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苒

今年4月底，由特瑞·乔治（Terry George）执导，克里斯蒂安·贝尔（Christian Bale）、奥斯卡·伊萨克（Oscar Isaac）和夏洛特·莱本（Charlotte Le Bon）主演的历史爱情片《承诺》（The Promise）在美国上映。影片中的故事发生在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临近，奥斯曼帝国正在瓦解，曾经充满活力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即将被混乱吞噬。奥斯卡·伊萨克饰演的药剂师迈克尔离开家园去游学，决心把现代医学带回他的老家——土耳其南部的一个村庄。在那里，土耳其裔穆斯林和亚美尼亚裔基督徒已经共同生活了数个世纪。由克里斯蒂安·贝尔饰演的新闻摄影记者克里斯主要报道地缘政治。他与由夏洛特·莱本饰演的亚美尼亚艺术家安娜正在交往，在安娜的父亲突然去世后，他陪同安娜从法国来到奥斯曼帝国。随后，迈克尔遇见了安娜，共同的亚美尼亚背景让两人擦出火花，这引发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竞争，随之上演了一段乱世三角恋。后来，奥斯曼帝国宣布在一战中加入德国一方，且战事不利大败于俄国，于是他们把这一切归咎于亚美尼亚人“通俄”并开始迫害亚美尼亚族裔。男女主人公三人，不仅要面对情感的纷争，还要努力找到自己的生路，同时尽可能拯救更多的人。

尽管土耳其政府至今拒绝承认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屠杀行为，但150万名亚美尼亚族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不久惨遭奥斯曼帝国迫害这一历史事实，让以此为故事背景的电影《承诺》从诞生之初就饱受争议和磨难，花费数年才最终登上大银幕；已故美国亿万富翁柯克·科考莱恩更是豪掷1亿美金作为影片预算而不期望有所回报。

2016年9月，《承诺》在加拿大多伦多国际电影节上首映。然而，就在观看首映的电影评论家尚未走出放映影片的音乐大厅——更不要说写影评了——《承诺》在权威电影网站IMDb的主页已经被成千上万个“一星”差评攻陷。

制片人迈克·麦达沃伊（Mike Medavoy）说：“我所知道的是，能够容纳900人的罗伊·汤姆森厅座无虚席，影片放映结束时观众们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然而在IMDb的页面上，当晚却看到有近万人跳出来说这部电影不好。”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剧组给IMDb打了好几个电话，IMDb也无能为力。“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我们追踪这些差评来自哪里，”另一位制片人埃里克·艾斯瑞利安（Eric Esrailian）透露，“绝大多数的IP地址都不在加拿大，当然，我知道他们根本不在多伦多。”

针对影片《承诺》发起的这次网络“刷差评”活动似乎发起于Incisozluk等网站。Incisozluk在土耳其有着众多用户，有人在该网站上号召其用户在IMDb和YouTube对这部影片进行差评，其中一条标语翻译过来大意是：“各位，好莱坞正在拍摄一部关于所谓的亚美尼亚种族大屠杀的电影，预告片已经被观看70多万次了。刻不容缓，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很快，《承诺》在IMDb的评分已经低到了惨淡的1.8星。“他们很清楚，IMDb的评分将会永久伴随着这部影片。”艾斯瑞利安认为。

数十年来围绕亚美尼亚种族大屠杀的不休争论，让以此为背景的影片《承诺》遭遇网络攻击成为一个相对极端的案例，然而，它却暴露出日益困扰好莱坞的一大难题。近期一项调查显示，这些年来各种各样几乎针对所有影视作品的网络反对活动层出不穷，很多都是有计划按步骤地在IMDb和YouTube等网站上对电影电视剧留下负面的评价，从《星球大战》最新续集《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到由米克·杰克逊执导、改编自黛博拉·利普斯塔特的自传小说，还有讲述英国右翼作家大卫·艾文（David Irving）的传记片《否认》（Denial），再到Netflix即將播出的由贾斯汀·西米恩（Justin Simien）执导的电视系列剧《亲爱的白人们》（Dear White People），无一幸免。

2016年，全女性阵容的经典翻拍片《超能敢死队》（Ghostbusters）一度成为4chan和Reddit等网站用户“差评盛宴”的聚居地。他们组织用户对《超能敢死队》在YouTube网站上发布的相关宣传材料——第一个官方预告片、影片主题曲、甚至主演们在脱口秀访谈节目的小片段——点亮了数十万个大拇指向下的差评。后来，索尼只好把影片的预告片发布在Facebook上——那里没有“不喜欢”这个图标——但众口铄金，对于已经定型的舆论口碑，索尼早已无力回天。不好说这些差评对影片的票房是否有决定性影响，但最终《超能敢死队》的亏损达到7000万美元。

在接受《好莱坞报道》采访时，IMDb的一位女发言人表示，其评分体系是为了汇集民意，采用的是一种加权平均的方法；但她并没有透露如何才能“防止评分系统被滥用，并把影响评分系统公正性的企图最小化”。

类似的“攻击”并不单单针对IMDb。今年3月份，当艾米·舒默（Amy Schumer）得知她在Netflix首播的电视短篇《皮革特辑》（The Leather Special）评价只有一星时，她在Instagram发了一篇长文，“一些极右团体总是组织网友攻击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她在文中说，“他们在Reddit接头筹划，组织拉低对我的评分。”

Netflix声称，Netflix的星级评分并非所有用户评分的平均，而是基于用户的观看历史、历史评分和其他有着相同观看习惯的用户给出的评分而作出的个性化推荐。然而，对Reddit的一个调查显示，有人曾在该网站上多次煽动用户对舒默的特辑给予差评，其中好几次都是在某个拥有超过38万订阅用户的论坛。

今年4月份，Netflix移除了其星级评分系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百分比分数——某一用户喜欢一部电影的可能性的百分比。而对于Netflix的一些用户，舒默《皮革特辑》的评分已经从极低的星级评分，变成了正面评价占比绝大多数的百分比分数。

那么，应对恶意差评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唯一有效的方法可能就是对它宣战。

在IMDb上，影片《承诺》的星级评分已经上升到4.2星，这是影片的支持者揭竿而起，组织35000多名观众对影片给予10星的满分好评以对抗6万多个1星差评的战果（影片的2星至9星之间的评价只有不到1400个）。制片人艾斯瑞利安认为，这所有的高分评价并不是都来自于观看过并真心喜爱这部电影的观众，但尽管如此，他依然认可这个“反击”行为：“人们已经意识到，我们必须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