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恩

断桥之端，西子湖畔。

有湖，有山，有柳浪可闻莺，有花港可观鱼，有断桥可赏雪，有夕照雷锋……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管有意或者无意，这山山水水的牵绊，都会让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

慢下来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杭州的一所学校———杭州安吉路实验学校。

“慢”是无用变有用———“浅草”也能没马蹄

“浅草”是什么？两千年前，它是白居易笔下唯美的诗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而现今，它成了安吉路实验小学所有社团的一个总称。

“浅草”旗下有五个大的社团，分别叫做浅草新闻社、浅草文学社、浅草艺术社、浅草科技社、浅草健体社。而这五个大的社团下面，分派出了很多的分支，譬如健体社就派生出了武术队、短式网球队、羽毛球队。这样的学生俱乐部和特色专项队，安吉路小学多达75个。

安吉路小学开展社团活动可谓不遗余力———干脆把每周的一个下午，设定为兴趣小组的活动时间，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自己的社团，去玩、去画、去跳、去运动；学校干脆把名家请到家门口，让孩子在学校就能受到大家的熏陶、指引，郁达夫研究会副会长苏立军，西泠印社社员、著名书法家骆恒光，音乐家协晓其，乃至机械学博士、漫画家，都曾来校和孩子们亲密接触，传授知识和技艺。

丰富的社团活动，无疑会侵占应试科目教学的时间。画一幅好画，可能就少解了一个数学方程；拍一张照片，就可能少背了一个英语单词；打一下午的短式网球，可能就少读了一本书……可就是这些看似无用的时光、无用的熏陶，也许会在孩子的心灵中种下一颗生命的种子，将来有一天，会发芽、成长，成为参天的大树，荫泽他人，快乐自己。

2002年的安吉路实验小学，不知道自己的“慢”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更不知道这些无用的事情会把学校带往何方。但五、六年之后，他们却真正明白了，他们的“无用”是“有用”的，他们的“慢”让他们收获到了教育的“快”———安吉路实验学校的孩子们，在这些丰富的社团活动滋养下，身体健硕、心理阳光，爱好丰富、思维创新，安静平和、如西湖般精致。更关键的是，他们玩得轻松，玩出了名堂；学得轻松，学科成绩骄人。“浅草”社团，也成为了学校的特色，带动学校思路明晰地规划自己，一步一步，从“学校特色”走向“特色学校”。

“慢”和“无用”，很多时候，是人生的一个贬义词，但是放在教育上，我觉得是一个褒义词。学生毕竟不是流水线上的产品，他需要时光仔细雕琢，也需要一些看不到的精神去滋润。慢和无用，对于教育，有时候是真正的有用。

慢是让灵魂跟上脚步———“教”“学”两端得温暖

安吉路实验小学武林校区，每一间教室的后面，都有一个小小的书房。书房布置得很精致，里面，一书柜，一书桌，两沙发，或墙敷壁纸，或地铺毛毯，书桌之上，插鲜花朵朵，仿佛某一文艺的咖啡馆。

课间课后，学生们最喜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涌进小小的书房中，拿出自己喜欢的书，然后，回到教室里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当然，也有贪念书房精致的，就这样斜躺在沙发上，舒服而惬意地享受属于自己的读书时光。

安吉路武林校区很小，因地处寸土寸金的西湖之畔，占地只有5850平方米，可是学校却不惜“浪费”了很多的空间，不仅在每个教室后面设置了一个属于孩子们的私密而温暖的读书空间，而且每个教室里，都有一个小小的内置阳台、洗手池，阳台上，还布置了不少绿色葱茏的花和植物。本来空间有限，却这样奢侈地浪费，究竟是为了什么？其实安吉路实验学校刚开始也说不清———也许只是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小小的读书角，也许只为了让孩子有一个与老师谈心的私密地方。但是，这一小小的温暖的举动，却让属于孩子的时光慢了下来———他们会安静地享受阅读带给他们的幸福和快乐，他们会心平气和，因为批评也穿了一套温暖的外衣。或许，安吉路实验学校的孩子很多年后，会忘记自己所学的知识；但是，他们不会忘记他们的母校，有这么一间小小的书房，曾陪他们度过了很多童年温暖的时光。

感受到温暖的，不仅仅是安吉路学校的孩子们。学校的专用场室楼楼顶，还开发出了一处教师休闲、交流、阅读的处所———“名师慧所”。走进去，就让人感觉温暖———木地板、木桌、木椅、木柜，木柜之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随时可以抱起一个亚麻枕头，斜斜地靠在木质波浪型的纹路里，让西湖的夕阳和文字的清香将自己淹没。学校还有专门的教工活动室，健身器材、茶具、餐具，一应俱全，就像一个温暖的家。更有甚者，安吉路实验学校还有一个颇具趣味的大厨师俱乐部，每当聚会之时，各位老师会带来自己拿手的好菜、珍藏的茗茶，就远山夕阳，品氤氲茶香，食人间美味，胡吹山侃，品古论今，不亦乐乎！

虽然，这只是几处小小的休闲和交流的地方，但却意想不到地给老师们繁忙的生活带来了慢的感受。生活慢下来，日子才能明净起来。日子明净起来，老师们才会仔细琢磨一节课究竟能带给学生什么，才会低下头认真与一位后进生交谈，才会钻进故纸堆中去寻找知识的真谛和人生的真理，才会专心致志进行教学与科研。这样，他们的教育生涯也会随着心灵的富足丰满起来，幸福起来。

在一次以《放慢脚步，让灵魂跟上》为主题的演讲中，安吉路实验学校校长黄雄告诉老师们：我们应该放慢自己的脚步，因为教育不是快起来的事业。慢下来，我们的孩子，也包括我们，才会离自己最近，离自己的梦想最近。一所成功的学校，一个成功的校长，必定会把教师的成功放在心头，而教师的成功，很多时候来自于一个字，那就是“慢”。“慢”能生定，定而能生慧，慧而能养德，德行仰止，而活水自来；“慢”也能滋生幸福，细火慢熬的日子，才能发现美好，创造精致。

慢是润物细无声———仪式教育，一种德育的“慢”方式

金秋九月，开学第一天，你会在安吉路实验学校戒坛校区见到这样的一幕：一年级新生入校，由九年级的哥哥姐姐牵着他们的手，走进安吉；九年后，再由他们牵着一年级弟弟妹妹们的手，重演这一幕。

这个传统，在安吉路实验学校已经传承了很多年，也成为了学校仪式教育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仪式简单，牵手也颇容易，但这容易和简单之中，却饱含教育的深意：这简单的一牵，牵出了情缘、团结和友爱，道理毋需口干舌燥地说教，而在仪式之中尽晓；也牵出了孩子对生命的感悟———原来，生命就是一个轮回；还牵出了孩子对母校的感恩和情感，无论时间和空间如何隔离，母校却心间永存。

毋容置疑，仪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仪式带来的效果是惊人的。

从这点上看，安吉路实验学校似乎找到了一条德育教育实施的新途径———仪式教育。

其实也不是似乎，而是不争的事实———除了一年级新生入学，还有入队仪式、八年级离队仪式、入团宣誓仪式、毕业典礼等，这些仪式已经成了学校具有代表性的文化，从一年级至九年级，贯穿孩子九年的学习成长过程；每次仪式，学校都会邀请家长参加，共同见证孩子的成长。在仪式中，孩子们读懂了父母无私的关爱，也明白了师长在自己成长道路上真诚无私的付出。这些仪式，让安吉路的孩子幸福着、感动着、成长着。

仪式简单，老师们在背后的付出却并不简单。仪式年年有，但总不能年年岁岁花相似，得想点子，做策划，找到点燃孩子情感的兴奋点。活动前，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讲究精致的杭州人，也要求仪式的精致与完美，每一次宣传、布置，都要尽善尽美。如此要求，不尽心尽力岂能达到？

仪式教育，花费了老师和学生们大量的时间，但是安吉人卻乐此不疲。他们觉得这样值，因为这些仪式，在纯洁、感染、成长了学生的同时，也感动、温暖、成长了自己。仪式教育，似乎是一个慢的德育方式。它比不上说教来得针针见血，白手血刃之处，学生立马就懂；它也比不上棒喝和评比来得直接，惩戒了孩子哪敢不长记性。可是，它的慢，也成就了黄雄校长所说的“长”———“仪式教育润物细无声地浸润着每一个孩子的心灵，让他们懂得感恩、责任和担当，这就是我们的初衷。”

快生活，慢教育。

（作者单位：广州市白云区培英实验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