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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角度看凯特·肖邦的《觉醒》

2017-05-18宋付霞

青年文学家 2017年14期
关键词:觉醒凯特肖邦

摘 要:美国女作家凯特·肖邦的长篇小说《觉醒》是一部美國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标志着妇女文学崭新时代的到来。小说谈及了一位女性主体意识觉醒的心路历程,包括精神觉醒和性觉醒。本文将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视角出发,深入剖析女主人公艾德娜自我意识觉醒与困惑的过程,并结合对一些象征和意象的分析,揭示她渴望自由、追求独立人格的内在精神。

关键词:凯特·肖邦;《觉醒》;女性主义文学批评

作者简介:宋付霞(1990-),女,汉族,山东省临沂市人,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14--02

凯特·肖邦(Kate Chopin, 1850-1904) 是美国19世纪著名的女性主义作家,被誉为“美国女性的先驱者”。[1]1899年,她的长篇小说《觉醒》(The Awakening) 问世,在当时美国文化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它描述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鼓励女性摆脱男权社会的桎梏去追求独立自由的生活。因此,不仅被一些评论家和报刊杂志大肆抨击,认为它伤风败俗,而且图书馆不予收藏,视其为禁书。直到20世纪50年代后,第二次女权运动的兴起,《觉醒》和它的作者凯特·肖邦才被重新发掘并得以重见天日。法国评论家西里尔·阿纳翁(Cyrille Arnavon)于1953年率先将其译为法文,认为它运用写实主义手法坦诚严肃地描写了婚姻和性的问题,足以媲美《包法利夫人》。[2]另外,挪威人佩尔·赛耶斯特德(Per Seyersted) 在1969年为凯特·肖邦作传,以崭新的角度诠释了书中“女性对自我的肯定与追求”。[3]如今,它已经被公认为美国文学史上的一部经典之作,标志着女性主义文学新时期的开始。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伴随着妇女解放运动而产生和发展的。根据伊莱恩·肖沃尔特(Elaine Showalter )对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划分,[4]《觉醒》是在第二阶段被重新发掘并受到广泛赞扬的。在这个阶段,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主要集中于发掘被父权制文学传统湮灭和贬低的妇女作家和作品,并给予重新评价和解释。它关注妇女在文学话语中的体验,研究社会、历史、政治、语言、生理和心理等因素对文学的影响;把文学视为对妇女生活和体验的再现,以细读和阐释文学文本作为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主要任务;同时关注妇女的平等独立问题。因此,本文将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角度对《觉醒》中女主人公艾德娜自我意识从压抑、觉醒、反叛到绝望的发展过程进行全面解读,揭示其向往自由和追求独立的主题。

一、家庭奴隶的压抑

19世纪末的美国处于男性占统治地位的父权社会。女性在社会、经济、思想等各领域都处于和男性不平等的地位,受到双重压迫和歧视。社会分工的不同使女性处于性别上的劣势,属于“第二性的”;经济上的不独立决定了女性社会地位的低下。于是,女性自然地必须依附于男性,成为男性的附属品。尤其对于中产阶级妇女而言,她们毫无自我和自由。

在小说《觉醒》中,艾德娜自结婚来一直顺从丈夫的命令,表现出女人应有的温柔贤淑。这种麻木的生活时常使艾德娜感受到“不知从意识何处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抑郁之感,隐约叫她整个人都很痛苦”。[5]P7。长期迷失自我使她倍感压抑,这种压抑表现在两个层面:精神压抑和性压抑。首先,作为一名女性,她必须“视儿女为偶像,崇拜自己的先生,并且认为抹杀自我、像守护天使般长出一对翅膀是最神圣的天职”。[5]P而在男权社会,妻子也只不过是丈夫的一种装饰品或私有财产。正如小说中,艾德娜并非以个体生命而是借助于“白色遮阳伞”出场的;庞特里耶望着游泳被晒的妻子,“好像在心疼一件遭到损坏的私有财产”。[5]P2这种不把女性当个体看待的社会必然使妇女长期处于压抑之中。其次,在19世纪的男权社会中,女性被看作“家中天使”,没有自我性欲的要求,处于男性的性支配地位。小说中艾德娜对自己的婚姻并不满意, “嫁给里昂纯属巧合,就像很多其他天命注定的婚姻一样”。[5]P21他们的情感毫无激情和热情,每天的顺从与屈服使她无法逃避压抑自我意识的问题。显然,艾德娜是被男性社会的文化传统剥夺了话语权的缄默女性,哭泣便成为宣泄压抑生活的唯一途径。

二、主体意识的觉醒

艾德娜的觉醒始于格蓝岛的度假,28年来受家庭和丈夫的影响,她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但在格蓝岛这样一个开放的环境中,她沉睡的内心意识逐渐苏醒。肖邦在小说中刻意描述了大海这个象征自由的意象。全篇贯穿着大海那永不歇息的呢喃,“似乎在邀求她的灵魂遨游于孤独的深渊之中”。[5]P16在学习游泳的过程中,艾德娜感受到自身的本能力量,“她突然有一种狂喜,好像自己的灵魂多了一种非凡的力量”,这正是她自我意识的萌动。大海是一种象征,象征着自由和新生。在这片广袤的大海中,她开始领悟到自我的存在,“并且意识到个人与自己的内心世界和外在世界的关系”。[5] P16

虽然女性在当时的社会处于受压迫的地位,但作为一个生命个体,女性有着心灵和肉体的特殊需求。幼年的埃德娜就已经了解到人生的双重存在,“顺从世俗规范的外在生活,以及经常质疑的内在生活”。[5]P17大海的呼唤催醒了她作为女性的内在需求,游泳激发了她的潜能,证明她可以独自去探索未知之路。于是,当艾德娜从海边回来躺在屋外的吊床上、丈夫让她回屋睡觉时,她坚定地拒绝了丈夫的要求。她不愿意继续做丈夫视为理所应当的性工具,不要继续当他的私有财产。她既不想像阿黛尔那样做一个贤妻良母,以满足丈夫和孩子的需求为价值,迷失自我。也不想像苪芝小姐那样虽然过着独立自在的生活,但得不到别人的理解,从未体验过爱和激情。觉醒后的艾德娜逐渐领悟到,“可以放弃不一定必要的事情,可以为了孩子放弃金钱,放弃生命,但是不可以放弃自我”。[5]P59这代表着她将挑战男权社会的绝对权威,打破传统道德的束缚。这正是肖邦小说中所体现的女权主义思想的精神所在。

三、抗争命运的反叛

任何的反抗一旦出现,便不会仅止于意识层面。自我意识和性意识觉醒后,艾德娜渴望冲出传统社会的牢笼,开始了追求自我的艰难之路。她拒绝在星期二下午招待丈夫生意场上的朋友;她把手帕撕成布条,脱掉结婚戒指并狠狠踩了几脚,还打破了一个花瓶。这一系列的行为表明艾德娜与旧生活决裂的信心,也象征着艾德娜反抗之路的开始。她努力从身为人妻、人母的角色中挣脱出来,沉迷于绘画。当她的绘画天赋日益展现的同时,她渴望自由的天性随之暴露。她搬出了象征传统道德牢笼的丈夫的家,住进了自己的“鸽楼”,开始靠绘画自力更生,获得了自由、独立的感觉。这标志着艾德娜自我存在意识的完全觉醒。

新生活在给予她勇气的同时,也将她推入了感情的旋涡。她既想做一个独立的女性,又不想独立于社会之外,她希望能找到一个理解并支持她的爱人,期待通过爱情调和这一矛盾。[6]罗伯特唤醒了艾德娜性意识的觉醒,她希望可以自己支配情感。当罗伯特因摆脱不了社会世俗的眼光而远走墨西哥时,艾德娜长久被压抑的欲望难以发泄,于是和花花公子厄络宾发生了关系。婚外情对于19世纪的男权社会来说实属大逆不道,但她并未有羞愧和悔恨,只是“有些隐隐作痛的遗憾,遗憾那使她狂热的并不是爱之吻,也遗憾将生命的甘泉递到她唇际的不是爱情”。[6]P105至此,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精神与肉体是无法真正分离的,她渴望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生活的伴侣。于是,艾德娜对劳伯特的思念愈加强烈和真实。

四、幻想破灭的绝望

当罗伯特从墨西哥回来之后,艾德娜“那沉睡已久的欲念,正像一朵冬眠后的热情花朵逐渐绽放开来”,[5]P132她感到世间不再有什么比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更能令她快乐。她试图打破社会传统和宗教习俗,希望得到罗伯特的理解和支持。可是,当艾德娜表示不想成为任何男性任意留着或丢弃的财产时,罗伯特并不了解她希望成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渴望。事实证明,罗伯特仍然是一个摆脱不了父权社会传统包袱的人,最终他不辞而别。罗伯特的离开使艾德娜的幻想破灭,艾德娜犹如那只“断了羽翼的飞鸟”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地掉回地面。她绝望地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逃避外在世界对她精神上的要求,她不能忍受做自己灵魂的奴隶,也无法忍受为了丈夫和孩子放弃自我。面对自我与社会、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她投身于茫茫无际的大海,宁死也不愿意放弃刚刚苏醒的自我,以死来维护内心所向往的孤独和自由。

艾德娜的死亡是对自身命运的绝望,更是对自由独立的向往。同时,她在死亡之前将全部衣物卸下,象征着她摆脱世俗枷锁,寻求解放的决心。在当时父权社会体制下,只有采取这种方式才能获得重生,才能彻底摆脱任人摆布的命运。可以说,她虽死犹生。

综上所述,小说《觉醒》描述了已婚女性艾德娜自我意识和性意识的觉醒过程,堪称是一部女性主义代表作。凯特·肖邦突破了以往妇女小说的常规,将艾德娜设定为与传统小说女主角大不相同的角色,抛弃了维多利亚时期社会所提倡的“真正女性”必须具备四种主要品质—虔诚、贞洁、服从、温顺。[7]但对于19世纪的美国,一切异于这种模式的思想和行为都是违背传统道德的,因此小说受到社会和文化界的抨击和排斥。但如今,它的价值被后人发现并奉为经典。肖邦通过小说传达了女主人公失去话语空间、思维空间乃至整个生存空间的悲剧性主题[8],大胆描述女性对自我和性解放的渴望和对独立人格的追求,蕴含着深刻的女性主义意识。

参考文献:

[1]Showalter, Elaine. Sisters Choice: Tradition and Chance in American Womans Writing[M].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1.

[2]万雪梅. 当代西方凯特肖邦研究综述[J].学术综述, 2013.

[3]Seyersted Per. Kate Chopin. A Artical Biography[M]. Oslo and Baton Rouge, 1969.

[4]程锡麟, 王晓路. 当代美国小说理论[M].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01.

[5]凯特·萧邦. 觉醒[M]. 杨瑛美, 译. 沈阳: 辽宁教育出版社, 1997.

[6]阚鸿鹰. 《觉醒》: 女性性意識觉醒的先声[J]. 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 2005.

[7]Welter, Barbara. “The Cult of True Womanhood, 1820-1860”. Dimity Convictions: The American Women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M]. Athens: Ohio University Press, 2009.

[8]彭贵菊. 真实的束缚,虚幻的自由: 试论凯特·肖邦的《一个小时的故事》[J]. 外国文学评论,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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