕有云:“先观天真,次观笔意,相对而忘笔墨之迹时”,神采出矣。其实,真赏时分早已没了自己。善鉴者真鉴进去了,没了自己,更无技术,神采之至,满目璀璨恍然,哪里还顾得上是用什么技法写成的呢?“含豪命素,动必依真”,善写者真写进去了,没了自己,更无字形,哪里还顾得上怎么写才能写好呢?这善鉴于善写,一拍即合,图典真善,传承以美正在真赏之间了。

“墨淡则伤神采,绝浓必滞笔锋。”晋唐笔画墨色之浓,乌黑中隐藏极大的种种可能,识似无变化中正置耐人寻味。篆法尚存的传世唐画每文思隐忍于字居心后,点画为赋之沉重日久欲拔飞,所至,势必欲与文章其此一刻。笔墨传导与思维同介纸上,浓淡墨色随性走,动必依真出采高。风著赏鉴人心,运之随以优游。今多说纸面物理之墨,能知言古法的少,现身能及古人法度中说笔予墨者尤少。彼时欧、虞、褚、薛皆以篆法书丹入楷额匾,世风尺牍法帖所传,尤以太宗皇帝力倡,无论手札,魏晋南北。

画为点之化,字为文之藉。惟乾坤一笔,阴阳之两赋,长感我唐世一画,内撅外张,放达之沉重苍苍,疏朗而行间茂密,法度之森严,投足以举步,在这没变化的变化中隐忍彰显着贞观壮硕的内存。书史名著,篆法真传。积画成字,积字成篇,法度就在两画之间行笔结字的气口过程,用笔法式详备走向极端的唐楷画中的力撅有待外拓,宋人法书尚意欲张的变数,是唐法极至的必然,宋画尚法致微,是从唐风密厚中削圆为方之重张再造。更有南唐迪后逐渐生成焊就出的铁钩锁,紧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而法书之苏黄米蔡除了蔡襄之外,先河世后放达乎极。东坡论画与诗书同步,士人不拘成法,风萦释扬以真性情,历唐末藩镇五代离乱,漠北辽金,宋之严谨不由内撅保守起来,无论治国之崇文抑武,还是器物精剡、紧敛饰服,几至翰墨摹本精当。可什么事都有个度,物极也,惟书法于事无巨细中欲风行散似,走笔行将,一切都在这有宋共识的集约一画中,后世的我们只要见到哪怕是一块瓷片,一丝布条儿,半页蔗纸,就能综合推演回到那个时代。而其前性喜丰肥的唐世森严旷达于书之法度,承先秦两汉,形成以中国人特有之点化、唯美、收放有致的汉字用笔根本传世。族群文化的血脉,使我们本能的在世界任何地方,只要看到哪怕是只言的方块字的一个笔画,就马上会想到中国,中原聚散,九州方圆。

文字不得真意至,竟又不能说出时,笔画却每能感觉出来。五色乱目中我只取我所需要的,余皆视而不见,仅有的信息反而能得以深入进去,万种之选,择一而成,我们旋即融入古人的生命进程。鉴佚名古画,容古我语境之引文往复,待细观,特定约简,从善于古人思维习惯,直入正在此当时。一个字一个字的左右前后联想,一个笔画一个墨点的关注疑情,当下浅深不由,真伪自叙,始知万里路万卷书,耕、读竟一个字不能少。

见的圆,见地圆。每在新鲜事物面前,人的阙疑本能会瞬间调动你的所有储备能量。鉴赏要从董其昌这样有争议的人开始,众矢之的同时也一定有很多疑点集中在他这儿,分支汇总,旦有笔纵,拔取一二,旋即深入,准能解出很多问题,规律其前之李唐,赵孟频后之石涛,亦如是。是人就离不开主观,现实社会中客观也是一种主观,那鉴画还准吗?不耳鉴,独立思考中,知己有己。思维至极中的慎独,正致鉴时的无我,无我之时,就什么都有了,和农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一样,放低自己,周围就什么都看清了。上善若水流高济低,正是放低自己而备,距事物愈近愈远,愈至愈无,愈无中必至无我,鉴别模糊时,正是愈好处,古画有眼,若围棋有眼则活,总能入手。

李唐画厚,北宗南宋之祖,自开封取道太行收萧照赴临安,传法院画自有夏圭、马远从之日复一画,远非时人因董宗伯贬北之哄起云之而云。北宗之难,难于南宗,每引文往复行笔,中以浓浆涨墨于浮毛艰涩入纸,一次成形中见隐忍内含定力,耐寻韵味,竟全从这里生出。凸极必凹,凹极必凸,承晋人以秦汉篆法,看紧纸绢素落墨水脉,见似无变化之中变化。高宗命友仁鉴跋,一时附会,迎合上意,题识甚真,鉴不可不知,雌黄品藻,世有人也,好为事,多自称鑑定。“若赏鉴:则天资高明,多阅传录,或自能画,或深画意,每得一图,终日宝玩,如对古人,虽声色之奉不能夺也。”

流年所以,宋元之中,无前不后的赵孟頫从东晋王羲之传至唐中这七百年法式悟出,日愈久愈入画之“用笔千古不易”,世终因文敏公笔墨至极而深入人心,成一代集大成者。观其“红衣罗汉”以笔者模搨亲履“人骑图”之头膛殊砂涩入,殊磲水起沉浮,唤飒爽之照地,寓笔墨于神采,现身说法,予千古用笔作了绝妙的诠释。孟頫古纸重彩为我史上丹青之仅存。

篆法暗过于唐宋之前,侧笔硬折在明中以后。“古人不传之妙”,正在篆者,草勢前后之行间传也,盖结体变而动中取篆之法从来未变。历朝字体更替于时书写纪事,篆隶八分章草行楷,得意辄书,无拘次第。“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性情,使转为形质。”“篆者,传也,”以一脉之相承,仓颉、夏禹、史籀、孔子、程邈、蔡邕、张芝、钟繇、王羲之、李阳冰、张旭、颜真卿、蔡襄、赵孟频如是。晋人风采流美,唐世法度森严,皆著在骨法的力量上,在先人以篆既成上尽精微,宋人发掘到了极致。物极则必反,在赵孟频高帜之“作画贵有古意”的旗下,必招致了元人共识的解索,明清的大写意又将此推波推澜,进一步放开的笔墨,使得本以工致式微了的丹青重彩宫廷院画更加薄弱了。

唐张彦远有云“以气韵求其画,则形状在其间矣”,使我们知道形体的聚散是随着气度韵致,该成时也就会自动集在笔下来,虚堂时的神定,一定会“屋中生云雾,几下集山川”。“焚膏油以继晷”的成书中,张彦远不顾妻子童仆切切嗤笑:“终日为无益之事,竟何补哉”,既而叹日,“若复不为无益之事,则安能悦有涯之生”。正是其一瓢为倦中,千乘为轻,这才有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完整的鉴画名典《历代名画记》。先人惟此间清净于纷世中自我提升,修己治学值得我们后人深思。

平铺直叙俟真力,拾级而上惟真赏。待精神骏爽,不由己,越白云生处,自有人家。野谷深山杜牧之高涉,多少楼台,隐水中迢,烟雨后,竟才引出春风日,遥指杏花。大和三年,匆匆不期中,忽如一叹樽前极欢娱的玉质月满,竟是当年双髻可高下的张好好时,御史潸然来风,锋毫颖素,引文笔与水墨其溢,玉盘中赋好好的大珠小珠,引小篆之祖的那落落珠玉。隔世行中,感谢千年赋客杜牧与有缘路人,不必曾相识中必欲此一诉之的《张好好诗》,感恩百年先师张伯驹老为我们宝鉴秘藏了这晚唐离乱的事世名篇。

“真在内者,神动于外。”台北故宫见南宋马远子马麟《夏禹王像》,前执笏板之大袖垂线,粗也凸前,肩头自端以之后,龙睛凤目,顿生风采。是跻往笔时行,每有回送之意,虽绢缕经纬可辨,亦丝丝入扣,铁钩锁中通透之色全是水法,真井格宝光之斡笔萦以墨采,又如何不感人。平中见疑,小疑小进,大疑则大进了。历数真迹,密度决定了引力。月轮时光,东山再起,深宮识冷香,想起他年在武英殿石渠宝笈那幅层叠冰绡的梅花了吗?马麟的《层叠冰绡》,着笔不多,沉静中能见士子,勾魂处旁视四周,尽管只有一枝梅花,却依然是香雾濛濛起,迥旋月转廊。知往时临安行在宫中待诏全才,再观其右画襟衿缨之带,静中有动,是因为禹王刚转了一下身吗?

宋时画人秉汉魏玄学相面而入画图,大都会看风神骨相,一俟对视,便工操笔,笔才一二,像已应焉。法式口诀,目识心记,于先贤往圣造像之隆准悬胆,皆约定以俗成。故下笔了无舛误中见功夫的力透。

写生不如老实,有的画笔墨初看一般,但细观能感觉出是纯粹的,就能打动人。南宋的法常和尚的水墨写生蔬果花卉长卷,筋骨密度之结实,于有些生涩的用笔中见到了说实话的老实人,这种画就看真品与真赏之间的上下高深了。古寺青灯的法常和尚避奸相贾似道的通缉,全神在这一画中,我们甚至能看到,他行笔灯下时鼻尖沁出的汗珠。

收藏藏品后面的东西,有语境过程才是上作,能感觉到就有可能还原传世之作成因始末,只见结果无过程的技术堆砌画作,画繁,观画者亦烦,因为,过往事物都是若参与的恍然过程还在而吸引人,回首这样的笔墨,才够得上品韵味。韵者,音之余,味中三日绕梁不去也,真赏者不可不知。

族群文化根出其辑,董其昌藏有无款之黄公望正说明,谁画的并不重要,发现其中画得好即可传承,他就是凭着这种观念,朔往了赵孟烦、米芾父子、董源得出南北宗的高论并引出了后世笔墨超高的八大山人。

凡是有两张难解难分的画,真伪莫辨:“惟从其弥缝极工处便知其极破绽处,盖天下之人无故而多一语,此语必有所为,其极工处乃其极拙处,若夫理直者,其言自简,了无曲折,反有拙漏,故望而知其诚伪也。”有冗杂者于明人院体中称宋画者,浙派亦如是,皆后人有意所为,此易鉴出,其中多见用笔扁平,绢薄不密,墨抓不狠,碳化不够,气脉不衔,中未能形成空间几至神采全无,综合判断中见分支处马上可以看出。

入静超然,日课复始,宋画用笔紧瘦力透,来龙去脉洒脱中有送笔法。墨色变化大且自然渗化多,赋色皆以点斡笼套之笔,水分之大虽重彩薄中见厚,虽工笔于重彩亦中气首尾贯通。碳化有无之间,似有粉状物质,纸本尤甚,但墨抓狠处,退胶光笔画乌黑能现绢丝纹路,仍见宋人定力之高,这是功力与材质双重决定的。尝见旧未重装原画,空地有酥片状剥落,整幅绢素又有四角深色收之,中圆为光,天头重色地脚渐淡。经世真本多有展卷舒合手抚过往之光亮又加重装砑紧,谓之宝浆,多呈清灰冷峭从内萦出,致绢素模糊更之璀然有光,无论重彩水墨皆能光清如许。宋画墨色俱入绢缕,赋色有水扣其线,压线,半压线法之,水渍石色单管斡笔形成了薄中通透见厚。其两面画之背托赭石于双钩重墨树干,尤以透中入想令人正面视之匪夷而驻神不由,伪者虽极力仿效而粉墨皆浮于缣素之上,神气索然难盖古人之古也。

到底是真假还是真伪?提高鉴赏者的水平,伪将不复存在。以一孔之见滤余光,洞穿一切,直抒己见于真赏,日久,必生真力,这就是认为的力量。在逐以实践中,认为,这个不断被强化的意识,以至最终会走向“从心者为上”的不自觉中,形成“深识书者,惟观神采,不见字形”的鉴赏最高时分,“善鉴者不写,”是绝对知道“善写者不鉴”的。鉴真与真品,统视连行中感觉对上通进去了,好画也正等着你呢,高下与否,正在这个里头。“蕴极者见密而高蹈”,古画鉴赏不难,第一要相信自己的直觉,真积力久,提高正在开卷第一眼,真赏一刻元神出,隐没不见的知识储备会自动的出来佐证,你认为真那幅就是你这时最真实的水平。图画是一面镜子,照鉴刹那一定是自己人画之间的视界,神准!但非要说这幅画是真的假的,则有障于古时鉴画的根本:赏分高下。鉴赏是一个纯粹的过程,是动态高下清空聚集的相对。有无即纯粹,纯粹既有无。

就像文化与文明一样,真力与功力是两回事,但有一定的联系,真力够的话,以忠义望忠义,后质能量决定了前台的引力,好东西自己就会跑出来。眼前一刻,正是百年一刻,我们的先人在没有开头不问结果中不知不觉干了一辈子,过往以信为我们后人留下了比财富宝贵得多的实践经验,传承的就是没有可以有的相向思维根本。禅之机锋参话头,古画会直接摆给我们最根本的状态,那就得最根本的解决,根本在哪儿,就在古人直接推给你的一画里,一画透人心。

唐太宗像,唐世气度,宋人法式,明之功力,后摹传虽骨法式微,但仍能从眼前这幅武英殿待诏旧作见宋式衣纹组织的严谨,唐法图绘持重华荣,推演回到匠心敬造太宗贞观大像气度开张之往也。

经过不太久的五代,我们仍能在宋武宗元《朝元仙杖图》中看出雍容气度的大唐贞观开元定式,天衣飞扬的吴带当风,满壁风动的壮硕丰肥之美,这应是壁画庙堂之粉稿。

朱熹大字行楷真本于张伯老家,手卷中剡纸中易以墨一画,真力所致,当黑至极,抓纸之牢,已入木三分,空白地有反倒是粉末,纷纷于卷内外,正知经世碳化可证。

上来一定是下去了,下去的骨法力量能穿透多深,关乎到上来的风神采多高,以钱选之风清高彻性情于画,非通透之《山居图》莫属。

解赵吴兴,难于米芾,米字在明面上的变化,赵字在里面若有引绳,皆人也。倪瓒疏策简出的笔墨风清因通透过于纯粹,甚至其人洁癖。沈周仿倪瓒竹石笔力沉入之重,去云林意境神采远矣。回音恍若,雁过留声,闻丝风羽,目送归鸿,于倪迂无笔墨处观毫素,只剩得一池湖水奉清秋。

旁通二篆,俯贯八分,宋克《急就章》,竖撇慑以饶左,激石筑波加振之放锋回收中,诠释了以元入明以后篆法最高用笔,为我们赏鉴明人笔墨起了重要的篆者引文之延续标准。

唐子畏薄媚而足精神,风流江南第一。徐渭狂风质胜于文是纯粹的本色发出,以性情中笔墨恣肆,见其风骨。祝枝山帅气飘摇不定是文胜于质性格之所形于表,恃才多变。陈道复则以风骨格力道其无往不复。王铎骨力以言中难尽。傅山点曳斫拂之中引水傅就知其人成其山。

董其昌就是一个被传闻的概念,玄宰之真伪已不重要。其昌赏鉴之高,手下东西却飘忽不定,代笔又多,当无法一下确认时,差不多就是董其昌了。其评苏轼法书之墨,结笔聚墨痕中若“黍米珠”,知东坡、米芾皆槌纸自制,可见董学力之大。幻法游艺中无真假,不知他仿了多少人,人亦仿他,后学之朱耷,正是从真伪其昌中立定精神,得其真传,苞前孕后,以动态承传厘真伪,正切赏分高下。

松了紧,紧了松,似顽固不化的石头,计白当黑,竟充满了空间。也不知八大走了没有,反正有抬脚就跟着挤了进去的,看看是怎么回事。美大业,“妇孺辄问甚么故事”的图典人伦济世,早已衍化成因笔墨而风入松,只需一时间一人出入的清静无为之地了,赏鉴篆以,是名山知遇赋客,是隐士必逢真人。以点化隐从于内容的度化,已变为笔墨出之力量的穿透。

积年阅世,罗底攒尖,每思维于形象渐行渐远,心力所向能量渐进,看晋宋隋唐必能宋元明清,真力够的话,亦可朔源高去多远复多长中择抉奥,更有裨益。风度骨法,隐约可见先人从不太经典中看出经典因素来,知画的后面还有好东西,好画动人处,给予你所想。

在对错没标准的情况下,人本能会以既往概念套用眼前阙疑,省事自是首选。这概念有可能是往日实践经验,但惯用平面知识大多数今人可能更是耳鉴听说来的。鉴定的量化技术性源于时下文明至极的隔行如山,过度依赖的细化枝端末节,而古人解决棘手问题通常是总体能量直觉于空间,以无对有的随时随遇见机有效应对。

耳鉴不惜家财远以豪取,听说而已,目鉴开卷不识笔法,所见必问签名落款印章有无名人跋语,心鉴以学力观古风资古质。直觉真力,闻着味儿就去了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付诸心力,鉴赏水平会随着实践中人的提升而提升日新的。

图典篆法往圣绝学与史书画论文学叙述性一脉相承,惟力透真心可见士以担当。明世后再观古风,如墨葡萄、搜尽奇峰、高呼与可,能记住了图名只有有数的几个了。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以无往不复送笔落墨的宋元,如何不感人,明以后皆是横切法中的迅捷平面直下了。今之接不上王羲之、虞世南、颜真卿、怀素、苏轼、黄山谷、赵孟頫……除晚明徐溜、傅山、石涛少数几人外,今人已无士夫文赋之担当。

品藻人物,孔子之始,两汉仪人尝于风神骨相,质文图书,魏晋之美,文学品画同时,有了鉴赏。

千年之约,落纸不走,古人知遇,知千年后必有一见,黄山谷诸上座有言,见者自能以真传。苏东坡、赵孟频、董其昌笔里东西太过丰富,适才引出了黄庭坚、黄公望、王蒙、倪瓒、八大山人、四王、石涛,更引出了无数追风者。如果说官揭为我史上丹青传移而模写,千年之后还能见到散聚在世界各大博物馆中的两千件宋画,正是代有传承之鉴赏才宝笈了这经典中的凤毛麟角。鉴赏的功用是人类长期延传嬗变自然之需,人伦度化积极推进人文衍进所要,经典古画中的风采示人一面,正因鉴赏以迁想,要知道如上的师承是隔世的。八大山人并没有见过董其昌,从哪儿传来,就从动态传世古画中的鉴赏而来。世人多闻《韩熙载夜宴图》《清明上河图》而不知顾闳中、张择端是干什么的。今人多闻唐伯虎、董其昌,可要说出他们画了什么画得站在那想一会儿。能记住画名的必早,能记住人名的必晚,是历代内府官搨官和鉴赏者让我们永远记住了画名。国人因族群取象文化的生存本质决定了在任何事物中都会牢记根本,鉴赏早期古画能及根本。

笔墨人间,古画非因日久而黑暗。心缘其著,士子读书,散溢清之远,聚蕙兰之义,纵有万千山重水复,也会仰其全素,力引后学以最初一瓣儿香。士夫古丹青手外,传世图典亦全靠赏鉴担当。赏鉴投射,尚贝端仪,注疏了恍然图画,也铭心了鉴赏中人。

人是无法量化的,无法量化的人产生了自然界本没有的一画,更是无法量化,用量化的标准去厘清并且秩序一二,有悖取象文化族群的人伦。古画论和古画对于史上的一些事物的描述方法,是文学辞约性质的,具体到中国历史上重要事件的描述,引发后世的种种解,更是因集约而之大成。国人思维亘古以来恍惚其中的有象,致使我们看见的生动不是自然界的生动,可正是人的认为时那种全真神助的生动,催生了赏鉴的高标:气韵生动,托笔画集约至极而生成图,有了鉴赏,这本恍惚的集约一画,蕴含了所有世相百态有的没有的。丹青图典纪纲,知人无百岁之寿,却因薪火相传,这才有了辉煌的千岁之信,后世赏鉴人望古人远矣。

好画都是没有画完的,好书都是没有写完的,好画真赏是鉴不完的。

水平易通,不平则流,摸规律是人的本能,什么人找什么画儿,什么画等什么人。一时之人看千年古画,千年古画见了多少一时之人。丹青法贴,笔墨素人,是人成形了笔墨,披图所见,其实还是看人,纯而后粹,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

圖史前朝,宜以子孙。透过历代大红朱砂宝笈真赏印鉴知承传,世经流转历代多少皇城,洛阳长安,汴梁临安,再到北京故宫。含豪命素,年复日鉴,有了画画人和他们的摹本。

大内宫墙最高大的门就是这东筒子里的苍震门了,四十年前我这最后的内府模搨官,就是从这泄开的门缝儿钻进去,进入满屋子都是樟脑味儿的大库,会同书画组长和保管员推开数吨重的防爆钢门从铸铁锅炉式的保险柜内,把赵孟頫《人骑图》等一卷卷乾隆皇帝的石渠宝笈卷轴提出来,签字办好出库手续,胳膊肘那么一夹,只身穿过熙熙攘攘的游客区带回摹画室。慈宁宫后,内阁大堂,太子院南三所,待完成后再送回。返还时进门照例路过的第一个院子是织绣组的库房,那里面木柜铺着厚厚的高丽纸,大抽屉里层放着皇帝皇后和各位妃子的龙袍朝服和常服也同样充满了往也的气味儿。那会儿是单休日,春节休假没有这么长,初五上班第一件事儿就是到延禧宫领文物。

圣者不谈易,无不在易;画者不言画,无不在画;鉴者不及鉴,无不在鉴也。

人的一生都在鉴赏,人类生存衍进的活力就在于鉴赏。

读闲书履杂事,游心出入;入乡里逢异人,随遇从容;之鉴赏辨真伪,行中山水;观山水画中行,山水中行。宫中竟日,昔年揭官,尝内府文华武英之间,东日妙楷,西日宝迹,以素摹素惟祗侯,莫动其正,曾经行走,魏晋以来,又多少能知画画人。今仍若往,虽声色之奉概不能夺也。常保立有感于待诏大内积年四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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