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刚　高琳慧

摘要采用1961—2014年逐月全球标准化降水蒸散指数（Standardized Precipitation Evapotranspiration Index，SPEI）数据集、ORAS4海温资料及NCEP/NCAR再分析资料，对华南地区秋季干旱的年代际转折及其与热带印度洋热含量的关系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华南秋季SPEI主要表现为全区一致变化型，且具有明显的年代际变化特征，在1988年发生了年代际转折，转折后（前）为偏旱（涝）期。进一步分析表明，华南秋季SPEI与同期热带西印度洋海洋热含量变化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即当秋季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偏低时，华南地区SPEI偏小，易发生干旱。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异常影响华南秋季干旱的可能机制为：秋季热带印度洋热含量变化表现为“<”型的东西向偶极子分布，即当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偏低时，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将会偏高；而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偏高将会使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偏高、外逸长波辐射偏小、降水增多，凝结潜热释放增强，产生偏强的东亚Hadley环流，使华南地区存在异常下沉运动，不利于产生降水；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偏高，还会使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位置偏西、面积偏大，西北太平洋存在气旋性环流异常，使华南地区受偏北气流异常控制，从而削弱了向华南地区的水汽输送。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溫度年代际变化是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异常影响华南秋旱年代际变化的重要环节，因此用NCAR CAM51全球大气环流模式进行了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年代际变化的敏感性试验，证实该区海表温度年代际升高对华南秋季年代际干旱具有重要作用。

关键词华南；秋季干旱；标准化降水蒸散指数；热带印度洋热含量；年代际转折

IPCC第五次气候变化评估报告（IPCC，2013）指出，从1880—2012年近百年来全球地表温度上升了085 ℃（065～106 ℃），由全球变暖现象引起的干旱灾害问题正日益得到世界的关注（王劲松等，2015）。华南地区是我国旱涝灾害发生较频繁的地区之一，秋旱是其常见的季节性旱灾。受东亚季风影响，9月华南地区的雨季结束后便进入了少雨干燥季节，气温高、蒸发量大，作物蒸腾作用强，需水较多，易酿成秋旱甚至秋冬连旱。近年来该地区连续发生了几次特大干旱事件，例如1998、2004、2005年的秋旱便是典型例子，给华南的农业生产和人民的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陆丹，2001；赵运峰等，2005；简茂球等，2006；简茂球和乔云亭，2012）。因而，研究华南秋旱的特征及其可能原因，对该地区的防灾减灾工作和社会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贾子冰等（2009）研究发现，华南秋季降水具有明显的年代际变化，1985年以前降水偏多，之后偏少。李伟光等（2012a）也指出，20世纪70年代华南秋季干旱和极端干旱事件较少，其后明显增多，干旱持续时间也有所延长。在空间分布上，秋季华南地区以全区性的干旱出现居多（简茂球等，2006；简茂球和乔云亭，2012），干旱化最严重的区域是海南岛、广西南部和西部地区，广西的干旱程度总体上要重于广东（李伟光等，2012a；王春林等，2015）。

影响华南秋季干旱的因子很多。研究表明，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是影响华南秋季干旱的重要大气环流系统之一（赵运峰等，2005；贾子冰，2009），其面积指数和强度指数的变化周期与华南地区干旱的变化周期一致（赵金彪，2003）。水汽的输送和积聚也是旱涝异常的重要原因之一，秋季输送至华南的水汽主要来源于西太平洋地区、南海、孟加拉湾（周长艳等，2006；李秀珍等，2010），当华南上空有向东北（西南）的水汽通量距平，将导致华南上空水汽汇偏强（弱）（简茂球等，2006）。敖婷（2014）研究发现，夏季青藏高原中部热源强时，其后秋季输送到华南的水汽将减少。海表温度作为重要的下垫面因子，其异常对华南秋季干旱有重要影响。例如，Zhang et al.（2011）指出，暖池厄尔尼诺会使中国南方秋季降水减少，易偏旱，而冷舌厄尔尼诺会使中国南方秋季降水增加；简茂球和乔云亭（2012）研究发现，秋季海表温度负异常的极值中心位于赤道东太平洋时，或者当海表温度正异常的极值中心位于赤道中太平洋时，华南秋季易发生干旱。另外，贾子冰等（2015）、简茂球和乔云亭（2012）还初步探讨了华南秋季降水与台风活动的关系。不少研究者通过个例分析，也对华南秋旱成因进行了探讨（张勇等，2000；陆丹，2001）。

研究一个地区的干旱特征，选取合适的干旱指标非常重要。目前，国内外常见的气象干旱指标包括标准化降水指数（McKee et al.，1993）、Palmer干旱指数（Palmer，1965）、相对湿润度指数（Richard and Heim，2002）、综合气象干旱指数（张强等，2006；米红波等，2016；朱伟军等，2016）以及区域旱涝指数（谭桂容等，2002）等。马柱国等（2003，2006，2007）研究表明，极端干旱事件的频发区大多是增温最明显的区域。因此，在气候变暖的背景下研究干旱需要综合考虑降水和蒸发对干旱发展过程的影响机制。VicenteSerrano et al.（2010）在标准化降水指数的基础上引入潜在蒸散项，构建了标准化降水蒸散指数（Standardized Precipitation Evapotranspiration Index，SPEI）。因此，在全球变暖的背景下，选用这种能够同时表征降水和气温变化影响的指标来进行干旱的识别和监测较选用其他指数要好（李伟光等，2012b；段莹等，2013；庄少伟，2013；王林和陈文，2014）。李伟光等（2012a）也指出，SPEI在中国华南地区具有较好的适用性。

综上所述，已有一些研究针对华南秋旱的特征及其可能原因进行了分析，但是这些研究大多从个例分析、降水变化以及与海表温度的关系等去探讨，较少采用既考虑到降水影响又考虑到气温影响的SPEI干旱指数去探讨华南秋季干旱的年代际转折。而且，也很少有研究探讨华南秋季干旱与热含量的关系。近年来，一些研究考虑到整个海洋上层的热状况比海表温度具有更大的稳定性（王丽娟等，2011），年际变率也更大，对大尺度海气事件的响应也更加敏感（陈永利和胡敦欣，2003），引入了热含量来表征海洋热状态。因此，本文将基于SPEI分析华南秋季干旱年代际转折及其对应的大气环流特征，并探讨其与海洋热含量变化的关系，从而为华南秋季干旱的可能机理提供一些参考依据。

1资料和方法

所用资料如下：1）全球逐月SPEI数据集，下载链接为http：//digital.csic.es/handle/10261/128892，水平分辨率为05°×05°。该数据集是采用VicenteSerrano et al.（2010）的算法，基于CRU（Climate Research Unit）TS323的降水和温度资料构建的。2）全球逐月平均的CRUTS323的降水和温度资料；GPCP（Global Precipitation Climatology Project）降水资料，水平分辨率为25°×25°（Adler et al.，2003）。3）全球逐月平均的ORA（ECMWF Ocean Reanalysis）S4海温资料，水平分辨率为10°×10°，垂直方向分42层（Balmaseda et al.，2013）。选用了上部17层（50～400 m）的海温资料计算其算术平均值，用于构造海洋热含量。海表温度资料为Hadley环流中心提供的HadISST资料，水平分辨率为10°×10°（Rayner et al.，2003）。4）大气环流资料取自NCEP/NCAR逐月再分析资料集，包括位势高度场、风场、垂直速度场、比湿场和外逸长波辐射（Outgoing Longwave Radiation，OLR）場等，水平分辨率为25°×25°（Kalnay et al.，1995）。

所用统计方法主要有经验函数正交分解（EOF）、相关分析、合成差值分析和T检验等方法（魏凤英，2007）。文中资料均取1961—2014年，并采用1971—2000年30 a的平均值作为气候平均态，秋季指9—11月。华南地区选取的范围是（105～120°E，18～26°N）。

文中数值试验所用模式为美国国家大气研究中心（NCAR）2011年研制发布的CAM51全球大气环流模式，他是NCAR通用地球系统模式（Community Earth System Model 104，CESM104）的大气模块。本文试验均采用模式的T42水平分辨率，即纬向均匀分布128个格点，经向分布64个格点，垂直方向采用σp混合坐标，共30层；使用模式自带的真实地形、海陆分布等边界条件。为与NCEP/NCAR再分析资料作比较，所有试验结果均采用双线性插值方法处理成25°×25°水平网格资料。

2华南秋季干旱的年代际转折

图1a、1b分别给出了1961—2014年华南地区秋季气温距平和降水距平序列，可见，华南地区秋季降水和气温呈现相反的变化趋势，气温显著上升，而降水则为明显减少趋势，但是自2010年以后趋势均有所减缓。两序列的11 a滑动平均曲线显示，华南地区秋季气温和降水具有明显的年代际变化，气温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发生了年代际变化，降水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发生了年代际变化，气温年代际偏高，降水年代际偏少。所以，研究华南干旱时，不仅要考虑降水的影响，还需要考虑气温对干旱的作用，因此，本文采用SPEI作为华南旱涝的判定标准，SPEI值为负（正）代表偏旱（涝），其绝对值越大，表示越旱（涝）。

图1c为1961—2014年华南秋季SPEI序列，可以看出华南秋季SPEI呈明显的下降趋势，20世纪80年代后期之后华南地区秋季偏旱的年份明显增多，连续偏旱年频繁出现，1992年和2004年为近50 a最干旱的两年。11 a滑动平均曲线序列显示（代表年代际变化），序列在1988年发生了年代际转折，SPEI由正转负，偏涝年主要集中在1988年之前，而偏旱年则主要在1988年之后，这与采用其他干旱指标的研究结论一致（李晓娟等，2007；黄晚华等，2010；王春林等，2015）。

由1961—2014年华南地区秋季SPEI场经验正交函数分解（EOF）的第一模态结果（图2）可见，第一模态的方差贡献率为451%，华南地区的特征值分布主要表现为全区一致变化型，时间系数呈现明显的下降趋势。综合特征值分布及其时间系数，可知华南地区秋季旱涝情况全区基本一致，且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之后，由偏涝转为偏旱。21世纪初期华南秋旱仍较严重，但2010年之后有所减缓。

3华南秋季年代际干旱对应的大气环流特征

由第2节可知，华南秋季SPEI在1988年发生了年代际转折，由于SPEI在1961—1972年间变化趋于平缓，所以将1972—1987年定义为偏涝期，1988—2007年定义为偏旱期。大气环流异常是天气气候异常的直接原因，因此下文将从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水汽输送和垂直运动3个方面对华南地区秋季偏旱期和偏涝期的大气环流特征做合成差值分析。下文讨论合成差值分析时，均指偏旱期减去偏涝期。

图3a给出了华南秋季500 hPa位势高度差值场以及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体（取586 dagpm等值线所包围的反气旋范围来代表）的变化。相对于偏涝期，华南地区位势高度有所升高；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面积偏大、强度偏强、西伸明显，使华南地区受其控制的范围变大，使得该地区降水偏少，易引发干旱。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的控制还会导致华南地区秋季气温偏高，而高温又是引发干旱的一个重要因素。

图3b为1 000～100 hPa整层水汽通量差值场，可以发现在中国南部—西北太平洋存在一个气旋性差值水汽输送环流，华南地区存在偏北气流异常。因而，在偏旱期，从西北太平洋和南海向华南地区的水汽输送明显偏弱，使华南地区水汽匮乏，降水减少，易造成干旱。图3c为500 hPa垂直速度差值场，可以发现秋季华南大部分地区为差值下沉区，特别是广西地区。下沉运动不利于水汽辐合上升，而对流上升运动是产生降水的基本条件之一，从而导致该地区降水减少。

4热带印度洋热含量异常对华南秋季干旱的影响

由于热含量相比于海表温度具有更大的稳定性，因此，热含量变化及其区域气候效应逐渐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研究表明，前期冬春季暖池热含量异常对南海夏季风爆发、西北太平洋夏季风、长江中下游夏季降水和东北地区夏季降水都有重要影响（王丽娟等，2011；王晓芳等，2013；卢楚翰等，2014；祁莉等，2014）。黄科（2011）也指出，热带印度洋热含量变异对我国夏季降水有重要影响。但是，热含量是否也会对我国秋季干旱造成影响？所以，下文将对华南秋季干旱和热含量变化之间的联系进行分析。

将华南秋季干旱指数与同期秋季全球50～400 m热含量（Heat Content，HC）作相关分析，可以发现，仅在热带西印度洋有显著的正相关区域，与全球其他海域的相关性均不显著，阴影部分通过005信度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图4a）。本文将区域（40～80°E，10°S～10°N）作为影响华南秋旱的热含量关键区，并将该关键区的区域平均热含量异常（Heat Content Anomaly，HCA）作为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指数，得到图4b。用该指数与华南秋季干旱指数作相关分析，相关系数为037，通过了005信度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当同期秋季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偏低时，华南秋季SPEI值偏小，易偏旱。图4b显示，秋季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由正转为负，这与华南秋季干旱的年代际转折有较好的对应关系，说明华南秋季年代际旱涝与同期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的年代际变化存在密切联系。

海表面是海气相互作用的直接界面，次表层的异常信号最终还是要通过海表异常来影响对流层的大气环流。将华南秋季干旱指数与同期秋季热带印度洋海表温度作相关分析，可以发现，与热带西印度洋海表温度并没有显著的相关，而在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有显著的负相关区域（图5a）。将区域（90～130°E，15°S～10°N）作為海表温度影响华南秋旱的关键区，图5b给出了该关键区的区域平均海表温度异常与华南秋季SPEI的序列，两者相关系数为-030，通过了005信度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当同期秋季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偏高时，华南秋季SPEI值偏小，易偏旱。

由上文的分析可知，华南秋季干旱指数与热带西印度洋海表温度并没有明显的相关关系，说明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异常可能不是通过影响该区域上层海表温度，再影响华南地区的旱涝变化的。值得注意的是，华南秋季干旱指数与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关系密切，是否是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异常先引起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变化，再由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影响该区域表层海表温度，从而造成华南秋旱呢？热带西印度洋和东印度洋热含量变化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呢？

郑冬梅和张启龙（2008）利用美国Scripps海洋研究所提供的热含量资料，发现印度洋上层热含量距平场全年均存在着一种显著的东西向偶极型振荡，与赵永平等（2008）利用SODA次表层海温得到的热带印度洋第一模态的空间分布也比较一致。利用上文得到的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指数与秋季整个印度洋的热含量作相关分析，也得到了类似的结果（图6a），热带印度洋热含量变化表现为“<”型的东西向偶极子分布，即当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偏低（偏高）时，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会偏高（偏低）。因此，初步推测，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变化可能会通过影响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变化，然后再对华南秋季干旱造成影响，下文也将继续验证这一点。将区域（85～105°E，10°S～15°N）作为影响华南秋旱的关键区，并将该关键区的热含量距平作为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指数。在图6b中，实线为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指数，虚线为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指数，可以发现，两个指数呈反相变化，相关系数达到-059，通过了005信度的显著性水平检验。

利用秋季热带东、西印度洋热含量指数分别与同期海表温度、OLR和降水求相关。由图7a—7c可以发现，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指数与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图7a）和降水（图7c）呈显著正相关，与OLR呈显著负相关（图7b），均通过005信度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即当秋季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偏高时，同期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OLR偏低，上空增温；降水增加，有利于凝结潜热释放，也会导致上空增温；且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这一区域的海表温度也较常年偏高。由图7d—7f可知，热带西印度洋的热含量指数与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上层海表温度（图7d）和降水（图7f）呈显著负相关，与OLR呈显著正相关（图7e），均通过005信度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即当同期秋季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偏低时，也会使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偏高，上空增温效应显著。

可以发现，热带东、西印度洋热含量变化都会影响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的海表温度、OLR和降水的变化，且影响显著的区域大致相同，只是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影响的范围更大，强度更强，所以影响可能更为直接。因此，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异常对华南秋旱的影响可能是通过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异常来间接完成的。

热带洋面一般可通过影响经圈或纬圈环流来进一步影响其他区域的气候，沿105～115°E平均作经向—垂直环流差值场（偏旱期减偏涝期），阴影表示通过了005信度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图8）。从垂直环流来看，在华南秋季偏旱期，中低纬处出现异常直接热力环流圈，赤道附近存在差值上升运动，而我国华南地区（18～26°N）则存在差值下沉运动，表明偏旱期从赤道附近到华南地区存在一个增强的Hadley环流。

采用Zhang and Wang（2013）提出的方法定义质量流函数，求得区域（105～115°E，0°～30°N）的经向质量流函数，作为东亚Hadley环流强度指数，该指数与秋季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指数的相关系数为-061，与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指数的相关系数为050，与秋季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90～130°E，15°S～10°N）海表温度的相关性也高达055，均通过了005信度著性水平检验。这说明热带印度洋热含量的变化的确可通过影响东亚Hadley环流变化，从而影响华南秋季旱涝状况。

综上所述，由于热带印度洋热含量变化呈东西向偶极子分布，即当秋季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偏低（高）时，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会偏高（低）。而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偏高又会使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上层海表温度偏高，上空气温也较常年偏高，使该区域上升运动增强，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为Hadley环流的上升支，华南地区位于Hadley环流的下沉支，因而东亚Hadley环流增强，华南地区的下沉作用增强，华南上空副热带高压控制的范围增大，强度增强，不利于降水，从而使华南秋季易发生干旱。

5数值试验

前文分析结果表明，华南秋季干旱指数和秋季热带东、西印度洋热含量指数均与同期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的海表温度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这说明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的海表温度可能是热带印度洋热含量变化影响华南秋季干旱的一个重要环节。为了验证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变化影响华南秋旱的可能物理机制，定义华南秋季干旱指数与海表温度显著相关的区域（90～130°E，15°S～10°N）为海表温度关键区，利用NCAR全球大气环流模式CAM51进行数值模拟研究，数值试验方案详见表1。试验采用5个不同的初值场驱动模式，从1月1日起模拟积分10 a，得到5组集合试验结果。取这5组集合试验平均结果用于下文分析。

计算结果显示，暖试验模拟出的华南秋季SPEI为-051（偏旱），冷试验模拟出的华南秋季SPEI为039（偏涝）。将敏感性试验（暖试验减冷试验）模拟的500 hPa垂直速度差值场（图9a）、降水和850 hPa风场差值场（图9b）、以及平均经圈环流差值场（图9c），分别与观测结果进行对比分析。结果表明：暖试验较冷试验，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位置偏西、面积偏大；赤道地区为上升运动差值区，华南地区为下沉运动差值区（图9a），在平均经圈环流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顺时针方向的Hadley环流异常（图9c），西北太平洋存在一个气旋性环流异常，华南地区受偏北气流异常控制，不利于西太平洋水汽向华南地区的输送，整个华南地区存在降水负差值（9b）。模拟结果和观测分析结果较一致。因此，秋季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年代际增暖对华南秋季年代际变旱有着重要的作用。

图9秋季500 hPa垂直速度的差值场（阴影区；单位：10-2 Pa·s-1，正值表示下沉，负值表示上升）和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位置（单位：dagpm，实线为暖试验，虚线为冷试验）（a），秋季降水场（单位：mm·d-1；阴影区表示降水差值为负）和850 hPa风场（箭矢；单位：m·s-1）的差值分布（b），以及秋季经向—垂直环流差值场沿105～115°E平均的纬度—高度剖面（c；黑色阴影区为地形；垂直风速单位：10-2 Pa·s-1，经向风速单位：m·s-1）（差值场均为暖试验减冷试验）

Fig.9（a）Differences of 500 hPa vertical velocity（shadings；units：10-2 Pa·s-1；positive（negative） values denote downward（upward） motion），with location of the northwestern Pacific subtropical high（units：dagpm） in the warm experiment（solid line） and cold experiment（dashed line） in autumn；（b）Differences of precipitation（units：mm·d-1；shadings denote negative precipitation differences） and 850 hPa winds （arrows；units：m·s-1） in autumn；（c）Latitudeheight section of meridional vertical circulation differences averaged from 105 to 115°E in autumn（black shading is the terrain；units of vertical and meridional wind velocity are 10-2 Pa·s-1 and m·s-1，respectively）（Differences are for the warm experiment minus the cold experiment）

6结论与讨论

采用标准化降水蒸散指数（SPEI）数据集、基于海温构建的海洋热含量数据以及NCEP/NCAR大气再分析资料等，应用观测统计分析和全球大气环流模式NCAR CAM51数值试验，探讨了华南秋季干旱的年代际转折及其与海洋热含量的关系，得到如下主要结论：

1）华南秋季SPEI主要表现为全区一致变化型，且具有明显的年代际变化，在1988年发生了年代际转折，转折后（前）为偏旱（涝）期。

2）华南秋季偏旱期主要环流特征为：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面积偏大，强度偏强，西伸明显；华南地区有偏北气流异常，较常年整层水汽向华南地区输送较弱，且华南大部分地区处于距平气流下沉区。

3）华南秋季干旱指数与同期秋季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呈显著正相关，即当同期秋季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偏低时，华南秋季SPEI偏小，该地区易发生干旱。

4）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异常影响华南秋季干旱的可能机制为：热带印度洋热含量变化表现为“<”型的东西向偶极子分布，即当秋季热带西印度洋热含量偏低时，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将偏高；热带东印度洋热含量偏高将会使热带东印度洋—西印度洋海表温度偏高、OLR偏小、降水凝结潜热释放增强，使得秋季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区域上升运动加强，造成东亚Hadley环流增强，从而使在华南地区的下沉支也增强，不利于降水。数值模拟结果也验证了秋季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的年代际偏高将会引起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位置偏西，面积偏大，产生偏强的东亚Hadley 环流，使我国华南地区存在异常下沉运动，同时在西太平洋上存在气旋性环流异常，使我国华南地区被偏北气流异常控制，減弱了向华南地区的水汽输送，从而造成该地区的秋季干旱。

综上所述，热带西印度洋秋季热含量的年代际偏低对华南秋季20世纪80年代末后的年代际干旱具有重要作用。但是，本文仅讨论了热带东、西印度洋热含量的相关关系以及热含量变化与海表温度、OLR和降水的相关关系，有关热带印度洋热含量变化呈东西向偶极子分布的原因，他们的热量如何交换，以及热含量如何影响上层海表温度等，尚需进一步深入研究。另外，一些研究指出，西南地区秋季旱涝状况在1994年发生了年代际转折，由年代际偏涝转为年代际偏旱，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以及热带西北太平洋的海表温度年代际增暖对此次干旱年代际转折有重要作用（Wang et al.，2015a，2015b；张顾炜等，2016），本文也发现热带东印度洋—西太平洋海表温度的年代际增暖对华南秋季1988年后的年代际干旱有重要影响。然而，华南和西南秋季年代际干旱的转折时间点不一样，其原因也是一个未来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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