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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

2017-05-09李可欣

第二课堂(初中版) 2017年5期
关键词:梳子母女书本

李可欣

莫如:

你好!

你写给那位同学的信我看到了。其实呢,在青春期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以前我15岁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女孩,像你一样,给她写过信,也偷偷地仰慕她……但这没什么好害羞的,这只是青春期正常的现象而已,每个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要害怕。

——但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原因而拖累学习哦!学生时代,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对吧?

一切都会顺其自然的,丢掉那些心思,继续更努力地学习吧!会变得更好,等长大了你就能自由地喜欢别人啦!

班主任黄老师

穿上我妈在淘宝上给我买的新鞋,3cm高的鞋跟让我彻彻底底地看清了我妈头上的小发旋,和我一模一样的小发旋。

我伸出手可以把她的肩膀当拐杖,她扬起胳膊堪堪吊住我的脖子。在我的印象中,她有迹可循地变矮了。妈妈从小给我灌牛奶,每天一份牛奶配鸡蛋,她像祈祷种子快快发芽一样把我养到了166cm。卧室门口的墙壁上有我每一次量身高的记录,所以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什么时候我需要仰望她的背影,什么时候可以刚好与她勾肩搭背,又是什么时候她连摸我的头都费力了……

我妈其实并不显老,最多就是有几根白头发,我也不想矫情地描绘什么龟裂的皮肤和扭曲的皱纹——她保养得可好了。早几年我们一起上街,真的会有人用“姐妹”来形容我们——也可能是因为我显老。不过最近几年没有再碰上这种情况了,这归功于她日渐随便的着装。

所以有时候我会在逛淘宝时,顺便给她加几件衣服到购物车里。每次总是一边挑,一边反复咀嚼着“姐妹”这个梗。我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婚姻顺利,也没有什么继父继母,对于“母女”这种关系,念一遍反应得过来,念二遍能明白,多念几遍,突然就不懂了。

所谓“母女”,究竟是什么呢?似乎就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父母与孩子更进一步,比妈妈和女儿更多一点。清明节放假3天,我几乎每天都往返于书桌、餐桌和床之间。有天下午刚睡醒,我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作业,鸡窝一样的头发垂下一缕,在眼前晃来晃去。

我把书本往前一推,趴在桌子上,转头对我妈说:“妈,你帮我梳头吧。”

我妈放下书本和茶杯,眼里闪烁着十分委婉、曲折、隐晦的跃跃欲试的光芒。几番沟通与交流,她握着梳子,拿着皮筋决定给我梳个麻花辫。

我很期待,她也很期待。

窗外下起了毛毛细雨,二楼窗前的白玉兰树绿得赏心悦目,巴掌大的新叶重重叠叠,仿佛晕染成了一片。只有灰绿的树枝是看得分明的,它穿插進一片一片的青绿色中,把绿色托举到这样的高度,不会太低,使之蒙受尘埃,与泥土为伍;不会太高,使之在最凌厉的风中落下,却刚好能让窗前的我们,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我妈给我梳头发时并没有多么温柔,比理发店的发型师粗鲁,比我自己梳起来轻柔。

大多数时间是梳子和我的头发亲密接触,她的掌心只是掬了一缕我的发丝,发丝只有角蛋白,没有神经,没有知觉。可我闭上眼睛,我妈的每个动作都感觉清晰无比,她是怎样握住我的头发,怎样拿着梳子的。

我说:“妈妈,你好多年都没有给我梳过头发了。”

我妈笑了笑:“等我老了,就轮到你给我梳头了。”

然后我就明白了,突然之间,也想明白了。

互相梳头,一起逛街,是母女才会常做的事。

我曾经是她身上的一部分,是她的孩子,所以我们共享一部分基因,或许有着相同的酒窝或发旋。所以她用她的大半辈子来爱我、照顾我,教育和引导我。

我们都是女生,所以我们还可以做朋友,那种很好很好的朋友,可以一起聊聊天、逛逛街,做闺密可以做的事。

以前看龙应台的《目送》。她说:“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转弯的地方,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人生总有一些路要自己走,小到梳头,大到成家。

我都知道的,我都明白。

可是此时此刻,我只是抑制不住地慌乱与恐惧。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就没有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再没有人可以像你那样和我一起逛街,再没有人可以像你那样帮我梳头。

她们再好,可都不是你。

我未知的未来,只剩下我自己。

母女,母女!我们母女一场,只是你用大半辈子来爱我照顾我,我用几年时间和你作对,用几年时间自己成长,再回头看你,我们的时间,就不够了。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母女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但上帝让我们相见一次,母女一场,我是真的,真的舍不得了!

(编辑 文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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