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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创作中的文思

2017-05-27陈若冰

文艺生活·下旬刊 2017年4期
关键词:文思笔墨

陈若冰

摘 要:今天的书法创作逐步进入到了一个急率的过程。一方面频频的展览赛事,使得书法创作更需要快手。自作诗文并以书之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数的书法创作作品都是以摘录古人的诗词文字为主要内容。另一方面,书法家在埋头苦练技法的同时,忽视了提升自己的文化修养,书法家对于各类的生活现象没有敏捷的反应,在笔端难见情思,无法丰富创作的内容,这对于书法创作来说是危险的。

关键词:书法创作;文思;笔墨

中图分类号:J29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7)12-0070-01

一个书家有文思,这对于书法创作来说有着长远的意义。

书法本身除了是一门关于笔墨线条语言的艺术,同时也反映了书家个人的情绪、修养。一个腹中无半点墨水的人,其书法作品必然流于浅薄与空洞,徒有形式,没有筋骨精神。观颜真卿的《祭侄文稿》,之所以能让观赏者体会到情势飞动,在于情真意切的自作之文,自然而然地将书法这一艺术形式作为抒写的载体,直抒胸臆,当技法与情绪融为一炉,书法作品的格调便胜人一筹。此时技巧层面是附着于文思之外的,书法创作也是要以情动人的。

苏轼、米芾,作为宋代书坛的领军人物,除了其书法技巧的超人,更重要的是,在字外修炼的工夫。明李日华评:“子瞻雄才大略,终日读书,论天下事。元章终日玩奇石古物……止因胸次高朗,涵浸古人道趣多”。苏轼在北宋文学上树立了一座高峰,他在诗词文赋方面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其次他是一个书法家。在政治失意流落黄州时,写下了《黄州寒食帖》,此作在苏东坡的有感而发下,显示出内心的无比苦闷,荒凉,加之生活的窘迫难堪,渲染出凄清的氛围。再观其书作,写得沉着痛快,不掷虚笔,正侧呼应,变化万千,诗文与书法创作的融合,使得这幅书作的感染力就更强。而米芾除擅书法之外,对于书法理论的研究著述也颇为深入。《书史》、《海岳名言》、《评字帖》都透露出其对魏晋风度,尚古追趣的志向。米芾能书能诗,自言其“不袭人一句”。因此在书法创作中更能够表达他个人的潇洒真趣,字、文都如其人。可见,一个人在字外积累的文思对于书法的裨益。

一个人倘若只知埋头苦练技法,而不广阅群书,那么最终只能沦为书匠。我们常说一个人匠气十足,恐怕是其字外修炼的工夫不够,没有文思。江湖书法家就是一个这样的群体,空有一手比较稳定的技能,但胸无点墨,写出来的字也经不起推敲,没有余韵。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一些老先生在街头卖艺,字写得圆熟精悍,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毛病,不过也没有上升的余地。终日写字,把一项技能练得娴熟,缺少格调、风雅,也还是难以登堂入室。书法之所以是艺术的一个门类,正因为书法是书写者人格精神与文化内涵的抽象符号与外化形式,它应该有丰富的内在展示。技巧终究只是技巧,一个书家只知炫技,而没有实在的艺术内容,使得创作无法别于他人,渐渐走向俗气。当然,书法家的技法修炼是必须的,但技巧终究是为了抒发情性而服务的,一个书家没有文思的修养,为技巧所累,并不可取。古人赵昔鹊曾说:“殊不知胸中有万卷书,目饱前代奇迹,又车辙马迹半天下,方可下笔”。可见,古人对于书法创作的郑重其事:强调阅读、强调阅历。书法家将书卷气寄养于书法,境界就高出常人许多。

书法是一门尚古的艺术。古人先做学问,再谈书法。在古时,书法只是作为文人士大夫学习各项文化知识的一项基础技能,书法是藏在文人背后的日常消遣。作为文人的一项基本功,书法兼具表情达意的功用,成为抒发情性的载体。书法仅作为日常书写的方式,透露出文人书家对于生活的体悟。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仅二十八字,比照今人书法展览作品的标准,书札尺幅之小,然而却妙在只言片语,尽书其意。原文写道:“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王羲之有感于雪后初晴的快感,然胸中又有郁结,以寻常之事问候友人。全篇以圆笔裹锋居多,不疾不徐,沉着下笔,展现出气定神闲的精神气息。明詹景凤评其“圆劲古雅,意致优闲逸裕,味之深不可测”。古人对此等日常小事尚且有敏锐的觉悟,提笔即书,情思文采都流露笔端,有文有质,文思之细,过于今人。如今,当书法变成了书法家赖以生存的技能,变成了获得各项展览赛事奖金的敲门砖,技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书法创作重视外在形式的夺目,比如拼贴、纸张的染色等等,以大规格的尺幅创作来作为求胜的筹码,这些都与书法创作的本质意义有所悖离。

对书法这样一个艺术门类来说,技法的掌握,不外乎是用笔、用墨、结字、章法。一个人对技法的吸收,在一定的阶段是有限的。日日下着临池尽墨的工夫,也有可能将错误的习性变成定势,适得其反。技法走向尽头,就变成了匠气、习气。没有书卷气的滋养,就与江湖书法并无二致。“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矣。”古人对于书法的理解是源于对自然的敬畏,天人合一的圆满,而不仅仅是技法。

一个书法家的文思,体现在对自然、对生活的点滴观察,并且能将其以书法这一艺术形式尽善尽美地表达出来。王羲之的《蘭亭序》正是如此。一个文思敏捷的书家,在群贤雅集,惠风和畅之时,能够笔墨文章,下笔立就。通观全篇,完全能够通过笔墨线条语言体会作者内心的跌宕,对自然、人生的深切感悟,这是一个书家的修养,心手合一。《兰亭序》的横空出世,是作者偶然所得,却是王羲之人文积淀与书法创作成熟的必然结果。我们向往魏晋风度的书风之高古蕴藉,不难发现身处在那个时代的书家,文思激扬,对自然充满深情,热衷于探索与发现。在不时的品藻人物、清谈中,不断地思辨,热情洋溢,又智慧过人,又能反映在笔下的创作。这就使得魏晋书风有别于任何一个时代,成为难以逾越的高峰。在古代有一定成就的书法家,都有激扬的文思,又能心手两畅,自然能别开生面,达到一个新的层次与境界。反观今人,能自作诗文并以书之的人本就寥寥可数,大多数人的创作内容都选择抄写古人所作的诗文,有的书家只完成了摘抄的工作而不探究其本意,这本身就碍于书法创作要“以字抒情”的表达功能,更有甚者,在抄写诗文中出现了漏字、错字,即使技法过人,也很难谈得上是创作,更非书法艺术,与古人所比,都是背道而驰。

因此,有文思的书法家是需要文化寄养的,也需要才情。一个有文思的书法创作者要能自作诗文,以情驭笔,这才达到真正意义的书法创作。看待书法不应是一个职业、一项技能,而应该是书家文思的自觉创作,以求抒情,“我手写我心”。古人欧阳修虽然没有在书法史上留有一席之地,却自在地以“学书消日”,“学书为乐”。因为任何一项艺术的本质终究还是表情达意,性情使然,而非马戏团式的炫技杂耍。对于现今比比皆是的抄书创作,在作品中出现错别字、漏字,不辨通假的现象而言,书法创作需要有文思的书法家。对于书法,应有敬畏之心,不仅在于技法的自觉,更在于对文化积累的自觉。一个书家,有敏锐的文思,能善感于物,有丰厚的文学积养,不单纯养一技,而去养学问,长见识,笔下不落于俗套,有书卷气,格调也就拔于他人。

参考文献:

[1]李泽厚,刘刚纪.中国美学史[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

[2]金开诚,王岳川.中国书法文化大观[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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