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立

阳光的味道

文｜崔立

闲暇的时候，我常去孤儿院走走，去看望一个叫东东的孩子。

东东5岁了，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常常坐在院子里，坐在大太阳下，问我：“阿姨，阳光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呢？”我说：“那应该是种暖暖的味道吧。”东东就笑了，说：“那什么又是暖暖的呢？”我想了想，却回答不上来。倒是东东突然惊呼，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阿姨每次来看我，帮我晒被子，晚上我躺在被子里闻到的味道，是吗？”我心头一动。

东东是个聪明的孩子。即便他的眼睛看不见，脸上却总是挂满了笑容。东东问我：“阿姨，你觉得我脸上的笑可爱吗？”我笑了，说：“可爱，我们的东东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孤儿，似乎注定是孤独的。他们没有家庭的温暖，常年住在孤儿院中，寂寞地度日。

听孤儿院的人说：“在没人来看东东的时候，东东总是一个人，坐在床前，一动不动地，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每次我总喜欢把东东带到室外；又或者，我干脆去向孤儿院请个假，带着东东到郊外走走。

我会把东东带到空旷的大草坪处，又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边。我问东东：“能听到草的声音和水的气息吗？”东东忽然摇摇头，说：“阿姨，我只想闻闻阳光的味道。我觉得只有阳光的味道，才是最好的。”

我记住了东东的愿望。每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都会把东东推到阳光下，去感受一下阳光的味道。每一次，他的脸上都会写满了满足。即便是炙热的阳光把东东的小脸蛋晒得通通红，他依然是乐此不疲，说：“阿姨，我喜欢阳光的味道。”

当然，也不是每一天都是会有阳光的。有时，我去看东东时，也会下雨。我就看见他会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说：“阿姨，我冷。”我忙给东东找来厚厚的衣服，给他披上。但东东还是摇头，说：“阿姨，我还冷。也不知是怎么了。”我想都没想，就一把抱住了东东，问：“东东还冷吗？”东东并没回答我，他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阿姨，我听别的小朋友说起了妈妈。阿姨，我有妈妈吗？”

我只觉得自己的全身，猛地战栗了一下，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说：“东东，好孩子，别胡思乱想了。”东东摇摇头，问我：“阿姨，你说，为什么我的妈妈，她就不要我了呢？”东东的眼睛微眯着，看向我的方向，我知道他是看不见我的。但我看着他的眼睛，心头还是止不住地一阵揪心。

看着东东在我面前又蹦又跳的，我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我想要把他带回家。我就问东东：“阿姨做你的妈妈，好吗？”他没说话，半天，眼睛里突然就涌出了泪。

东东说：“阿姨，我又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其实，那天，并没有阳光。外面正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