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比利时、德国特派特约记者　任彦　青木●本报记者　吴志伟　●魏辉　甄翔　柳玉鹏

正在欧洲“首秀”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再次展现了他的“特立独行”。25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召开的北约峰会上，特朗普打破美国历届总统的传统，绝口不提北约宪章第五条规定的集体防御承诺，而是讨债般地斥责盟友们“欠下巨款”。虽然特朗普早已收回“北约过时”的言论，但美国舆论纷纷指责他在峰会上的表现无助于缓和盟友的疑虑，丢了“西方世界领袖的范儿”。与此前在沙特等地的“热情洋溢”形成鲜明对比，特朗普欧洲之行“风波”不断：他一把推开黑山总理成功“抢镜”的一幕被媒体不断放大；他炮轰“德国人很坏”的言论引发巨大争议……“美国的盟友们感到失望”“特朗普在北约的行为令美国难堪”“特朗普把胜利交给普京”……欧洲和美国的媒体上，充斥着对这位“非典型总统”的抱怨和抨击。不过这都挡不住特朗普的我行我素。26日开始，特朗普转战意大利，首次参加为期两天的G7峰会，还会上演什么好戏呢？

“美国盟友感到失望”

北约各国领导人一起走向会议厅，“淹没”在人群当中的特朗普突然上前，一手拨开挡在前面的黑山共和国总理马尔科维奇，成功占领画面的中心位置。特朗普双手整理一下西装，随后开始与其他领导人交谈……昨天，这段特朗普“抢镜”的视频被世界众多媒体反复播送，并成为社交媒体上热点。英国广播公司调侃称，“特朗普用行动证明谁才是北约的老大”。而在一些人看来，这个插曲似乎印证，特朗普带着“美国优先”的心态进行这次欧洲之行。他在北约峰会上的讲话更证明了这一点。

“特朗普斥责北约逃避防务费用”，法新社26日以此为题称，特朗普周四就北约盟友没能承担足够的防务经费提出特殊批评。这位首次出席北约峰会的富豪领导人谴责北约盟友“欠下巨款”，“28个成员国中有23个没有支付应承担的费用，这是他们为防务工作应付的费用”；“这对美国人民和纳税人不公平，许多国家过去多年欠下巨款”。报道称，特朗普讲这番话时其他领导人脸色阴沉。盟友们本希望特朗普能公开表态坚守北约宪章第五条集体防御的承诺，可特朗普没提此事，却跑到盟友们的家门口发出批评，这让盟友深感失望。

德国电视一台称，“不可预知先生再次发飙”，在北约峰会上，特朗普像对待学生一样训斥盟国领导人。特朗普毫不客气地给盟友们上了军事预算的一课。这次峰会上，跨大西洋友谊很难看到，许多盟友觉得，大西洋的距离正在拉大。“德国之声”26日评论称，西方防务联盟成了国防开支讨债协会。特朗普像“瓷器店里的大象”，很多领导人都感到震惊，即使美国的北约代表团也没有料到这种局面。“美国第一”？特朗普第一！

《纽约每日新闻》报道了一个细节：在特朗普发表讲话的时候，卢森堡首相贝特尔似乎朝新就任的法国总统马克龙窃笑，然后捂住嘴，显得难以置信。马克龙似乎一度也对特朗普的言论呵呵一笑。演讲结束后，特朗普静静地站在舞台上，其他领导人则在一起谈笑风生。

在当天的记者会上，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被多次问到特朗普的讲话。斯托尔滕贝格承认，特朗普的话“直言不讳”。但他同时强调，特朗普发出的信息是一贯的，那就是北约盟友必须付出更多。

被推开的黑山总理马尔科维奇也显得很大度。他事后对媒体说，当时并没有太在意这个事情，后来在社交媒体上看到有关反应，“其实这事也没造成什么伤害”。末了他还补充一句：“美国总统站前排很正常。”黑山将于6月正式成为北约第29个成员，此次马尔科维奇和特朗普一样，都是首次参加北约峰会。

美国和欧洲媒体上则对特朗普一片批评声。英国《卫报》的标题是：“这一次，特朗普对北约团结一致保持沉默，美国盟友感到失望。”美国《外交政策》称，“特朗普第一次北约峰会将胜利拱手让给普京”。《纽约时报》26日的社论称，“特朗普总统在北约失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称，北约领导人为了适应特朗普，不惜改变时间，缩短会期，减少演讲时间。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欧洲项目副主任拉特克说，北约成员国欠钱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北约各国承诺将2%的GDP用于国防开支，这一目标目前只有5个北约成员国兑现。这些钱并没有支付给中央基金，“北约盟国不存在欠款”。

“特朗普给了北约重大一击”，美国“商业内幕”网站称，特朗普没有明确支持北约宪章第五条，与此相反，而是在演讲中“教育”各成员国领导人。在小布什任内担任美国驻北约大使的伯恩斯表示，特朗普不“公开明确重申”美国对集体防御的承诺，是一个“重大错误”，“特朗普没有像杜鲁门以来的历任美国总统那样，像西方世界领袖一样行动”。北约前秘书长拉斯穆森在接受“欧盟动态”记者采访时也表示，特朗普拒绝明确承诺支持北约共同防御的条款，“会在欧洲丧失许多可信度”。

“德国人非常坏”

峰会期间媒体还捕捉到另一个插曲——特朗普与马克龙的“握手之战”。这是两位新总统第一次见面。双方会谈前，坐在座椅上开始握手。两人四目相对，嘴唇紧闭，都非常用力，身子前倾，指关节变白，礼节性的微笑变得僵硬。握手持续多秒，最后特朗普似乎流露出“停战”的意思，先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特朗普最火爆的攻击言论则指向德国。德国《明镜》周刊报道称，消息人士透露，特朗普25日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等欧盟领导人会晤时，抱怨德国的贸易盈余问题。他说，“德国人很坏，非常坏”。据现场参与者爆料，特朗普当时还说：“看看他们数以百万计汽车倾销到美国，可怕！我们要结束这种情况。”容克打断特朗普的讲话为德方辩护，称自由贸易让所有人受益。

特朗普似乎一直“不待见”德国，在大选中就没少批评德国和德国总理默克尔。今年3月默克尔访美后，特朗普先说会晤“很棒”，但第二天就批评德国对北约和美国欠下巨款。媒体当时还注意到，联合会见记者时，特朗普不与默克尔握手，一旁的默克尔显得非常尴尬。

“特朗普为什么攻击德国？”德国《图片报》26日总结以下多个原因：一、德国经济的成功，每月对美国贸易顺差60亿欧元；二、默克尔和奥巴马的友谊，默克尔与特朗普有很大的差别，一个是牧师的女儿，一个则是富贵的商人；三、德国的难民政策，反移民的特朗普在大选中就多次对此进行抨击；四、两国人心态不同，特朗普喜欢冒险，而德国人则喜欢保险；五、德国支持各个联盟，特朗普则认为一些联盟没必要；六、德国媒体对特朗普的负面报道；七、特朗普的女儿伊万卡在柏林参加妇女会议时遭遇杂音；八、特朗普祖父在德国的过去……

“特朗普的北约之行显得怪异”，《纽约每日新闻》称，在几小时时间里，特朗普与多国领导人发生诡异互动，他推搡了一名外国领导人，与另一位领导人握手时出现尴尬，遭到泄露情报的指责，羞辱德国……他似乎还对北约花钱建造的新大楼表达不满：“我从没问过北约新总部花了多少钱，我拒绝这么做。”《华盛顿邮报》以“特朗普在北约的行为令国家难堪”为题称，可怜的北约。或许在特朗普眼中沙特才是榜样——沙特为接待特朗普花了6800万美元，还付出1100亿美元跟美国签下历史性的军火采购合同。或许下次欧盟应该给特朗普送上巧克力蛋糕，颁发金质奖章，或者再挥剑跳舞。对了，还需要1000亿美元。

“最有挑战性的G7峰会”

虽然风波不断，但这次北约峰会也不是一无所获，虽然在欧洲分析人士看来，这些成果大都是盟友们适应特朗普的结果。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在会后表示，北约各国在打击恐怖主义及合理分摊军费这两个议题上都取得了进展，北约将加入打击“伊斯兰国”国际联盟。不过斯托尔滕贝格同时表示，加入这个联盟并不意味着北约将参与战斗。

《华尔街日报》称，尽管特朗普批评欧盟防务开支，但美国还是计划增加北约军费投入。特朗普政府日前提出的2018年预算案将把美国在欧洲的经费增加14亿美元，这将增加美国在欧轮岗军队的存在。

据俄新社报道，针对北约峰会决定增加军费并提及对抗俄罗斯威胁，俄罗斯外交部26日发表声明称，北约加强在东翼靠近俄罗斯边界地区的军事准备，将会改变欧洲的力量平衡，从而引发新一轮军备竞赛。

“特朗普的政策早就很清晰了，就是‘美国第一。”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张家栋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特朗普政府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美国自己的利益，拿这些去交易，给美国带来利益就可以，没有利益，即使是盟国也要敲打。他现在已经获得了一些东西，比如日本承诺向美国投资，沙特的大单等。特朗普的这种态度肯定会影响美欧关系。另一名分析人士表示，虽然表面上美国和北约一些国家的关系有些紧张，有矛盾、纷争，但双方本质上还是协商关系，不是冲突关系。

当地时间26日，七国集团（G7）峰会在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岛陶尔米纳开幕。除了特朗普，英国首相特雷莎·梅、法国总统马克龙、意大利总理真蒂洛尼也都是首次参加G7峰会。法新社称，与特朗普有关的争吵，给近年来最艰难的G7峰会投下阴影。由于在贸易、气候变化等问题上的分歧以及特朗普引发的新摩擦，各方团结一致反对恐怖主义的努力可能受到破坏。美国官员证实，特朗普已经提出汽车贸易问题，并会就贸易问题进行“有力的讨论”。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说：“毫无疑问，这是近些年来最有挑战性的G7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