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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考“后门”有套路

2017-04-26

廉政瞭望 2017年4期
关键词:新洋后门艺考

又是一年艺考到来时,昔日童星林妙可牢牢占据热搜榜,落榜北京电影学院和中央戏剧学院后转战中国音乐学院,作为考生的“小鲜肉”王俊凯走到哪儿都被围个水泄不通。同时,一些艺考腐败案也屡见报端,在这个八卦与丑闻齐飞的时节,如何完善艺考成为公众最关心的话题。

回想上一个新年之际,陈女士心里并不安稳,步入高三的儿子以现阶段的成绩,离心仪的大学还有不小距离。无奈之下陈女士只好选择“曲线救国”,帮儿子选择了艺考道路,临时恶补播音主持。可琳琅满目的培训班让她犯了难,冲刺班、名师班、保过班……学费不等,质量有别。这让她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报道,就发生在本地。

相比“砸钱”,现在“人脉”更重要

两年前,带着儿子来到美术培训学校的刘先生也陷入选择困难,未曾谋面的校长直接问“要不要买个学校?”在校长给他的价目表上,几十所高校“明码标价”,从四五万元到十几万元不等。校长告诉刘先生,只要花钱,考试时画差点也没关系。

熟悉艺考的人士李梦告诉本刊记者,培训班在艺考猫腻中最常见,学费不同意味着“服务质量”的差异。那些价格奇高的机构,往往与艺术院系、教师有密切联系。

刚参加完艺考不久的方玲透露,高二时为了找一个靠谱的培训,她找过多家艺考培训结构,有的甚至“保过”。那些机构声称自己依托于某所传媒学校,“他就敢跟你说,在这里培训包你进某个学校。问他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也不直说,但至少包你过联考。”

多数省份的艺考生,都需要提前参加省内的艺术统考,也叫联考。这个成绩可以作为大多数综合大学艺术系的录取线,不需要另行组织考试;而有一些学校还要进行单独考试,有报考意向的考生才参加。“校考的操作空间会大于联考”,李梦表示。

而在以往报道中,确实有艺考生尝到“甜头”。华东某高校考前一天,培训班通知要考某部电影的影评,并给出要点,结果真出了这道题。更奇怪的是,培训班老师竟然可以胸挂证件,到考场里“转几圈”现场“指点”。

腐败风险在名校中同样存在。2016年3月,北京市委四个巡视组公布对8家单位专项巡视反馈结果。巡视组称,北京电影学院招生腐败治标未治本,一直没出台相应制度规定加以约束,艺考背后腐败风险依然存在。

巡视反馈称,许多培训机构网站上都有电影学院老师的身影,从未主动整治,即便查实了,也未进行严肃处理。同时,艺考中存在递条子、打招呼现象。

近日记者查阅多家培训机构网站,页面上并没有重点宣传授课教师的来历,但通过咨询发现,少数几家机构仍声称其师资力量包括艺考的资深教师,并邀请高校主考教师共同授课。

“近几年随着监管的收紧,暗箱操作的机会越来越少,同时也意味着腐败成本更高”,李梦告诉记者,艺术招考有了不少改革措施,制定了相对统一的标准并加强了对考试现场的监督,但依然无法杜绝个例的存在。如果说过去靠“砸钱”可以走后门,现在就不见得了,因为没人愿意为了一两个考生丢掉饭碗,这时候“人脉”就更加重要。

艺考招生花招

去年,中央民族大学音乐学院原院长孟新洋因受贿罪被判五年。判决书显示,2008至2014年,孟新洋共接受民大5名教师请托,帮助13名考生通过专业考试,累计受贿123万元。

“走课(试听唱歌表演)是学校不允许的,走课的目的就是为了认识他们,在考试时打高分。”据孟新洋供述,有的学生会在考前被介绍给孟新洋“走一次课”。家长给教师课时费后,其中多余的钱少则3万,多则10来万,专门用于考前“打招呼”、送给孟新洋。

“其实坊间所谓的水深,不是简单的贿赂送礼”,李梦说,联系到“重要人士”才能掌握更多信息和有针对性的教育资源。比如一些考生进某个学校之前可能已拜了师傅,因此胜算大增。

而在该案中,有些学生孟新洋根本不认识,教师与考生之间,催生了一批中介。“有的是常年合作的‘老关系,有的教师则利用自己较为信任的学生传递信息,依据价码高低和关系远近泄露不等量的考题。”李梦举例,比如美术中的色彩考试,老师可以替学生把颜色调好,放进调色盒,或者在学生的画板上做标记。“甚至还有换卷子,判卷时挑出好画,改动考号,落榜的就是好画的作者。”

另有人士举例,在有的音乐专业考试中,评委只要听琵琶弹奏指法,就知道这名考生是不是自己培训的,从而给其打高分。该人士称,艺考领域的暗箱操作也有不少讲究,一般会挑那些比较有实力的考生,然后用手中自由裁量权暗自助力。这样外人不知,最后事成了,家长也会把功记到老师头上。

更有一些院校搞起集体舞弊。湖北美术学院原党委书记刘刚落马后,其舞弊方式浮出水面。招生办工作人员称,在网上公布成绩之前,学院会召开行政办公会,由领导报出各自的“关系考生”名单,根据其分数,扩大专业考试合格证发放比例,尽量把关系考生“框”进合格分数线内。

在录取阶段,学院先把国家的招生计划分配好,如果关系考生的综合成绩在原有招生计划之外,就把省教育厅追加给学院的招生名额多分配几个过来,确保关系考生进入招生计划内。各专业招生名额确定后,再把招生计划报到省招办,将录取名单对社会公布。如果关系考生的综合成绩还可以,只是排名靠后,学院会根据外省录取的空余名额进行调剂。

如何关上“后门”

从事舞蹈艺术培训的常老师发现,一些艺术院校学生水平根本达不到考上那所学校的能力,在大学里学得也不够,出来之后就业都成问题。“这条灰色产业链虽然不是主流,但对整个行业的破坏性却不小”,常老师表示,在不完全公正的选拔下,学生也未必热爱艺术,从而降低了生源质量,最终的受害者也包括学校。

“更可怕的是,这种不良的艺考风气延续下去的话,学生就认为送钱收钱理所应当,必然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对此,李梦亦深有同感。

近几年来,在报考艺术类专业的学生中,相当一部分是冲着艺考的文化分数线而来。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院长周星认为,艺术专業降低文化分录取,本意是为了让艺术特长的学生各展其才,避免因文化课要求过高而淘汰艺术才能优秀的学生。然而,部分考生和家长把艺术高考当成了捷径。

另一方面,艺考生特别是表演专业的人数逐年递增。2017年,北京电影学院有8526人报考,录取比例为113:1。相比之下,中央戏剧学院表演专业的平均录取率为198:1,上海戏剧学院为213:1。

激烈竞争下,也让一些人遇到了“假培训”。一名家长表示,他的孩子曾在一家艺考机构就读美术方面的定向协议班,除去绘画工具的花销也有7万多元。结果并没能考上协议承诺的某美院,然而当时机构的承诺是落榜退款,孩子只能临时选择了二本院校的美术专业。

李梦告诉记者,很多艺术培训机构聘请的教师特别是“名师”授课时间有限,就请艺术院校毕业生来授课。培训机构设置了不同价位的艺考班,但课程内容差不多。

对于艺考腐败的成因,多数专家学者表示,在管理、监督不到位的情况下,个人道德约束本来就弱,更关键的是艺术难有统一标准,由于不同艺术门类的特性,以及不同艺术院校的培养目标、理念的差异,艺考成绩很难用像文化课那样的量化标准去衡量。

另一种观点认为,艺术评审乃至艺考中的确存在主观因素,但在一定水平的专业领域中,还是有行内公认的基本标准。考官是为秉公选材,还是为一己私利,专业人士能够分辨。

为了斩断利益链条,一系列制度正在完善中。中国音乐学院建立了引进校外评委机制;中国戏曲学院考试全程录音录像,资料留存四年。北京大学考试研究院院长秦春华认为,实施这些措施,重要的在于落实,任何好的制度都需要人来执行,执行制度的人要负责任。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表示,在欧美国家,艺术类院校招生只需学生提交代表作,不用进行统一测试,关注的是学生的艺术创造力和艺术修养,进而鼓励其发展艺术兴趣,而不是追求功利的升学目标。

而陈女士最终没有选择数万元的冲刺班,一来怕遇上骗子,二来觉得“风险”太大,只选择了普通培训。现在,儿子已经是一名大学生,“虽然学校很一般,但好歹也是个二本”。(本文部分资料引自新华网、南方周末等,文中李梦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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