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殷

2017年，欧洲政坛迎来“超级大选年”：荷兰、法国、德国三国将举行大选。自去年年中英国脱欧公投“意外”过关和美国大选特朗普大胜之后，媒体和学界对于与选举有关的话题的讨论愈发谨慎。2017年开年的第一场重大选举——荷兰议会选举，就在这样的谨慎氛围中拉开大幕。

本次荷兰大选被外界广泛关注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其时间早：3月15日开始投票，而在这之后还有4月的法国大选和9月的德国大选。荷兰议会选举的结果将起到风向标的作用，为外界观察欧洲政坛风向提供重要参考，同时选举结果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对法德民众造成影响。另一方面，扮演“荷兰特朗普”角色的极右翼政党在政治观点上堪称惊悚。伴随2016年多只“黑天鹅”起飞，荷兰政坛的极右翼势力也开始异军突起。极右翼党派自由党的领袖维尔德斯使出浑身解数，效仿特朗普，通过频繁的社交媒体发言和让人眼球脱眶的言论迅速吸引了政坛与媒体的关注。自由党的主要政见可概括为四个字：反伊反欧。维尔德斯多次公开表示要求“焚烧《古兰经》”和“驱逐穆斯林”，并且表示应当“全面禁止移民”；同时，自由党还将诸多社会问题归咎于欧盟，要求荷兰退出欧盟。自由党抛出这样的政见，无外乎是为了迎合在难民、恐怖袭击、经济增速乏力等多重压力之下急需发泄通道的部分选民。激进观点的抛出迅速拉抬了自由党的选情，引发了外界对于荷兰大选走向前所未有的关注。

与欧洲其他国家选举的复杂设计不同，荷兰议会选举的设计非常简单：最高立法机关是两院制的议会，参议院有参议员75名，由各省议院推选产生，众议院则有150名议员，由选民直接选举，任期为四年。本次议会选举所选出的就是众议院议员。众议院席位采用完全的比例代表制分配，最终获得议会多数地位的政党或政党联盟组阁。16日公布的初步计票结果显示，自由民主党在众议院150个席位中获得33个，极右翼的自由党获得20个。自由党最终没能上演颠覆性的翻盘，自由民主党成功保住了议会第一大党的地位。

此次荷兰大选最终以执政党顺利过关告终。然而这究竟标志着激进力量在欧洲真的走入颓势，还是仅仅是暂时性的受挫，现在下定结论为时尚早。从本次选举结果而言，未来的欧洲政治，不确定因素得到了暂时的控制，但是民粹风潮仍然没有获得根本性的解决。荷兰此次选举，极右翼势力在前期的呼声颇高，某种程度上形成了对主流选民的刺激，投票率超过80%。这个史无前例的高投票率对阻止维尔德斯造反成功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或许将为法德两国民众起到示范作用，从而推高相对保守的主流民众参与投票的热情，抵抗日益严重的极端思潮在欧洲继续蔓延。但是想要真正解决欧洲日益严重的极端思潮，政治家放弃单纯口号式的喊话，转而务实推进相关政策以解决问题，可能是更为有效的方式。此次荷蘭大选恰逢荷兰和土耳其遭遇外交风波。执政的自由民主党在这次风波中经受住了考验，面对极右翼的维尔德斯喊出的“立即驱逐土耳其大使”等一系列激进主张，首相吕特采取的稳健举措迅速平息了事态，同时在选前有效地提升了支持率。这也正印证了吕特在选前针对维尔德斯而喊出的话：坐在沙发上发推特与治理国家是有区别的。

选举已罢，面向未来，欧洲政治的走向仍不明晰。从荷兰国内的角度而言，尽管执政党保住了多数席位，但仍面临联合组阁的现实需求。毕竟此次参选的政党数量超过20个，荷兰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单一党派直接议会过半的局面了。在组阁之路上，维尔德斯明确表示要将最大反对党的大旗接着打下去。按照以往的经验看，新一届内阁的组成很可能耗费数月时间。右翼党派作为顽强的反对力量，必将在未来荷兰政坛持续扮演搅局者的角色。从欧洲政治的整体风向上看，荷兰此次大选的结果标志着民粹主义浪潮已在某种程度上退潮，这或许值得宽慰，然而民粹主义的根基犹在，诸多社会问题得不到有效治理和改善，广大底层民众对于所谓“谋求变革”的观点必然更加迎合。摆在欧洲政治家面前的这一团乱麻，看似露出了一丝解决之道，但前路仍然困难重重。荷兰大选的门槛跨过之后，更加艰难的法国大选还将继续考验欧洲民众与欧盟。欧罗巴究竟是将坚守往日的辉煌，还是迎来全面“右转”，答案仍然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