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ris+Pelcer

在我们之中，越来越多的人承受着心理健康问题。

这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重视。

作为回应，数以千计的在线工具萌生出来，来填补这方面的空白。

但是，这些App未经规范和测试，真的能帮助我们解决问题吗？

来看看WH的调研吧。

智能手机可以帮你治愈心灵吗？科技产业当然坚信是可以的。市面上现在有超过16万个可供下载的App，声称可以应对各种各样的心理健康问题，从成瘾、躁郁症到精神分裂症，然而这些几乎都没有得到过临床医学的证实。这听上去毫无希望，更像是对现代生活的讽刺：成千上万的人试图通过计算程序来治愈自己。难道能治愈心理疾病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和爱吗？特约作者Boris一向认为如此，在过去十五年中，每一周他都会去拜访一位帮助他戒酒的女士。他也是嗜酒者互诫协会的成员，协会的信条是：没有人文关怀，无法治愈心灵。于是App疗程吓坏了他。在嗜酒者互诫协会的会面和疗程中，最让他在意的是他可以畅所欲言，别人也会耐心地倾听。无论是哪种方式，都有人陪伴在他身边。所以，他花了好几周才鼓起勇气注册Big White Wall应用软件，这是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推荐的六个心理健康App之一。

每年，英国有四分之一的成年人在经历心理健康问题，也没有缓解的趋势。现在，有了像Big White Wall这样的服务机构来填补空白，这是一种在线工具，让你匿名分享你的感受，经验丰富的顾问或者治疗师会提供在线的理疗。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一开始，Boris翻了翻留言墙，读到了别人发上来的一些信息。一个人写道：“我一直想死，这个想法怎么也停不下来。我总是特别绝望，想让这一切有个了断。”另一个人写道：“我讨厌自己，讨厌我的生活，讨厌我的家人。我想死，真的很想死。我伤害自己，也掩饰不了自己有多么的失败。”Boris读着这些信息，思考着写下这些的人们需不需要入院治疗。这个App有指导人员——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会全天候不间断地监测这个站点，给令人担忧的行为做出回应，同时也明确声明了他们无法回应紧急状况或者处理危及生命的情况。这是提供在线服务的局限性。

Boris从做一个焦虑测试开始，然后做了一个抑郁测试。看来他患有中重度焦虑症和轻度抑郁症，这没有让他感到意外。他发了信息，说他感到焦虑。他立刻就收到了一封列入焦虑症的电子邮件，他无法确定这是程序发出的还是人为发出的。然后就了无音讯了。他在网络上表达了自己的焦虑，然后就被吞没了。几天以后，有人回复：“你尝试过冥想疗法吗？这个可能会有所帮助。”这是一条善意的评论，他很感激。但这是一种很普通的建议，跟他亲自去拜访精神治疗医师所获取的完全不一样。他无法想象通过Big White Wall可以得到治疗，在这个App里，人们可以畅所欲言，但这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于是在首次探索数字化的过程中，他失败了。他无法融入其中，或者说科技没有接纳他。

谈话治疗

然后，Boris下载了Talkspace，一个排名很靠前的治疗软件，世界范围内都可用。这个App可以为你寻找现实中的专业人士。你可以给她发短信，她也会回复你，每个月你可以有一次30分钟的语音通话。Boris提供自己的基本信息，很快他就联系上了一位来自阿拉巴马的理疗师。她看上去温暖、善良、令人鼓舞，Boris很喜欢她。他向她诉说了自己的焦虑症状和暴饮暴食。她说她可以提供帮助：他们可以一起制定目标，可以根据Boris的进度而推行。之后，每一天他都会通过下载到手机里的一个安全信息系统给她发送短信。他十分享受通过App向一个训练有素的陌生人表达自己的感受，这是一个很好的出口。她的回复直截了当，在文字形式上更是如此：“你为什么吃糖？”、“为什么你会失去知觉？”、“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如伺？”等。对于Boris来说，他可以很轻松地跟真實的人谈论这些事情；但或许对于另一些人来说，通过短信表达更有安全感。他认为这对轻度患者会有帮助，聊胜于无。在这个App中，每个寻求理疗的成年人都是受伤的孩子，在某些时刻，这些孩子需要别人的支持。但是他依然怀疑长远性，严重的病症恐怕难以得到解决。

John Torous博士是哈佛医学院的临床心理医生，帮助临床医师们评估健康类App。幸运的是，比起Boris，他对在线服务更为乐观。

他说：“应用程序和移动科技在心理健康领域拥有巨大的潜能。现在，鉴于大多数人拥有智能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很容易想象出未来每个人都可以通过移动设备获取有据可依的理疗，成本很低。让这些工具得到广泛的应用、证明他们确有其用，希望他们同时也可以消除心理疾病的困扰。”

危险的App

对于Boris来说，心理健康的人们从智能手机中收到推送是件很美妙的事。但是Torous告诫道，没有人能确定这些App到底能有几成功效，在它们得到测试之前，它们就会生产了出来。事实上，有一些App是危险的。Torous举了一个例子，有的ADD建议用喝酒来处理躁郁症。而这不是偶然事件。去年，新南威尔士大学的研究总结道：“大体而言，目前市场上针对躁郁症的App不符合实践指南或者没有建立起自我管理的准则。这些App也不能为使用者提供与品质相关的重要信息，没有引文和隐私条款。因此，消费者们和临床医师们应当在App选择上格外慎重。”

尽管如此，App还是层出不穷。Torous说：“行业门槛非常低，同时没有被满足的心理健康服务需求又特别高。很多人想提供帮助，也有很棒的主意，但是很多人都低估了心理健康护理的复杂性。”他认为目前这些App的最好作用就是帮助临床医师们更清楚该如何诊断、让患者的症状更清晰。Torous举了一个案例，一个健康追踪App帮助一位精神病学家确诊了一例抑郁症，因为App显示那位患者睡觉的时间比以往要长。

Boris询问了Torous关于认知行为疗法的事宜。由于认知行为疗法有明确的步骤从而在App里运用得很好，也是开发者们争相推出的香饽饽。今年，Torous的团队发表了一篇文章，指出了惊人的现实：绝大多数认知行为疗法Aiop都没有经过临床测试。他补充道：“经过临床测试的那几个，结果也很粗略。简单地说，我们尚且不能确定通过Aplo进行的认知行为疗法是否奏效。”

Boris也询问了他是否会以个人立场推荐一些App。他拒绝了，只说了一个病患应当同医疗保健人员讨论使用App的好处和风险才对。毫无疑问，病症不严重的人可以从App里获得一定的治疗，比如一个冥想指引让你想象你在沙滩上散步或者正在闻鲜花的香味，会让一个相对健康的人拥有好心情。但是，对于症状严重的人们而言，这些App是否有效则是个谜，如果有效，这些病患应当如何使用App也令人好奇。

密歇根大学躁郁症和抑郁症专家Melvin Mchmis教授认为，对于上述问题的回答是关键。他正在帮助开发一款叫作Priori的应用软件，目的在于通过躁郁症患者每天与手机对话来监测出他们健康状况的下降。这个App可以听出他们声音中的变化，从而判定他们是否处于危险的轻躁狂阶段。Mchmis将Priori比作汽车仪表盘上的“警告灯”，当车门没关上或者忘记松开手刹时就会亮的那种。如果监测到了变化，App会向患者、医生或者家人发送信息。Priori尚有至少两年的临床试验，但是McInnis强调道，这不是为了治疗而设计的ADD。这仅仅是用来发现和鉴别谁应当优先进行治疗而设计的。他还说，严肃的临床医师们不相信App可以替代精神科医生。

陌生的新世界

医疗保健科技开发公司MindTech的项目经理Jen Martin博士正在评估新技术。她说，用机器人来做诊断，会在不远的将来实现。她补充道：“随着研究的推进，虚拟理疗师和虚拟心理医生也会提上日程。目前，这些产品相对简单，它们可以提供的帮助并不显著，免不了局限于好处和风险都不太大的领域。”

Boris又打开了Big White Wall。比起他之前发的信息说他重度抑郁，他写了一些更夸张的。随后，一个陌生人回复道：“如果你想要找人聊一聊，我随时奉陪。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他很困惑，一起努力做什么呢？一起努力让一个网站可以替代心理医生吗？他很怀疑，目前使用心理健康类App是否更像是网络社交。如果你机能健全、自我控制力良好，App会奏效，你会经常发布信息，建立社区，按照你被告知的那样去做；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比如你的症状非常严重了，你最好还是向一个有资质的人来寻求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