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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谱会消失吗?

2017-04-25徐文龙

投资北京 2017年4期
关键词:京城剧团京剧

徐文龙

三月,北京的舞台演出市场如火如荼,话剧、相声这两方天地沸反盈天。可与此同时,舞台上的另外一个角落却孤寂无人,甚是冷清。人们似乎快把这个角落忘了,聚光灯也很少打向这里。如果不是一年一度的春晚会将这一方角落照亮,我们的国粹——京剧,可能就真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在这片舞台上了。

曾经的舞台“一哥”

说起京剧的没落不是一日半日的光景了。三月份的北京,冰消暖至,春意盎然,北京舞台演出市场之火爆可谓沸反盈天。但观察之下不难发现,除却相声、话剧这两个京城名角儿之外,京剧这个老牌名角儿却查不见踪迹,唯独有那么三五场的演出,也是上座率之稀松令人慨叹。

“当初京剧火啊,火得摸不得”。这话不光是京剧院的老师们、戏迷票友们的唏嘘,这话是真真切切的事实。站在虎坊桥的十字路口往东走上几步,过了晋阳饭庄不多远,就能在路北边“胭脂胡同”的入口见到一副“同光十三绝”的壁刻。京剧千里之行,正始于此。

对于听戏,京城百姓本来只是消遣,后来由于京剧日渐火爆,则慢慢演化成了“逛园子”。听戏,闲聊,捧角儿,遛鸟儿……百姓们把戏园子当成独立的天地,他们由戏而联合,成为一个大集体。它和“泡茶馆”、“泡澡堂子”一样,是一种文化形态,是一种人文形态,更是一种意识形态。一个行业能带动京城娱乐业的繁荣,衍生出一个文化形态,这不得不说是京剧的巨大能量。

当然,不只是北京,起初京剧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异常火爆的。京剧泰斗、麒派大师周信芳先生曾在上海黄金大戏院演出传统剧目《封神榜》。当年黄浦江水倒灌,戏园水没膝盖,观众们热情却不减,甚至在门口雇人把自己背进去,蹲在椅子上看完整场演出。3000人的剧场爆满,演出持续五个小时,观众都要坚持到最后一秒。京剧的魅力自然可见一斑。

荒腔走板,自废武功

有人说京剧没落至此是时代变了,旧事物不能适应新节奏,自然要被淘汰。可事实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张火丁老师的戏场场爆满,带有准艺术家气质的余派女老生王佩瑜火遍京津沪三地,裘派花脸孟广禄上台必是满堂彩……既然时下依然有着成功的例子,就说明京剧一定不只是被时代抛弃的旧物。

那为何京剧这位“名角儿”能落魄至此呢?单是从其艺术角度就有这么几个原因:

一是不好“听”了。

京剧讲究“唱做念打”,业内称为“四功”。那这四门功课是否有先后呢?其实是有的。北京人去看戏时,大多都会说是去“听戏”,说看戏的一定不是个戏迷。而西方有人将京剧翻译成“北京歌剧”,这也足见一丝意味——即京剧就是要听“唱”。

以前的演员们是天天练功天天唱,他们会不断琢磨自己的“业务”,因为唱不好就要挨饿,卖不出票就要受穷。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自然不会变,京剧亦不能外,可演员们不再凭借票价而是凭借补贴过活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去努力钻研自己的“业务”了。于是乎京剧演员似乎越来越不会“唱戏”了,而甚至有的演员连“西皮”和“二簧”都分不清,不禁令人唏嘘。

二是容易“唱”了。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这首《说唱脸谱》是一首京剧与流行音乐相结合的戏歌。实际上它与京剧相去甚远,一个腔调的千回百转,一个韵白的抑扬顿挫,这些是京歌不具备的。可我们却不难发现,荧幕上居然有人专门以一种介于京剧和流行歌曲之间的唱法唱介于京剧和流行歌曲之间的歌。这种形式未免不伦不类,恐怕不仅不能让人喜爱上京剧,反而可能起到反效果。

三是学不“精”了。

建国之初,梅兰芳大师就戏曲革新提出过一个原则——“移步不换形”。“移步”即随着时代的变革而创新,“不换形”则是不要抛弃传统京剧里的精华。

然而若梅大师者寥寥无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人们开始对京剧“乱动手脚”。比如,传统京剧中是没有一板两眼(即西乐中3/4拍),现在却出现用这种节奏去唱的现象,听起来虽然悠悠扬扬弯弯转转,可实质则难言一个“好”字。

这是舍本逐末的必然结果,人们不再认真浸淫此道,一味创新,抛弃了京剧最本源的东西,自然难以得到升华的精品。

可见在艺术品质本身上,京剧已经出了问题。

被逼向角落的京剧

其实谈起话剧和相声的兴起,话剧院和相声剧场的兴起功不可没。没有场地,再好的艺术形式也不能生根发芽。这里就有必要提起“戏园子”文化,人们认为戏园文化是清末民国的独有产物,可实际上在20世纪80年代的京城,北京还有很多戏园子。

彼时以前门一带为圆心,首先就是建国后盖成的人民剧场,常由中国京剧院演出,台风严整,声势隆盛。出了前门就是两大护法,东有广和、西有中和,一左一右对立两旁。出了崇文门有“大众”,这都是当时市民爱去的戏园子。每有名角,台下自是“好”声鸦乱。往南就是现在也依然存在的天桥剧场和虎坊桥的工人文化宫了,常常有外来剧团演出。再远些就是西单的老长安和东单的吉祥,两个戏园子一东一西,像是京城戏园子的两个守门人。

这些大大小小的戏园子尚能找到“园子”的味道,能喝茶嗑瓜子,能喊“好”,还有“飞手巾板儿”的。可是现在的戏园子却少之又少了,除却湖广会馆、广德楼这种仅有的大众戏园子之外,就只剩下几家殿堂级“大戏院”。可京剧是百姓的艺术形式,束之高阁不能利于它的传播。你怎么能想象在长安大戏院“飞手巾板儿”?绝无可能。又有多少人能花上一千块钱的票价,去国家大剧院里听一出“新白娘子传奇”呢?这是京剧的悲哀。

除却没有生存空间,没有从业者或者说优秀从业者也是京剧面临的问题。京剧演员的生存现状一般观众是不了解的,很多演员看似光鲜,可其实收入非常低。仅就京剧而言,我国一级演员工资不过万,出场费仅几百元,可谓甚是微薄。

这样的情况下演员自然要挣外快,而外快主要分三种方法得到。一是精研业务,争取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每月有数千元可拿;二是倚仗国家經费,譬如排了新戏,自然有课研费用;最后一种我们自然都知道,即所谓走穴,但专业院团是不允许演员私下走穴的,一经发现是严惩不贷的。

看完其实不难发现,这三种方法基本和普通演员根本挨不上边,可恰恰大部分京剧演员,都是普通的演员,一生奉献给京剧艺术,回报却是未免偏低了。

悠扬唱腔能否依旧

京剧能不能活,或者说人们能不能靠着京剧活,其实答案是肯定的。北京有一家剧团,叫风雷京剧团,是北京仅有的几家民营京剧团之一。风雷剧团最为人熟知的,是被称作“京话剧”的《网子》。《网子》一经上演,场场爆满。

虽然是“话剧”,但内涵是“京剧”,人们愿意通过这种方式去接受“京剧”。阶段性营销,先用可行的方式教育市场,成熟了再进行售卖。清晰的营销思路让风雷剧团火爆京城,而且已经能达到上演“正统京剧”也能有很高上座率的情况了。

让市场接受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自然是迎合剧场。浙江温州,在这个城市里,民间剧团一年能有超过一个亿的营收。原因就是民间剧团极多,演艺公司则将戏迷和剧团穿成了一条线,有人想听戏,今晚就能安排演出。这样的情况下演出市场自然会火爆。

当然,这样的意愿需要政策扶持,不过笔者想我们没理由眼睁睁地看着国粹消弭,我们也还想听上一句悠悠扬扬的腔调,想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听到那句熟悉的“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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