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水源

威廉·萨菲尔，美国著名记者、作家、评论家，同时也是美国前总统尼克松的特别助理。他为尼克松撰写了无数或积极向上或慷慨激昂的演讲稿，其中不少被传为名言。这些演讲稿，大多是关于政治、外交的，但也有关于成功、未来与希望的。唯有一篇关于“失败”的演讲稿却鲜为人知，一直保存在美国国家档案馆里。

20世纪60年代，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实施了阿波罗计划，阿波罗11号是该计划中的第五次载人任务，也是人类第一次登月行动，三位执行此任务的宇航员分别为指令长尼尔·阿姆斯特朗、指令舱驾驶员迈克尔·科林斯与登月舱驾驶员巴兹·奥尔德林。发射之前，萨菲尔接到尼克松的电话，让他撰写一份关于阿波罗11号发射成功的演讲稿。

很快，萨菲尔就完成了《人类历史上最珍贵的一刻》的初稿：“因为你们的成就，使天空也变成了人类世界的一部分。而且当你们从宁静海对我们说话时，我们感到要加倍努力，使地球上也获得和平与宁静。在这个人类历史上最珍贵的一刻，全世界的人都已融合为一体，他们对你们的成就感到骄傲，他们也与我们共同祈祷，祈望你们安全返回地球。”在短短一百个字里，萨菲尔抓住人类历史上这个值得纪念的珍贵时刻，把对宇航员讲话的主体，扩大到全体地球居民。他谈“天”说“地”，从月球上的“宁静海”谈到地球上的“和平与宁静”，不仅借机炫耀了美国的科技实力，还宣扬了美国的对外政策。

稿件撰写完毕，萨菲尔好不得意，当晚，便迫不及待地在家里偷偷模仿尼克松的演讲，让老婆、孩子“先睹为快”。他的老婆大加赞赏之余，突然冒出一句：“那如果失败了呢？”给他当头一棒。萨菲尔阴着脸说道：“肯定能成功！”“我是说如果，如果在月球上行走的阿姆斯特朗和奥尔德林死在月球上，尼克松在电视上要怎么说？”原先的计划是如果失败了，就由国家航空航天局发布相关消息而已，总统并没有打算上电视发表演讲。该不该给总统准备一份关于“失败”的演讲稿呢？

第二天一早，萨菲尔来到总统办公室，递上《人类历史上最珍贵的一刻》演讲稿的同时，说道：“总统先生，我想还得再准备一份稿子。万一登月失败了，您应该发表电视演讲！”“不许说这种丧气话，再说这个原先就有计划了。”总统有些不悦。但萨菲尔不死心，他说，如果成功登陆月球，那是人类划时代的创举，值得庆贺。但如果失败了，更应该由总统出面演讲，不用讲大道理，给家属、民众一个温暖的“拥抱”就足够了。最后，总统决定对预案做重大调整。

于是，萨菲尔撰写了《月球灾难》演讲稿。演讲稿说：“命运注定这两位登陆月球进行和平探险的人将在月球上安息；两位勇者知道返航无望，但也知道其牺牲将为人类带来希望。他们将在人类最高贵的探求真理情操中捐躯。”最后强调：“他们将被亲友、国家、世人哀悼，他们更会被敢于将子民送往未知境地探险的大地之母地球所哀悼；他们的探险，鼓舞世人团结一心，他们的牺牲，让人类四海一家皆兄弟的情谊紧密相连。”

航空航天局整个应变计划也做出相应调整。如果登月真的失败，任务控制中心将暂停通信，改由牧师来主持追悼仪式。同时，第一时间由总统尼克松發表电视演讲。

尽管，这篇语气悲伤催人泪下的演讲稿最终没有使用，但在萨菲尔看来，给失败准备一个拥抱，远比前面那份赞颂科学发展成就的演讲稿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