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Sepkowitz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是个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说法。我们这里说的“臭皮匠”是指有着各种各样的过往，同时身体状态下滑的过气球星，在二轮被选中或者干脆落选的人，以及被球队送出交易到期合同的落魄球员，他们走到一起，在一个革新型教练的麾下，最终卷土重来。老实说，这种种细节都非常符合我的口味，可能也很适合你。

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相信。

这就是金州勇士在10年前所做的事，他们就是“臭皮匠”。这种说法并非夸张，问问他们的领袖杰森·理查德森就知道了。

“我们有很多天赋异禀的球员，而且很多人心里都带着愤恨，”谈及2006-07赛季的那支勇士，理查德森如此说道，“我认为自己被低估了。人们以为拜伦·戴维斯的生涯已经结束了。蒙塔·埃利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因为他是个二轮秀。 ‘奥本山宫斗殴事件让斯蒂芬·杰克逊声名扫地。艾尔·哈灵顿巅峰已过。马特·巴恩斯是个联盟‘流浪汉。唐·尼尔森教练给了我们能量，别人都不给我们机会，我们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教练信任我们。”

尼尔森说，“也许，正是那股纯真帮到了我们。”

勇士那年在常规赛末期爆发，搭上了季后赛末班车。作为西部第八，他们在首轮用6场比赛淘汰了头号种子小牛。在7场4胜制的系列赛里，这是NBA的第一次“黑八奇迹”。与胜利本身不可分离的是两个巧合，这两个巧合给这支球队注入了不少能量。

第一个就是球队的口号。随着勇士高歌猛进，甲骨文球馆里“We Believe”的呼喊也愈发振聋发聩；尖叫着的球迷们穿着写有“We Believe”的T恤衫，打着“We Believe”的标语。看着场上令人着迷的球员们，球迷除了选择相信还能做什么呢？

与口号相得益彰的是球队的打法，这种打法被称为“Nellie Ball”（Nellie是尼尔森的昵称）。每个人都参与协防，每个人都拼抢篮板，每个人都满场飞奔，每个人都带着自信出手投篮。唐·尼尔森只想让球队打出最强表现。

勇士的信念起于2007年1月18日，他们从印第安纳交易来了斯蒂芬·杰克逊和艾尔·哈灵顿。

“他俩的到来传递着信号，我们可以做到，”中锋阿多纳尔·福伊尔说。勇士当时的常规赛战绩只有19胜20负。“他们给一支已经成型的球队带来了额外的优势。斯蒂芬认为他自己是后卫，也是大个子，他可以无所不能——他带着大家开始狂奔。”

杰克逊的运动能力出众，他可以防守大前锋，同时在进攻端让对手的大前锋跟不上他的节奏，这种错位优势正是尼尔森长久以来想拥有的。“这是能让我们的打法奏效的原因所在，”尼爾森说，“我们的球员都差不多身高相同——1.98米或者2.03米——所以我们在防守端可以无限换防。通常，你得在轮换里将中锋排除在外，但当你有了一帮身高相同的球员时，你可以五个位置同时轮换。”

尽管如此，勇士那赛季的场均失分依然高居联盟榜首。但这并不是球队防守轮换糟糕所致。福伊尔和安德里斯·别德林斯都能在油漆区提供强硬防守，巴恩斯和迈克尔·皮特鲁斯都是可靠的侧翼防守人。勇士逼迫对手交出了联盟最多的失误，同时打出了联盟最快，火力最强的进攻。

“我们在防守端很活跃，”理查德森说，“队友一直都在协防。这整个体系需要我们的阵容配置，也需要我们的化学反应。”

没错，虽然这支球队缺乏传统的防守天赋，但他们用出色的化学反应弥补。在所有人都薪水不低的NBA里，你很难凑齐一帮想证明什么的球员和教练。但在2007年，很多勇士人都处于自己的生涯十字路口，有的还要为大合同而努力，有的正游走于联盟边缘。与此同时，自从尼尔森90年代初期第一段执教勇士的岁月结束后，勇士自身也陷入停滞。在这样的环境里，信任很可能被消磨，但奇怪的是，某种未知因素却促使这支球队更加团结。

“这里的更衣室是我待过的氛围最好的，”哈灵顿说道，“拜伦是球队的黏 合剂，很多人都愿意听他的。当球队得到我和杰克——杰克很疯狂，我却很理性，我们可以说是一阴一阳——这个团队各方面都很出色。”

并不是所有的球队经理都喜欢这样的多样性。“只有唐·尼尔森具备执教那支球队的能力，”理查德森说道，“我们有时候会给球队带来麻烦，但他并不是什么事都放在心上。他可以把不同性格的人黏合在一起——拜伦，马特和斯蒂芬都很有个性。”

杰克逊效力步行者时期的形象并不好。“对于杰克而言，印第安纳如同梦魇，”哈灵顿说，“当他来到金州，他就像是重获新生。这里的人们喜欢他做自己。他当时的感觉就是，‘该死，我可以做斯蒂芬·杰克逊了！球队允许他上场，打出强硬的表现。”

杰克逊的技术丰富了尼尔森的战术板，他的性格也加深了队友之间的羁绊。“在客场，因为斯蒂芬或者别的队友，我们会听到一些关于我们是黑人或者匪徒的脏话，”球队那个赛季的落选新秀凯兰纳·阿祖布克说道，“这让我们充满能量，让我们很气愤。我们心里有个信念，我们要自己成就自己。他们不愿意看到我们取得成功。等到我们闯进季后赛，即将在首轮面对小牛时，我们知道我们可以击败他们。这在我们心里毫无疑问。”

小牛是当时的卫冕西部冠军，而德克·诺维茨基是当赛季的MVP。诺维茨基的身边有杰森·特里（当时只有29岁），德文·哈里斯（令人印象深刻的三年级球员）和约什·霍华德（迎来爆发的球星）。在常规赛里，小牛赢下了西部最多的67胜。之后，他们在首轮面对的是准备好打出超预期表现的勇士，他们的主教练决意完成复仇。

在2005年被埃弗里·约翰逊取代之前，尼尔森曾经执教小牛6个多赛季。“唐和达拉斯有过薪金分歧，”杰森·理查德森说，“这算是一种偿还。我 们都希望加上这个标签。”

正如福伊尔解释的那样，这种优势最要紧之处在于，“小牛依然在用所有唐的战术。所以，他不只是说，他们会跑这个或那个这个战术。他会说，这是他们将为德克布置的第5种战术，第6种战术，以及如何防守和打断。”

尼尔森现在依然能复述他们的比赛计划：保持小个阵容，让杰克逊盯防德克，迫使后者运球，其他队友准备包夹。这种策略奏效了——勇士在系列赛首战爆冷击败小牛，诺维茨基只有16投4中，而戴维斯砍下了33分。

小牛在第二戰扳平了大比分。第三战里，勇士再次爆发，打出了超出计划的强大进攻火力。

“那场比赛，我们回到主场，看到了迎接我们的球迷——这让我大吃一惊。”福伊尔说。他在1997年被勇士选中，此前从未打过季后赛。“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荒漠里走了十年，终于见到了绿洲。

这种感觉就是那样解渴——球迷们提前几个小时到达体育馆，出于纯粹的热爱和不顾一切而尖叫。他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时刻，这个时刻终于到来。”

当时在球队效力最久的理查德森说，“我的肾上腺素激增到爆炸。我以为我会非常紧张，我们会把比赛搞砸。”

勇士最终以18分的领先优势拿下了第三战。第四战里，杰克逊和理查德森帮助球队逆转取胜，将大比分改写为3-1。德克在第五战里砍下30分，帮助小牛扳回一城。

系列赛回到奥克兰，主队勇士大比分3-2领先。

“我一直在等达拉斯觉醒，”尼尔森说，“第六战就是他们的机会。我告诉球队，今晚就是最重要的一晚，我们必须击败他们。最终，我们做到了，我们摧毁了他们。我记得我们赢了20分。”

实际情况是，勇士在第六战里赢了25分。杰克逊砍下全队最高的33分。每次勇士投篮命中，现场就会陷入沸腾。

两周之后，理查德森参加了自己为勇士出战的最后一场比赛，勇士与爵士的半决赛第五场。爵士在那轮系列赛里大胜勇士，虽然勇士打得很拼，他们有一场比赛加时落败，另一场比赛只输了4分——爵士发挥更占上风。

6月份，理查德森被交易到夏洛特。这笔交易震动了勇士的核心。“他们应该留下理查德森，”哈灵顿说，“究竟为何交易他？为什么不让他再打一年呢？”

之后的那个夏天，勇士放戴维斯以自由球员的身份离队。尼尔森因为这件事抨击管理层；但哈灵顿却有不同看法，“我从未听说过尼尔森为了戴维斯做出争取，我会坚持我的说法。”

不管真相如何，一年之后的2009年，斯蒂芬·库里加入勇士。沿着时间线，现在的勇士超越了那支勇士，他们的体系升级了。

“当金州开始打小球，他们和我执教的球队非常相似，”尼尔森说，他现在已经退休，“但他们比我执教过的任何球队都要出色。我喜欢看他们的比赛——我是他们的铁杆粉丝。”

理查德森现在也和勇士有联系，虽然他目前和妻子生活在她的家乡科罗拉多州博尔德。“我刚年满36周岁，”理查德森说，“我在推特上看到勇士官推给我庆生，球迷们祝我生日快乐，说着‘We Believe之类的话语。这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福伊尔现在依然生活在湾区，他每天都能听到这句旧时的口号。“真正的勇士球迷以‘We Believe辨别彼此是否是真球迷，”他说，“这已经成为了球队的一部分——目睹这些年发生的一切，相信我们可以改变。我们会在更衣室里聚成一团，齐声呼喊：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