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玩儿的那种绿色兵人以及当时和小伙伴一起在“沙场”上游戏的欢喜？如今，模型设计师、资深战棋玩家张喆以这份“童年记忆”为起点，做起了国内首个自有的手办桌游系统。

张喆：模型设计师、漫画作者、“JOYTOY”创始人。同时，他还是资深战棋玩家，国内最早的战棋游戏《暗源》（一款有着自己的宏大世界观的，并有小说、漫画等立体周边文化产品的战棋游戏）设计开发者。

资深漫画迷可以有多资深？

张喆是资深漫画迷，至于这个“资深”的纯度有多高，他说自己小时候看的漫画书，是“印在一张扁宽扁宽的、大概有16开的‘纸’上，然后像报纸一样折叠成B4开本的小书”，放到今天，怕是少有人见过。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前后，当时去报摊买《机器猫》的小男孩张喆，却无意间错买了《阿童木》，结果自此一发而不可收，基本上收集齐了当时所有的日漫。

他小学四年级开始画漫画，所有课本的页脚都画满了小人，一翻书，小人就动起来;后来大学的专业就是设计，一路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再到后来先后创办过三家公司……张喆始终都在做设计，用他自己的话说，“除了汽车和暖气，基本什么设计都做过了” 。而闲暇时的写写画画，则是另一个这么多年一直没变的习惯。

“喜欢画些科幻题材的，机器人、战争……”但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些少年梦想，最终会带他去向哪里。

当第三家公司顺利运转之后，他的创业终于进入顺利期，张喆却陷入了新的思考：“我一直在做的是为了生活，为了比别人活得好一些。”但是到了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的阶段，会开始觉得“找不着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当时，张喆身边的一起创业的同事、朋友们，大家也都有这种感觉。“赚钱，这是一个商人首要的考虑的问题。但除了挣钱以外，我们能留下什么？我们能做出些什么样的东西来——这些东西还要让无论我们自己，还是我们的受众，能喜欢、能认同？”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得到了一笔投资，这让他们找到了一个机会。但开始进入这个体系时，之前的那个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大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张喆问了团队几个问题：我们喜欢什么？自身的专业又是什么？

“我们就做自己喜欢的。我就问我自己，我喜欢设计，设计那么多的东西，我最喜欢什么？人，一定要找到一个自己最喜欢的方向。”他想到自己闲暇在家时画的画，于是同事们也就此讨论起来，这就是后来成就了JOYTOY的一个起点。

CUTE：你说过以前大家在家里摆在桌上一块儿玩的东西，如今都搬到电脑上了。你只是把电脑上的东西重新再摆回到桌子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张 喆：这样增加互动啊。比如说现在大家都低着头玩手机，吃饭的时候也都一样，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互动起来。实际上不断地看电子设备，是因为大家在和信息互動。而我们就是还原了一种方式，做了一些介于成人和儿童之间的玩具，还原一下小时候大家的一些感受和情怀，就是这么简单。再加上现在玩具市场很大了，我们之所以做玩具，当然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想真正建立一个我们国内自有的、以手办为基础的桌面游戏系统。

CUTE：能再说得具体一点吗？

张 喆：我们给自己的一个定义是：做全国最好的手办桌游产品。我们没有想让自己定义在单一产品上，我们是要将它综合成一体的产品线。把手办、积木，通过战棋游戏规则凑在一起，变成桌游的世界。这里头细分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手办里就有人偶、机械、载具手办。积木呢，是搭建建筑背景，是这个桌游世界的构件，加上我们自己又有做游戏的经验，又设定了桌游的规则。这样的话，每一样产品在这个“世界”里都有自己的属性。手办配合建筑、环境，再配合我们的游戏规则，这会形成一个有机体系。

CUTE：您觉得“喜欢”和“创业”应该是怎样的一个关系？

张 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这当然有个人原因。但我们之所以做产品，不是由我一个人定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其实是由我们一群人定的。我们这一群人要共同喜欢一样东西，做起来才能做成功，或者说成功的几率才会高。我们拿到了投资，也是因为这个“喜欢”，对投资人来说，首先你做的这个东西有价值，我才投给你。但其实最关键还是要看人，就是这个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心情做事。他如果是个痴迷者，为此付出了很多的话，投资无非就是后边推他一把、促使他成功的一个推手而已。就像成为BAT的这几家公司，都是各自领域里的专家，都是在这个行业做到极致的。他就是喜欢，没有说不喜欢还做这个东西的。

老江湖创业，“就是来搅乱市场的”

“什么樣的产品、什么样的行业能靠我们自己的专长来体现得淋漓尽致？”张喆和他的伙伴们选了半天，觉得玩具最好。而支持着他们走过两年时间的，却不只是“喜欢”。当创业蓝图开始落地、设计稿件即将进厂，这些“理想主义的老江湖”才知道自己要真正面对的是什么。

一直以“制造”为主的中国市场里，他们却要做创作人，这意味着：代工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业潜规则”，如今却丝丝相关着自己的质量和成本。代工者不会触犯的“底线”，这些跨行过来的人，却要一一碰触、打乱。张喆说起这些不无骄傲：“就是要变革，从最根上的制造、设计工艺上，我全都要革新。”

和各个生产、工艺厂商磨合、争吵，在这一年半里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他们有些时候几乎要打退堂鼓，但是，“最后我们想了想，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刚刚毕业的学生。我们的激情已经过去了，却还是保持着不断地革新和创业的心态，那是为了真正意义上要做点什么东西。所以我们有足够的耐心和韧劲和他们死磕，和行业里头的生产链去死磕。”

JOYTOY现在最值得骄傲的产品，是一款“兵人”——“1∶27的比例、全可动关节的兵人，产品做到了7厘米以下。我相信这一点，全球只有我们一家能做到。”张喆说。

保证同等细节的情况下，模型产品越小越难做，但这个规格其实是张喆给自己定的规矩。事实上，市面上很多知名战棋模型的小号兵人也都是固定形态。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细节的要求，他说，不可动兵人只有一个动作，要让这个兵种有很多动作的話，玩家可能就要买很多种。而如果是全可动的话，兵人就可以摆出无数种动作，拿枪、拿炮、伏地、跪、蹲……他可以摆各种动作，这样可玩性就更好。所以他们要做，要不断重复地去精益求精。

Q&A

CUTE：都知道创业难，对你们来说，情况是怎样的？

张 喆：举个例子，我们要出的产品，首先不能太贵，能让所有人都能接受。那么我们的设计、工艺和制造，就要控制好了，降低我们的制造成本，找很多这种解决方法。但看到我们设计的产品，那些厂家都说，这个东西，怎么你卖100元？你起码做也得100块钱了。我们就不太相信，说这怎么可能啊？因为根据我们之前的经验和设计，不应该是这种情况啊。但这是因为我们一开始是外行。怎么说呢，吃亏上当了一两次，赔了不少钱，基本上把我前两年挣的钱全搭进去了。等于说，是在用钱砸出这种经验来。最后我们得出一个经验：钢模设计才是最核心的、降低我们制造成本的方法。但这牵涉到一个很大的技术难点，我们现在整个制造行业——不光是玩具制造行业——的现状是，设计钢模模具的人才几乎是没有，只是按照常规的方法再制造，我就想，我怎么样把它设计得更合理。我们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都在攻克这个。

CUTE：这和我们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张 喆：我们做这个工作，看起来好像都是很创新的东西，但其实不是，有的工作环节特别乏味，特别特别乏味。怎么个乏味法呢？你在做一个产品的某一个环节的时候，打个比方说，做一个胳膊肘，你就要不断地重复在做它。你一开始设计这个胳膊肘的时候，觉得造型很好看。当你重复不断地看它100遍，和重复修改它100遍的时候，你还会觉得它好看吗？

CUTE：为什么会看它100遍？

张 喆：一直在修改啊。打个比方，我们设计一款产品，一款兵人的产品，能做成7厘米以下的全可动兵人，包括这个手关节都能动的，全世界只有我们一家能做到。我们就是通过设计人员、雕刻人员在一起不断地修正做到的。因为它太小了，一个关节的尺寸在2毫米到3毫米之间，既不能断掉，还要能长时间地转动，灵活性又很强……这就要不断地重复修改。比如肘关节稍微粗一点，胳膊掰到一定角度就会磕到，就掰不动了。那我们就得修，就得调试。这个调试，一直从设计的根儿上开始调，包括3D的设计原形模型，一直到打印出来，甚至到涂雕，都得调一遍。其实之前做的工作白费了。我们有很多产品，大家都觉得还不错。但是最后综合了一下，不行，重新改……改了很多很多遍。说实话，一直到现在的产品，我都不認为它达到完美了，我觉得还是要再改，再进一步。它真的是能做到非常灵活，非常精致的，只是需要不断地反复修改。我觉得，同一款产品，你重复个五六十遍来修改，它才能出精品。能重复到100遍以上的，那才能是真正的完美的产品。但是我们现在也就重复30到50遍的修改次数，我觉得还是不够细。

关于《暗源》的关键词

美漫风格——

《暗源》第一季的漫画风格是国内少见的美漫风格，科幻，军事题材，画风写实、硬朗，“《北斗神拳》+《星球大战》”。张喆说自己知道目前这个风格“偏严肃”了，但又觉得它的确是更合适的，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普及”这种画风，“喜欢我们的，就是会喜欢我们。”

模型玩具——

1∶27的兵人，现在有6款“部队”，还有3款机甲，以及为他们配套的载具系列，有摩托车、飞机、半自动攻击车……

积木产品——

“《暗源》的积木是纯创新的，包括它的组搭结构也是。”这51个不同组件都有各自的功能，分为梁、柱的功能，墙的功能，桥架的功能。通过错落型搭建可以组合成多种建筑造型。现在的积木主要是哥特式的建筑，接下来有可能要分巴洛克风格、中式风格，或者是一些现代钢结构建筑风格……

战棋——

模型、积木以及棋盘（草地、城市战争、荒漠场景）凑在一起，就形成一个“战棋”桌游系统。这就是张喆说的 “当我们把这些都铺开，可以搭建出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